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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眼,他已心起波澜完整小说》傅北辰程园园完结版全章节阅读

都市已完结

想要在线观阅读小说《只一眼,他已心起波澜》吗?该作者文笔行云流水,作品实属上乘,只一眼,他已心起波澜小说讲述了:

状态:已完结   作者:   9.43万字更新:2024-03-02 13: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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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在线观阅读小说《只一眼,他已心起波澜》吗?该作者文笔行云流水,作品实属上乘,只一眼,他已心起波澜小说讲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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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眼,他已心起波澜小说完整》 第17章 免费试读

第17章

而旁边有人用潇洒漂亮的字写了一句话: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园园一滞,然后她闻到了一股泡面味,收回了心神。她放下书,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只见傅北辰正站在一盒泡面前,等着它泡开。
她忍不住开口说:“你就打算吃泡面吗?很不健康的。”
傅北辰侧头,回道:“我只会做这个。”
园园闻言笑了出来,那么卓尔不群的一个人,进了厨房,竟然会是这般无能为力。
“那平时……”
“很少在外面吃,大多是家里的阿姨做饭,不过阿姨去医院照顾傅教授了。”傅北辰直言不讳。
园园踟蹰了一下,走进了厨房,站到冰箱前问:“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傅北辰轻笑道:“你随意。”
看冰箱里材料挺多,园园询问:“你想吃什么?还是汤面吧?这有青菜、鸡蛋、西红柿、土豆、肉……”
傅北辰对泡面确实没有胃口,但为了不饿到胃痛,本打算将就一下。看着眼前要给他煮面的女孩子,他恍惚道:“你还能下厨?”
套上了围裙的园园侧头看了他一眼,难得露出几分骄傲神情,“嗯,普通家常菜,基本都会一点。”
傅北辰看着她,莫名地说出了:“肫掌签、群仙羹。”
“啊?”园园回头。这什么菜?听都没听过嘛。
傅北辰回过神,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才说:“逗你的。”
园园笑道:“哦,那我拿主意啦,西红柿鸡蛋面吧?”
“好。”他说。
园园很快熟悉了傅家的厨房,风风火火地当起了厨娘。傅北辰斜倚着厨房的门,看她为了一碗面条忙来忙去,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等到园园把面条做好,呼哧呼哧地端上桌的时候,傅北辰确实也饿惨了。只是他坐下吃的时候,依旧是那样有条不紊,礼仪十足。
“味道怎么样?”园园满心期待地问了一声。她做的东西,连一向对她挑剔的奶奶都会夸一句的。
果然,傅北辰抬头说:“很不错。”那双如墨般的眼里带着浅浅的笑。
园园高兴道:“真的吗?”
“嗯。”傅北辰停顿了一秒,又真切地说,“挺合我口味的。”
在满室书籍和古旧家具的屋子里,一男一女,一坐一站,竟有种奇妙的融洽感。没一会儿,有人敲门,傅北辰一愣,园园因为离得近,就去帮忙开门。
看到园园,门外的人显然很意外。而园园则是满眼惊艳。
园园不知道怎么形容面前这个女人的美丽,只觉得眼前一亮。她心想,所谓的眉目如画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大师兄!”美女朝走过来的傅北辰笑着说,“我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呢!”
园园疑惑地转过身,终于确定她所谓的大师兄,就是傅北辰。她突然想笑,因为想起了那句“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
傅北辰朝美女点了下头,示意她进来,美女边进门边说:“我刚从老家回来,给老师带了些他爱吃的合川桃片,结果给他老人家打电话,却得知他住院了,吓死我了,好在不严重。老师让我不用去医院,他说大师兄你在家,我就把东西直接拎这儿来了。顺便再跟老师借几本书回去看看。”
“嗯。”
美女放下东西,这才看向园园。
这时候园园正打算把傅北辰吃完的面汤拿去倒掉。
“大师兄,这位是?”美女冲着傅北辰一眨眼,轻声道,“不介绍一下吗?”
傅北辰并无丝毫不自然的神色,即使此刻围裙还在园园身上挂着。
“她叫程园园,是来找傅教授的。因为阿姨不在,我又很饿,所以她好心给我煮了一碗面。”
一句话惹得美女大笑,也把园园窘得一头黑线。还好美女笑过之后,就走到园园面前,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沈渝,是傅教授的学生。”
