“这孩子真可怜,摊上这么个爹。”
“她妈也真是狠心,就这么把孩子扔下了。”
我从不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
每天,我最期待的,就是傍晚时分,站在村口,等着父亲回来。
无论多累,他看到我的那一刻,脸上总会露出笑容。
他会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些东西给我。
有时候是一颗野酸枣,有时候是一只烤得焦黑的土豆。
那是我一天中最甜美的零食。
很快,冬天来了。
西北的冬天,冷得能把人的骨头冻住。
我们的土坯房四处漏风,晚上睡觉,我和父亲把所有能盖的东西都盖在身上,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父亲的身体本就不好,高强度的劳动加上严寒,他很快就病倒了。
他发起了高烧,躺在床上,烧得满脸通红,嘴里不停地喊着胡话。
我吓坏了,哭着跑出去找人帮忙。
可农场里的人,大多冷漠自保,谁也不愿意惹麻烦。
我求遍了所有人,最后还是隔壁的张婶心善,偷偷塞给我几片退烧药,和一小包红糖。
“孩子,快回去给你爸熬点姜糖水,让他发发汗。”
我千恩万谢地跑回家,学着记忆中奶奶的样子,生火,烧水,熬姜汤。
烟熏得我直流眼泪,手也被烫了好几个泡,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疼。
我把滚烫的姜糖水,一勺一勺地喂给父亲。
他喝下去没多久,就出了一身大汗,烧渐渐退了。
他睁开眼,看到我通红的眼睛,挣扎着想坐起来,声音沙哑:“念念……是爸爸没用……”
我按住他,把眼泪憋回去:“爸,你快点好起来,比什么都强。”
父亲看着我,这个坚强的男人,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
从那以后,我开始学着照顾父亲,照顾我们这个临时的家。
我学会了生火做饭,学会了用针线缝补我们破旧的衣服,学会了在戈壁滩上挖野菜,捡柴火。
我的手变得粗糙,脸上也添了许多风霜的痕迹,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许多。
但我的内心,却一天比一天更坚定,更充实。
我知道,我们现在所受的苦,都是暂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