“你好。”园园觉得,有些人光芒太盛,会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感。沈渝就是这样的人。
之后园园离开傅教授家时,沈渝也跟她一并出来了。傅北辰送她们出门。等两人进了电梯,沈渝便说:“原来你是想找老师写专栏的。”
“嗯。”
沈渝意味深长地笑道:“老师不太会接这种活,不过,如果是大师兄带你去,就不一定了。大师兄对你够好的呢。”
园园点头,“傅先生是大好人。”刚才道别的时候,傅北辰说他明天下午会带她去医院找傅教授。
傅北辰站在窗口,望着楼下渐渐远去的身影,直至看不见,他才走回沙发边坐下,将茶几上那本翻开的书轻轻合上。
翌日,阳光灿烂,万里无云。中午的时候,园园把要跟傅教授商谈的关于专栏的一些想法整理了一遍,弄得差不多的时候,傅北辰发来了一条短信:我到了。
园园要下楼的时候,负责其他刊物的同事王玥看到她,拉住了她,“园园,去哪儿呢?”
“约专栏去。”
王玥笑道:“看着不像,这着急的小模样,倒是有点像是去见男朋友。”
“你想多了……”
“好啦,我信你!回来时,帮我带吃的。”随后报了某鸭店的辣鸭脖、辣鸭爪。
“你其实就是想让我给你带吃的吧?”
“乖,去吧!”
园园如同一只皮卡丘,被放了出去。
园园跑到楼下,一眼就看到了傅北辰的车,以及车里的人。她想到之前王玥说她的“着急的小模样”――她那是不好意思让人久等。当然,也有点期待见到他。
毕竟傅北辰是她遇到过的最让她……她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就是跟他在一起时,她有种“无憾于时间”的感觉。
园园坐上副驾驶,她本来还想问下傅教授恢复的情况――她还是有些担心会打扰到傅教授的休息。
但傅北辰已开口说:“你不用担心,傅教授精神很好。系好安全带。”
对于她的想法、言语,他好像总能轻易就明白。
傅北辰等园园系上安全带,便发动了车子。
“傅北辰,多谢你。”不仅给她牵线,还亲自带她去。
傅北辰转动方向盘转弯,“没事,反正我也要去见傅教授。”过了一会儿,他又轻声问道,“你多大了?”
园园愣了下,答:“二十三。”
“二十三……”他重复了一遍,但并没有接下去说,而是转移了话题,“喜欢瓷器吗?”
“陶瓷?挺喜欢的啊。”
“那下次送你一件。”傅北辰轻声笑了,见她要推拒,他又加了句,“只是件小东西。”
园园道:“我觉得遇到你之后,我一直在受惠。”
傅北辰看了她一眼,半开玩笑地说:“我吃过你的一碗面。”
园园“啊”了声,“我的手艺竟然有这么值钱吗?傅北辰,你千万别做生意人。”
对于园园的“建议”,傅北辰只是笑道:“赚不赚,我心里有数。”
前面堵车了,傅北辰放缓了车速,顺手开了车里的音响,柔和的歌曲流淌而出,“所谓美人,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
园园想到那天的大美女沈渝,她还挺“念念不忘”的,但她不会探听别人的私事,她就好奇一点,“沈渝,就是那天我见到的大美女……她叫你大师兄,那你也是傅教授的学生吗?”
对于这个,傅北辰有些许无奈,“傅教授没教过我。我这‘大师兄’纯粹是他那群学生瞎闹叫出来的。”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到了医院――H大附属医院。园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但马上甩了下头,将其抛在脑后。
傅教授是享受国家特殊津贴的,因此住在一间独立的病房。园园在走到门口的一刹那,突然有些忐忑。边上的傅北辰似乎有所察觉,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安抚之意溢于言表。
园园的情绪竟很神奇地安定了下来,她朝他感激地笑了笑。等她进去,抬眼看去,只见病床上坐着一位穿着病服的老先生。说是老先生,是因为园园看过傅家声的资料,知道他今年七十一岁。不然他那一头乌黑的头发,以及精神矍铄的样子,她还真不敢确定。
“傅教授,您好。”园园上前打了招呼,并从包里掏出名片,做了自我介绍。
“程园园。”傅教授没戴老花镜,只好把名片拉到很远,看着念道。而后,又抬头,对着园园笑着说,“请坐,小姑娘。”
“谢谢。”园园在边上的沙发坐下。沙发不大,刚好可以坐下她和傅北辰。
“北辰跟我说过这事。你们主编也一直有给我寄你们的杂志,你替我谢谢他,做得很用心,也很有特色。最近那期陶瓷专题,北辰说是你写的,写得挺不错。”
园园受宠若惊,“关于陶瓷的这篇报道,是多亏了当时在景德镇的傅北辰……老师指导我。”就在园园刚开口说的时候,就有几名医护人员推门走了进来。带头的是傅家声的主治医生,H大附属医院的骨科主任郑立中。而郑立中后面跟着的其中一名长相清俊的男医生,正是程白。园园说完上面那些话,回头就看到了他。而他的表情有些莫测。
傅北辰站了起来,园园也跟着站起身。郑立中上前问了傅教授一些问题,言语间看得出,他对手术结果很满意。郑立中跟傅教授交流完,程白朝傅教授叫了声“姑爷爷”。
傅家声大笑道:“跟你说了,不用叫我姑爷爷,你这一声姑爷爷叫下来啊,我脸上皱纹都多了三条!”
程白笑了笑,不置可否。
傅北辰是在场的人里身形最高的,他站在那儿跟郑立中聊了两句,看到程白看向他,便朝程白微一颔首。程白没叫他,他也没在意。
傅家声看着程白又说:“你爷爷当年可是千金难求的中医,你这孩子,怎么就学了西医呢?”
郑立中听到这话,转头对结交多年的傅教授笑说:“中医西医各有优势。程白是我的得意门生,不管他学中医还是西医,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

《只一眼,他已心起波澜小说完整》 第17章 试读结束。

《只一眼,他已心起波澜小说完整》 第18章 免费试读

第18章

“我这不是为我国的中医事业可惜嘛,人才流失啊。”傅教授幽默地说。
郑主任是大忙人,跟傅教授闲聊了几句后就离开了,走前让程白留下来,跟傅教授再说说腿骨复原期间的注意事项。傅教授知道医生都忙,再者要注意的那些地方,护士也提点过,就没让程白多待。程白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点头说:“好,那您有什么需要就按铃找护士。”
“知道。”
程白走出了病房,其间没有看园园一眼。在走到护士站时,有护士叫住了他:“程医生,我从家里带了些自己做的糕点来,你过来吃点?”
程白停下脚步,礼貌地婉拒:“谢谢。你们吃吧。”
等他走远,护士站里就又小声讨论开了。
“程医生不爱吃甜食吧?”
“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看他好像除了医学,其他都不感兴趣。”
程医生长得好,上班开的是高档轿车,人又文质彬彬。总之,很受医院里单身女孩子们的青睐。
而那天园园跟傅教授交流得很不错,傅教授似乎挺喜欢她,最终也答应了她的请求。她离开医院时,傅北辰跟她一同出来。他也要回研究所。
“说起来,你跟程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一上车,傅北辰便开口问。
“嗯。”
“挺好的。”
园园心说,哪里好呀。那完全是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园园寻思着还是得早点跟胜华叔叔提要租房子搬出去的事。傅北辰发动了车子,却看见她依旧愣愣地坐着,便俯过身去,伸手把她的安全带拉过来,系好。等园园反应过来时,他正是离她最近的时候。傅北辰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园园的身体僵了僵,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头往一边侧了侧。
“谢谢……”
“不客气。”
有些热度的气息吹过园园的耳畔,烫红了她的耳朵。
等园园回到办公室后,才想起来,她忘记给同事买吃的了。
王玥见两手空空地站在她跟前的程园园,惆怅叹息道:“曾几何时,故山疑梦还非,我让你记得回乡时带点口粮,你却转眼即忘,弃我如尘埃。唉,今日种种,似水无痕。你走吧。”
园园心道,做诗刊的就是不一般啊。
于是,园园屁颠屁颠地走了。
王玥在她背后喊话:“下次再忘,灭了你!”
园园那晚下班回到程家没多久,程白就回来了。朱阿姨在厨房关着门炒菜,园园见他面色不善,刚要悄悄地上楼去,就听程白开口说:“上次从景德镇送你回来的是傅北辰?你‘男朋友’是傅北辰?”
程白的表情很平静,园园却被他看得有点毛骨悚然,有种天要亡她的感觉,她大着胆子,昧着良心说:“如果是呢?”
“傅北辰会看上你?”
园园脸红了,脑子一热,就开始口无遮拦了:“哦,你不是应该叫他小叔叔吗?那我就是你小婶婶了?”
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傅北辰的身影,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园园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大逆不道了?
程白似乎也笑了一声,冷笑,好像极为厌恶她在称谓上占了他的便宜,“你想得美。”
那不屑的语气让园园差点没忍住扑上去把眼前那人给咬了――居然瞧不起她!虽然她也承认,自己拿这种事轻慢傅北辰,有点犯上作乱的感觉。
最终园园瞪了眼前的人片刻,然后逃走了,她到底是没胆子,是怂货。
当天吃晚饭的时候,园园从头到尾都耷拉着脑袋,心事重重的,食欲自然也欠佳了。
“园园?园园?”程胜华连叫了两声。
“什么?”
程胜华笑道:“吃饭发什么呆?饭菜都凉了,赶紧吃。”
“哦哦。”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程胜华又把园园和程白叫住了,说道:“程白,园园工作的单位跟你医院离得不远,以后你送园园上下班吧。”
“我……”园园张口就要拒绝,可身边的人已经接了话:“好。”
程胜华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定了。”
“不、不用。”园园觉得,择日不如撞日,要不把搬出去住的想法现在就说了吧?反正迟早要实行的,于是鼓足勇气道,“叔叔,我想以后去外面租房子住。我已经毕业了,不想再麻烦你……们。叔叔,我一直很敬重您,感激您,往后我依然会。就算我不住您家了,但一有空我就会回来看您的。等我哪一天有能力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出息,反正我以后一定会像孝敬妈妈那样,好好孝敬您,给您买好吃的、好用的。”园园这番话里,对程胜华的感恩是真真切切的。
程胜华听了自然动容,但还是不放心让她独自去外面住。
园园见胜华叔叔还在犹豫,本想不让叔叔为难了,可看到边上人的衣角,一咬牙,说:“叔叔,我是想,回头我找了男朋友,住外面可能会方便点。”说完,脸就红了。
程胜华听了,哈哈大笑,“我都没注意到这层,是啊,你们现在都大了,要处对象了。”
但程胜华哪会不知道,这孩子不过就是不想一直承他家的情罢了。
最终程胜华答应了。程白听完结果,只道:“那没事我上楼了。”
那一周的周末,园园搬出了程白家。房子是程胜华朋友的,就在市中心一带。园园不想让长辈担心,便没有拂逆叔叔的再次关照。不过房租她坚持一定要自己付,大学打工四年攒了点钱。程胜华也就随了她。
房子不大,坐北朝南,一室一厅,带卫生间、厨房,装修、配置虽简单,但整体很整洁干净。搬家那天,程胜华人在外地。园园在妈妈的帮助下将小窝收拾妥了。等她妈妈吃完午饭走后,园园又去花鸟市场上买了两小盆仙人球,摆在小房间的窗台上。那刻,她抬头看外面的天空,突然觉得无比满足,仿佛新的生活正隆隆起航。
就在她打算好好休息一番的时候,程白打了电话给她,一上来就说:“你忘了点东西在我家。”
园园拧眉,她走前有仔细检查过一遍房间,应该没有东西落下了,就算有,想来也不是值钱的东西。因为她的笔记本电脑就在旁边,手机就在手里――好吧,她是穷鬼,值钱的就这两样物件。
“那就麻烦你扔掉吧。”
对面的人沉默了两秒,“是你的内衣。”
园园当下就窘了,连忙道:“你别动,我马上回来拿!”
怎么会把内衣给落下了?真是粗心大意,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园园一边反复地自我检讨,一边出了门。
虽然天色不算晚,还有公交车,但园园比较急,所以直接打车过去了。
到了程家,园园在门口按密码的时候想到,今天胜华叔叔不在,这会儿朱阿姨也已经回家,也就是说只有程白在家。开门进去前,园园不禁用脑袋敲了两下门,“唉,落什么不好,落下那个……”
一楼没见到人,园园不得不跑到了楼上,她先在自己房里找了一圈,没有,又去阳台上看了看,确定衣架上也没有,最后只能厚着脸皮去敲了程白的房门。
房门很快被打开,程白穿着一套白色的休闲装,看起来俊逸清爽。
“我的东西呢?”
程白侧过身,园园就看到了她的内衣,一件粉色的、很保守的、不大的内衣……正静静地躺在程白的床边缘。
园园窘迫地走进去,拿了就准备走,结果刚拿起就发现有点不对劲,“这是……四年前的吧……以前莫名不见了的……”她怀疑地看向程白,“你、你藏起来了?程白,你是变态吗?”
程白走到她身边,小声喃语道:“你再说一遍。”
园园马上低下了头。
“你那房间既然以后不用了,我想清理下当书房用。你这内衣在那张小沙发后面。”
园园听得羞愧不已,她把内衣往包里一塞就想走,却被程白一把拉住了手。不过也只抓了一秒他就放开了,园园却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有些惊慌。程白看她这样子,心里突然就有点憋闷。就在这时,外面一道闪电划下,园园被吓了一跳,她刚转身,却被程白推了一把,使她一下跌坐在了床上。在园园反应过来之前,程白伸手关了灯,房内瞬间陷入了黑暗,随即园园就感觉到自己被他用力抱住了。当下一道响雷打下来,房里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身影投影在了墙上。
“程白,你开灯。”园园的声音已经抖了。她不是怕打雷,她怕在这种环境里跟程白在一起,还是以这种诡异的姿势。鼻息间似有若无闻到的淡淡冷香,是她久远记忆里所熟悉的,却是如今避之不及的。她暗自挣扎,却一点用都没有,她能感觉到他呼在她脖子上的热气。园园的手都出汗了,她想掰开腰上的手,却无力得像是小孩子在跟大人掰手腕。
“你不是说我是变态吗?”
好在他说完后,便撤去了力道。当灯光亮起时,园园不敢去看他,起身跑出了房间。
等她跑到小区外面打到车后,下起了滂沱大雨,把本来很闷热的天气一下泼凉了不少。园园开了点车窗吹着风,还是觉得呼吸不太畅通。
而程白在窗前站了许久,回想着刚才她愤然离去的身影,以及她脖子后面那道疤痕,如一根手指长――那是当年她为他受的伤。
昨天电闪雷鸣,下了好大一场雨。到了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了,又是晴空万里。闷热的夏日午后,园园跟饮食口味差不多的王玥进了单位附近的一家餐厅,因为园园没吃早饭,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所以她屁股一坐下,就招手叫来服务生:“麻烦先给我上一碗白米饭吧,谢谢。”
王玥看着她好笑道:“哪有一上来就要米饭的?”
“不行了,太饿了,菜太慢,先吃碗饭垫垫肚子。”园园说着看到不远处一道眼熟的身影。她当即就拿起桌上的圆盘子挡住了脸。王玥正翻着菜单,从眼角看到园园莫名的行径,抬头问道:“怎么了,园园?”

......

《只一眼,他已心起波澜小说完整》 第18章 试读结束。

《只一眼,他已心起波澜小说完整》 第19章 免费试读

第19章

“没,我没事,王姐姐,你别看我……但麻烦你帮我看看,你右手边五米外,靠窗那桌的人里面,其中穿黑色T恤的那男的,他行为举止有没有异常?”忘了H大附属医院就在他们期刊中心附近,会遇见并不意外,只能自认倒霉。
王玥闻言望去,那一桌坐着三男一女,看样子已经吃完饭,正聊着天。
而穿黑色衣服的男子,侧对着她们这边,背靠着椅子,两只手拿着手机,正懒洋洋的,像在发短信。
“没有异常。”王玥看回园园,“是你朋友吗?”
“不是。”园园否决得很果决。不过也并没错,她跟程白不算朋友。正想征询王玥能不能换地方吃饭,她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园园摸出来看,是一条短信,发件人号码再熟悉不过。
“看到我吓成这样?”
园园放下盘子,坚定道:“王姐姐,这里的糖醋肉很好吃,我们点吧!”
园园一再告诉自己,她已经不再寄住在他家里了,无须面对,也就不必再害怕他了。天高皇帝远,他能奈她何?好吧,其实也没多远。唉,到底何时才能跟他“远不可及”呢?
程白看着程园园跟着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子走出餐厅,看她一路上视线都是望着天,他心里不由嗤笑了一声,这么走路,没摔死她,算她运气好。
“程医生,看什么呢?”有人笑问。
程白转回头,在场的都是跟他同期进H大附属医院实习的医生,也都是他的校友,“汪洋,你们眼科汤主任是周几门诊?”
汪洋道:“周一上午,周五下午,你要干吗?”
“没,有人有需要,帮忙问问。”
“谁啊?”
但程白却无意再说。
在场唯一的那位女生看着程白,眼里隐隐有着欣赏,程白为人可靠,学习工作更是认真。她一直记得以前有男生抱怨学医苦,他们又是本硕连读,一学就七年,程白当时说了句“我们将来的水平直接关乎的是人命,所以辛苦是职责,也是道德”。再者,程白这人长得好,家世也好,不少女生私底下都叫他公子小白。但不知道程白是情商太低还是太高,一直以来他从未谈过恋爱。虽然对他有好感的女生着实不少,但就是不见他动凡心。上次有男生勾肩搭背套他话,说他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不找女朋友?他说太忙,没有空。医学院学生,这借口倒也合情合理。
园园这边闷闷不乐地回到单位,想到下午还要去找傅教授商谈专栏的具体事项,她面朝窗口深呼吸,重整旗鼓――半蹲下身,双手握拳,扎起了马步。路过的王玥看到了,忍住笑说:“我们这间办公室里,现在你说你最二,真没人敢跟你争了。”旁边一圈同事连连点头。
园园却不为所动地继续“修炼”着。从小到大,她但凡被程白弄得烦闷了,都是这么排忧解难的。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如今金刚身。”
下午,园园出发去找傅教授。距离上次见傅教授已过去好几天,她本来是想等傅教授休养好了再去找他,后来反倒是傅教授打她电话,说他已出院回家养身体,关于专栏的选题可以随时去他家中找他讨论、敲定。
再次来到孚信新苑傅教授家,园园敲了门,来开门的却是沈渝。进屋后,她发现客厅里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正在跟傅教授讨论着什么。傅家声见到她,热情地招呼她过去坐。
他们应该都是傅教授的学生吧。园园心里想着,面上一一跟他们打了招呼。
“那就先到这儿吧。你们回去再修改下,完了给我发邮件。”傅家声结束了这边的指导工作,转头对园园说,“先坐会儿,喝口水。”
园园绽开了笑容,道:“没事,我不急。您先忙。”
这时候,沈渝坐到了园园边上,朝她偷偷地眨了眨眼,悄悄说:“又是傅老师和师母的二人时间了。”
师母?园园心中疑惑。她抬头看去,只见傅家声从一个案台上取了三支香,对着墙拜了一下,而后插在了香炉里。
“那是师母的遗像。”沈渝轻声说,“有时候真羡慕师母……”
园园稍稍探出头,上次她来,倒是没注意到那边墙上还挂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女人很年轻,大概三十几岁的样子,慈眉善目,带着柔和的笑容。
“傅老师跟师母的故事在我们学校可是佳话。师母生前是京剧票友,而傅老师为了追求师母,就去学了琴。师母去世后,傅老师无论多忙,都会抽出时间到师母的坟前,拉上一段给师母听。”边上一个学生也凑过来,跟园园八卦说,“最近傅老师的脚不方便,所以就在家里拉了。
园园听得不由感动,又见傅家声从墙上取下一把京胡,安然坐在了边上的一把椅子上开始定弦。霎时,沙甜的琴音就从他的指尖悠然滑出。园园听着听着,仿佛回到了童年。那时候,她爸爸还在,爸爸和妈妈一起在古镇上租了幢二层小楼开小旅馆。有一回,小旅馆里住进了一个附近县的京剧团。因为送戏下乡,他们在她家的旅馆整整住了一个月。那个京剧团小,只有一个琴师,是个二十几岁的大姐姐。园园记得,她拉的琴特别好听,有种老唱片的味道。于是她一有空就去找琴师姐姐,听她讲了很多关于京剧、关于胡琴的故事。用妈妈的话说,她差一点就以为自家闺女要跟着这京剧团走了。事实上,她真的偷偷问过爸爸,可不可以让她跟着琴师姐姐学琴……
“你怎么听那么认真啊?”沈渝拍了园园一下,瞬间把她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因为好听啊。”园园发自内心地赞叹。
“你觉得好听?是不是真的啊?我觉得胡琴的声音实在是太刺耳了,吵得人头疼。”
边上另一个学生听到了,轻声说:“小心老师扁你。”
“师兄,你少拿老师吓唬我。反正我们都不是知音,这个老师早就从无奈到接受了。”沈渝不以为意。
这时候,琴声摇曳着停了下来。傅家声看着墙上妻子的笑容,也露出了微笑。
“好。”园园不禁鼓了两下掌。
傅家声提着胡琴起身,对着园园感慨道:“多少年没人给我‘好’了。”
因为前一次的相处,园园也大概了解了傅家声的脾气。于是并不打算安慰,反而调侃说:“可是,您当着我们大家,这么深情地与夫人傍妆台,这是要嫉妒死我们啊。”
“小姑娘,你居然知道这是《傍妆台》?”傅家声一听,两眼都快放光了。
园园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傅老师,您总算是遇到知音了。”沈渝笑着说。
“可不是,哪像你们,一个个的,都去玩西洋乐,什么钢琴、小提琴,把自个儿老祖宗的东西都丢了。”傅家声故意叹了口气,“不过总比我那儿子好,整个儿五音不全。”
“哈哈,傅老师您又编排大师兄。在您的宣传下,大概连我们古籍所的猫都知道大师兄五音不全了吧?”
刚说完,正巧傅北辰开门进来。结果,屋里所有的人一看到他,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沈渝捂着肚子,倒在了园园怀里。园园也抿嘴笑着。另外两个因为是男生,只好赶紧把笑憋了回去,脸涨得通红。
傅北辰看了一眼傅家声,已心知肚明,淡声说:“你们慢慢笑,我就不打扰了。”走进自己房间前,他特别看了眼程园园。
沈渝看着他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园园,涌出难以言喻的情绪。
一扇房门隔断了客厅的喧闹,傅北辰独自在书桌前坐下,从右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档案袋。打开,里头是一叠画稿。最上头的几张是一个古装女子的背影。
在沈渝和她两位师兄走后,傅家声跟园园只聊了半个多小时,便定下了十期专栏的选题,之后又“志同道合”地聊起了京剧。
“会拉琴吗?”
“不会。”园园笑着摇了摇头,“他们住的时间太短,我根本来不及学。”园园之前跟傅教授简单说了自己如何跟京剧结的缘。
园园正想着怎么跟傅教授道别,因为她想傅教授毕竟刚出院,不能聊太久,傅北辰从房里出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爸,您不会又想收学生了吧?”
园园扭头看去,只见傅北辰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看样子还要出去。
“还有事?”傅家声问儿子。
“嗯。晚上有个茶话会。”傅北辰说完便往玄关走去。
“晚上?”傅家声看了看钟,“那你这么早走?”
傅北辰拿起鞋柜上的车钥匙,看向园园。傅教授看看儿子,又看看身边已站起来的小姑娘,了然一笑,对园园说:“好,那常来坐坐。我总算找到了一个知音。”
园园连声答应。
傅北辰等园园走到他身边后,对傅教授道:“我今晚住自己那儿。您早点休息。”傅北辰怕回来得晚,打扰到父亲。
傅教授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他们的背影被关上的门阻隔不见,他才兀自沉吟了句:“北辰似乎对这个小姑娘有些不同啊。”傅教授已经被数不清的同事、亲戚问过儿子的婚事,但他却不忍心催问――每次回想起儿子本科时发生的那件事,那个叫赵珏的女生,傅教授便满是唏嘘和惋叹。而那件事以后,北辰则变得更内敛了。
园园跟着傅北辰下楼。因为是老房子,楼道里即便开着灯,也有些暗。
“谢谢你,傅北辰。”园园侧头说。结果一不小心,脚下踩空了一步,幸好边上的傅北辰接住了她,“小心。”
园园也条件反射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傅北辰只觉得臂上一阵冰凉。而这冰凉丝丝地沁入他的皮肤,随着血液一路直抵心里,竟涌出了暖意。
等站稳后,园园有些难为情地松开手。
傅北辰也收回了手,说:“你那声谢谢,是因为早料到我会‘救’你吗?”
园园笑道:“因为你,工作上我得了很多便利,还总搭你的便车,以及刚才没让我摔跤。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刚好我也搬了新住处,要不就感谢加乔迁饭一起请了吧?不知道傅北辰先生愿不愿意赏光呢?”

......

《只一眼,他已心起波澜小说完整》 第19章 试读结束。

《只一眼,他已心起波澜小说完整》 第20章 免费试读

第20章

傅北辰嘴角带着笑,不介意她的“精打细算”,“搬哪儿了?”
园园乖乖答:“红枫新村。”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请我?”
园园想了想,说:“要不就明天吧,明天晚上,H大后门那家桂记老鸭煲,怎么样?”
“好。”
下楼后,傅北辰从裤袋里拿出一只扁平的木盒子,“上次说要给你的。”
园园犹豫了一下才接过,木盒不大,甚至有些陈旧,盒子盖上刻着一朵腊梅,“我能现在就打开看吗?”
“当然。”
此刻,两人正站在一棵老樟树下,夕阳西下,照过来一层暖暖的橙光,静幽幽地铺在他们身上。
盒子里放着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瓷片,瓷片上没有具体的图案,但是上头的釉彩仿佛包罗了无数种颜色,玫瑰紫、海棠红、葱翠青……流光溢彩。且细看去,上头还有些冰裂纹的开片,简直美不胜收。
“这是什么?好漂亮。”园园忍不住惊叹。
“是宋钧官窑的碎瓷片。”
“汝、官、哥、定、钧的那个钧窑吗?”上回在资料中有看到。
“是。”
“那它应该很贵吧?”
“不会。它只是碎瓷。”
园园用手轻轻地抚上去,只觉得冰凉沁骨。
“你说,它原本该有多美啊!”
“小心手。这是原片,所以边缘还比较锐利。如果你想做项坠或者小饰物,可以找人打磨。”
园园将瓷片小心收回盒子里,看向傅北辰,“我会好好对它的。”
傅北辰微微笑了,“好。”
园园到家洗了澡,把傅北辰送她的钧瓷片拿出来又看了看,只觉得其中色彩万千变化。“烟光凌空星满天,夕阳紫翠忽成岚。”她不禁念出了这句诗。这句诗是古人赞叹钧瓷釉色之美的。只是她想,它再美也是碎了,不知道原来的它,会是怎样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隔天,园园下班前就接到了傅北辰的电话,说要过来接她。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堵车堵得很厉害,你别再绕路过来接我了。我坐地铁过去就行了,就两站路。说不定我还比你先到呢,因为地铁不堵车。”
傅北辰在电话那头笑了,“好,那你注意安全。”
桂记老鸭煲在H大后门那一系列针对学生的饭店中,算是比较高档的一家。一般H大学生的谢师宴和毕业散伙饭都会选在那里,平时去的学生比较少,都是周围的上班族。
最终果然是园园先到,不过傅北辰也很快就来了。园园已经找好了位子,一看到西装革履的傅北辰就招手。等人一坐下,她就双手端起菜单,往傅北辰手上一送,说:“今天我请客,你随便点。”
傅北辰笑着接过,反问:“真的点多少都可以?”
园园故意皱起眉头,哀求道:“傅北辰,你不会是想吃穷我吧?我可是要多穷有多穷……今天请客,那是一咬牙一跺脚,存了寅吃卯粮的心啊!”
看着她演,听着她说,傅北辰笑意更深了。
而园园被傅北辰看着看着,突然就有点害羞了。
下一刻,两人都感觉到有目光投向他们。
程白是在医院里遇到的沈渝。两人的名字在H大经常被放在一起,都是校园里风云一时的新闻人物。
传闻中,沈渝的父母都是重庆高校的老师,不仅遗传给了女儿如花的美貌,还自小对她实行女子要独立自强的教育,以至于一路走来她无论美貌、成绩,还是能力,都笑傲同龄人。但在高考填志愿时,她却发生了人生中第一次重大乌龙事件――错拿了上一年填志愿的书!结果明明填了经济学的代码,最后却被物理系录取了。她不想复读,于是将就去学了物理。因为内心的抗拒,能窝在寝室睡觉就坚决不去上课。直到有一天,她逃课去图书馆找闲书,在一堆小说中间,夹杂了一本《周敦颐传》。她随手借了,拿回去却看入了迷。本以为是小说,想去找作者其他的书,结果却发现那个作者压根不是写小说的,而是一位大学者!沈渝从小到大没敬仰过什么人,这位傅家声教授却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以至于让她树立了一定要考傅教授研究生的目标。之后,她便开始了跨系蹭课、复习,备战考研。这让S大校园的怪象里又多了一条――物理系女神每天在中文系蹭课。
等沈渝考上了H大,在选导师时,由于傅家声从前一年开始只带博士了,因此并不在被选之列。而沈渝初生牛犊,直接表示非傅教授的研究生不做,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最后是傅家声看了她的成绩,亲自面试了一回,再跟学校沟通后,破例收了她。
经过这一场,刚入H大的沈渝立马就成了H大研究生院新生中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了。
程白有名气,则是早两年在学校里,有位家长气喘病发,他遇上救了那家长。当时刚好边上有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还发了微博说:“我们H大帅哥不仅人长得帅,心灵更美有没有!医学院的程白,公子小白有没有!”照片里的程白一身白衣黑裤,干净休闲的打扮确实让人惊鸿一瞥,过目难忘。如此这般,公子小白的名号就不胫而走了。
而程白跟沈渝认识,则是因为长袖善舞、广交善缘的汪洋。
沈渝见到程白就说:“下班了程医生?一起吃顿饭?”
对点头之交的人,程白一向不愿太花心思。沈渝见程白有拒绝的意向,便又说:“我今天来你们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很不乐观,你就不能请我吃顿饭,安慰我一下?好歹咱们也算是朋友一场。”
“绝症?”
“什么话。”沈渝哭笑不得,“我有颗牙补救不回来了,只能拔去装假牙了。”
程白见推托不了,只能问:“去哪儿吃?”
“我挺想吃烧烤的,但我这口牙目前吃不了,去吃清淡养生点的吧?吃我们H大那边的桂记如何?”
“随便。”
程白没想到一进桂记就见到了程园园,以及傅北辰。
“大师兄?!”沈渝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兴高采烈地拉着程白走到傅北辰他们桌前。
程白抽回手,朝着傅北辰点了下头。
傅北辰笑道:“既然大家都认识,那就一起吧?我们换张大桌子。”
“不必麻烦了。”程白客气地打断。
“是啊,大师兄,你看这也没有大桌了。”沈渝嬉笑着说,“而且,我们可不做电灯泡。”说着,又冲着园园眨了眨眼。
傅北辰没有反驳,面上一如往常,从容不迫。
园园则看着眼前的沈渝和程白,心想,真是一对璧人啊。
当程白和沈渝在与他们隔了一桌的位子坐下时,园园还在愣愣地想着什么,而傅北辰也不开口。场面就这样静了一会儿,直到傅北辰轻叹了一声,说:“程园园,在想什么?”
园园这才回过神来,笑着说:“看着他们,我就想到金童玉女了。”
傅北辰微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随后,他要拿水杯,手却突然颤抖了下,水杯没拿稳,落到桌上,溅出了些水。傅北辰闭上了眼,眉头微拧。
“你怎么了?”园园紧张地问。
等傅北辰睁开眼,看向面前的人,表情才慢慢地舒缓下来。
“没事。”
这时候服务员端上来两盘菜。
“先吃吧。”傅北辰收回目光。
园园见他面色已如初,便点了下头,“哦。”
园园今天中午吃多了,现在还不是特别饿,而傅北辰胃口一向一般,好在他点的菜不多,结束时两人也算把桌上的菜吃了个七七八八。
因为园园晚上还要回家开夜工赶稿,傅北辰坚持为她叫了一份夜宵打包。走时他俩隔着位子跟程白和沈渝打了招呼,接着傅北辰去取车,而园园则拎着夜宵在门口等他。
餐厅附近车多,挪车很慢。
园园在等傅北辰的时候不经意见到不远处的墙边,有个乞丐坐在地上,正痴痴地望着来往行人。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夜宵,走了过去。
正当她落落大方地将夜宵交给乞丐时,她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园园以为是傅北辰,便开口说:“我把你替我点的夜宵送人了。”
“让让。”这冷淡的语气哪里会是傅北辰?
她叹了声,侧头看向程白,对于他这种态度有点不痛快,但还是不想多生是非,挪开了身子。程白把刚结账时收到的余钱都给了乞丐。
沈渝站在他们后面回想起刚才,程白刚埋完单,一见程园园走向乞丐他就马上追了出去。她看着程白站在程园园身后,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沈渝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程白,淡泊寡情的人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真稀奇。
她忽然想到什么,又回头看去,果不其然,傅北辰的车已经停在餐厅门口。他也正看着那边的两人,不动声色。
园园走回来经过沈渝时朝她笑了一下,沈渝回以一笑。之后园园朝傅北辰的车走去。
等她上了傅北辰的车离开后,沈渝看向身边的人,“原来你也‘认识’程园园。”
程白看向沈渝,后者耸了下肩膀,说:“她的杂志社在跟我导师合作专栏,我见过她两面。而我大师兄,其实是我导师的儿子。”
程白自然清楚,不想多说什么,看了眼不远处的H大后门,问:“要我送你进校吗?”
沈渝摇头,亦真亦假道:“不用了,我看你也不怎么情愿的样子。”
程白对沈美女的直白不予置评:“那好,再联系。”
沈渝走前,看着还站在那儿的程白,又望了一眼已经开远的车子。她今天是知道傅北辰在桂记吃晚饭的,是她之前打电话询问老师问题的时候,无意中得知的。但傅北辰约了谁,她不清楚。在医院里遇到程白,脑子一转,就拉了他到了这儿,然后就看到了程园园。说真的,见到程园园她不怎么意外,让她意外的是,程白跟程园园的关系。不像情侣,却又看起来极其熟悉彼此。
沈渝边走边沉吟:“该不会是兄妹吧?都姓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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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眼,他已心起波澜小说完整》 第20章 试读结束。

《只一眼,他已心起波澜小说完整》 第21章 免费试读

第21章

园园坐在车上,她想到小时候,自己叫程白哥哥那会儿,她觉得自己挺傻的。人家明显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她还偏偏就看不明白,还一天到晚地围着人家打转,变着法地想去亲近他。
这时,车刚好驶过市图书馆。园园转头看去,入口处是一条很宽的林荫道,两边都是银杏,一直延伸到里头的主体建筑。园园微一愣怔,下意识抬手摸了下后颈,她颈上的伤疤,便是在这里留的――
那天是周六还是周日,她忘记了,只记得,自己跟着程白去市图书馆看书。出来时,天色已有点暗了。两人原本是并肩走的,但在经过这条弄堂时,她的鞋带散了,她便蹲下身去系。她抬头要叫他等等,却发现他已转身在等她,她刚要朝他笑,却突然看到有人抄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棍,从小弄里跑出来向他砸过去。她想也没想就跳起来朝他扑了过去。
铁棍的表面很糙,刹那间她就感觉后颈一凉,一股钻心的剧痛袭来。他被她推开的那一刻,有人在后面凄厉地尖叫了一声,行凶的人慌忙逃了。
“你颈后的伤,是什么时候弄的?”
园园听到傅北辰的声音,她侧头看向他。他发现了啊?
“高一……”她高一,程白高三。
傅北辰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问:“晚上你吃得不多,连夜宵也送出去了。路上再给你买点?”
“不用啦,回头饿了我可以自己煮夜宵的。”
“也好。”傅北辰想,外带回去的,放凉了也不好吃。
之后傅北辰的电话响了,是傅教授打来的,似乎是嘱咐他什么事,园园隐约听到什么“文章”“姑妈”。等傅北辰挂了电话,看了眼正好奇地看着他的人,笑道:“傅教授让我记得去看我姑妈的文章。”
“你姑妈是作家吗?”
傅北辰云淡风轻地点了下头。
“哇,你们一家都这么厉害!”园园感叹,果然龙生龙,凤生凤啊。就不知道傅北辰的爷爷是干什么的,生的孩子都这么厉害,“网上能搜到你姑妈的文章吗?”
“不用搜,你打开你前面的储物格,里面就有。”
园园打开,果然看到了一本《轨迹》。“这不正是国内最高冷的纪实文学刊物嘛。”她拿出来翻看。
“被傅教授折页那篇就是。”
“烈媭?”园园疑惑道,“你姑姑的笔名好奇怪呀。”
“那不是笔名,是真名。”
“真名?”园园又一次惊叹,“傅烈媭?”
“不,我姑姑姓烈。”
园园闻言彻底愣住了,这似乎是问到了人家的私事,还是适时打住吧。
“咳咳。”园园清了清嗓子说,“烈这姓倒真是少见。我记得我只见到过一次。”
“哦?”
“我以前看到过一篇报道,我们本省前前前前任省委书记――如果没记错的话,似乎就姓这个。其他就再没见过了。”
“嗯。”
“但是我记得,那个书记本人也不是姓烈的。好像是后改的,他原本是姓……姓什么来着?”那个字呼之欲出。
“傅。”
“啊?”
“我爷爷叫傅峥嵘。”
园园傻了两秒,才说:“你家可真……”人才辈出啊。
“不过是各司其职,各负其责罢了。”他又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接了
这么一句话。
“……好吧。”
她望着身旁的人,其实她很早之前就想告诉傅北辰,他给她的感觉,就如同那种古代电视剧里的王侯将相,学养深厚,风雅蕴藉。
但不知怎么,有时,又无端地让她觉出一分孤独味道来。园园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傅北辰看起来什么都不缺。
连着几天,天气都阴沉沉的,却一直没下雨。这天下班后,傅北辰开车去了厚德堂。
厚德堂是一间开在菁海延龄巷的中药堂,门脸很小,是那种旧式的黑漆双开木门,椒图门环暗暗的,长了些铜绿,很有年代感。但进了门,里面却别有洞天。
最前面是药堂,一排排的中药柜子整齐地列着,店里香气扑鼻。后面是看病的地方,定期有坐堂的医生。再后面是熬药的场所,而就在熬药房的边上,有一座独立的小院,店主何朴就住在里面。
何朴是傅北辰的发小,两家当年同住在夕照湖边的大院里。
“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傅大忙人?”何朴给傅北辰沏上茶后说。
傅北辰端起茶杯吹了一口茶。
“来替傅老太太看看你。”
“我一直觉得吧,你这人不太正常。”
傅北辰侧着脸看向他,“你总这样说,不烦吗?”
“说别人坏话怎么会嫌烦?”何朴一脸玩世不恭地说,“你丫从小就一本正经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开始我还以为你装深沉,故意跟在你后面,看你什么时候露马脚。”
傅北辰没有回,何朴便又贱兮兮地继续道:“谁知道跟着跟着还跟出了感情。想我本来是齐天大圣的气性,愣是跟着你混成了四不像,还屁颠屁颠地想做郎中。你说,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给我下了降头?”
傅北辰自然没理何朴的嬉皮话,抿了一口茶,缓缓道:“当年老太太手上的那叠医案你倒真是看得比我用心。如今,你这厚德堂也算是做出了点名堂,挺好的。”
“难得几位老先生看得起,愿意教我,我就打算这辈子好好发扬中医事业了。”何朴半真半假地说,“怎么样,我觉得咱老太太在天上一定特感动。”
“的确,老太太没白疼你。今年冬至记得再去陪老人家聊聊天。”
“聊什么?哦,聊你何时娶媳妇吧,老太太一定感兴趣!”何朴乐得拍手。
“我也很感兴趣。”傅北辰低头看了眼杯中的茶叶,却让人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绪,“麻烦你好好问问她老人家。”
晚上园园又在赶稿子,突然桌上的手机响了,过去一看,是她妈妈打来的。她立即接起,“妈。”电话那头却传来了戴淑芬虚弱的声音,“园园,你奶奶过世了。”
“啊?”一瞬间,园园心里仿佛有千百种滋味翻腾起来。一直以来奶奶没有给过她半分亲情的温暖,相反,却是她与母亲过早分开的主要原因。没丝毫怨念是不可能的,可如今老人真的走了,她有说不出的怅然。
戴淑芬让她明天回家,可园园挂了电话后,越想越不放心,最后拿起包和手机就冲了出去。
园园一路跑到小区外面,背后已经渗出了一层汗。因为是老住宅区,路灯老旧昏暗,她站在路边焦急万分地等出租车。好不容易远远地有车光出现,她想也没想就跑出两步拦车。那是辆私家车,自然没有停,很快从她身边驶过,甚至差点撞到她。
下一秒园园就被人用力往后拉了一把!
惊魂未定的园园扭头看去,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傅北辰?”
傅北辰从厚德堂出来后,就开车到了这里。他在车上坐了许久,最后闭了一会儿眼,等再睁开时就看到了她在前方的路边拦车。他有些意外,随即下了车朝她走去。因为前一刻看到她差点出事,他的脸色不太好,所以对她说话的语气首次带了点严厉:“再急也不能这么拦车的。”
园园却突然用力抓住了他的手,“傅北辰,傅北辰!”
傅北辰刹那间恍了一下神。
“傅北辰,你送我回家好吗?现在,回我老家!”园园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他的手。
那张冒着细细汗珠的脸上充满了急切,傅北辰的心不由紧了紧,他暗暗深呼吸了下,便把她带到了车上。
他没问原因,那种表情必然是家里出了事。
她说她家在玉溪镇。
玉溪镇……这地方,他曾去过一次。
一路疾驰。园园下车就看到自家后院的门开着,一进院子更是见到有不少邻居挤在她家里。
一位大婶看到园园便急忙道:“园园你回来了,你妈妈晕倒了。”
戴淑芬正歪在过厅的藤椅上,面色灰白。园园跑过去,连叫了几声,戴淑芬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让我看看。”傅北辰拉起她,那力道不轻不重,却充满了安抚味道。
他蹲下,探了探戴淑芬的鼻息,继而翻看了下眼皮,又把了下颈动脉。傅北辰的奶奶傅老太太是中医,他从小耳濡目染,也略懂医学知识。
“不能躺躺椅,得平躺。”傅北辰说完,就有人上来帮他一起把戴淑芬扶到了旁边的宽长凳上。傅北辰之后掐了戴淑芬的人中穴,嘴上又道,“园园,你去泡杯热茶或者糖水过来。热的就行。”
园园一听,连忙跑到厨房里去冲糖水。
戴淑芬果然没多久就悠悠醒转了,园园看了眼傅北辰,傅北辰微微点头,她便立即把碗里的糖水喂给了妈妈喝。
戴淑芬脑子清醒了些,当看清是女儿时,她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
园园红了眼睛。
之前跟园园说话的大婶开口说道:“阿芬,你之前晕过去了。跟园园一起过来的年轻人,三两下就把你弄醒了。”那大婶说着看向傅北辰,“是园园男朋友吧?”
“不、不是。”园园有点窘迫地说。
傅北辰看了眼园园,随后跟戴淑芬说:“阿姨,我是园园的朋友。我姓傅,傅北辰。”
“妈,今天是他送我回来的。”园园补充说。
戴淑芬朝傅北辰感谢道:“有劳你了。”
傅北辰只是微微颔首。
之后大家也没再多说什么。毕竟今夜不是能轻松聊天的日子。
这晚,跟园园家有点亲戚关系的老辈,同戴淑芬一起为园园的奶奶换了寿衣,替老人守灵,其余人安慰了一阵戴淑芬也就回家了。
园园坐在妈妈边上,耳边是那几位老辈念佛的声音,偶尔谈几句家长里短,人生苦短。
园园听得头昏脑涨。
夜渐渐深了,戴淑芬让园园去休息,园园却摇头。她不想妈妈独自一人辛苦。
又熬了一阵,园园实在困得不行,起身走到院子里想打水洗下脸,却意外地望到锈迹斑驳的铁门外,那辆车子还停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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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眼,他已心起波澜小说完整》 第21章 试读结束。

《只一眼,他已心起波澜小说完整》 第22章 免费试读

第22章

她十分讶异,马上跑了过去。车窗摇下来,傅北辰的脸在只有点点亮光的黑暗里,有些模糊不清。
“傅北辰……”她发现自己喉咙有点哑,便干咳了两声,“你怎么还没走?”离先前她送他出来时,已过去几个钟头了。
“别太伤心。”他轻声安慰。
园园愣了下,“嗯……”
傅北辰又看了她一会儿,这次终于开动车子走了。
园园看着车子消失在黑沉沉的夜幕里,心里有一丝暖意涌上来。
园园最终守夜守得发起了低烧,她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到床上的,甚至做了很多梦。
她梦到儿时爸爸骑着自行车,她坐在前面那条横杆上,在小弄间穿梭;梦到奶奶用筷子抽她的手心,说她没用;又梦到自己朝一道越走越远的年少背影喊着什么……
最终,她跌落进一片茫茫海水里,有人在水的上方,明明近在咫尺,她却始终看不清是谁。
等园园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头依然有点晕乎。
楼下人声喧沸,她赶紧简单梳洗了一下,匆匆下了楼。院子里、客厅里已经摆上了酒桌,园园见在忙碌的妈妈脸色苍白,她心里很自责,明明是回来帮忙的,却反而成了累赘。她赶紧上去帮忙,“妈,你去休息一下吧。”
戴淑芬摇头,“休息过了,我没事。你呢?还好吗?”
“嗯。”
这时园园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她手忙脚乱地拿出来,结果一不小心竟给按掉了。
一看,竟是主编张越人的电话。她忘记跟单位领导请假了!
主编是衣食父母,可不能怠慢。因为周围很吵闹,园园便跑到院子外面回了电话。张越人严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无故翘班,还拒接电话,你如果不想干了,也应该先把辞职报告递给我。由我批准以后,才能走。”
“我……”园园气结,一时竟然接不上话。
“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陈述你的理由。”
园园的声音黯然,如实告知:“我奶奶昨晚过世了,我现在在老家。对不起,我忘了跟您请假。”
电话那头一瞬间沉默了,正当园园以为电话信号断了时,张越人道:“需要几天?”
“两天。您要的稿子我已经写了大半,我……”
张越人直接回复:“处理好家事,回来补假。稿子回来再说。”末了又加了一句,“如果有困难,可以找我。”
“嗯,谢谢。”园园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人,面冷心热。张越人就是这种人。
午饭的时候,程家在玉溪镇最有头有脸的人程建林到了。程建林是上一届玉溪镇的镇委书记,玉溪镇的开发,他算得上是头位功臣。
戴淑芬很郑重地接待了他,把他迎到屋里坐,喊了园园,让她泡杯茶过来。有人找戴淑芬问事,她便走开了。没一会儿园园端着茶过来,叫了声:“建林叔公。”
程建林看着园园问:“你是……园园?”
“嗯。”
“都长这么大了啊。”程建林退休后很少出门,加上园园一直在外地上学。他上一回见到园园,还是在她父亲的葬礼上。没想到这孩子竟还记得他。
“叔公身体可好?”
“嗯,好。”
闲聊之间,程建林得知园园已经毕业,便问起了她的工作。园园说自己在一家杂志社工作,还说到这份工作是程胜华介绍的。按辈分,程胜华是程建林的侄子辈。程建林提起程胜华,倒是一脸的荣耀。当年程白的太公程谦是公主村出去的,程谦医术精湛,在清末曾入宫做过御医。在任御医期间,还得过光绪帝钦赐的“功同良相”匾额一块。所谓“不为良相,当为良医”,光绪帝的这块御赐金匾,使得程胜华家在文人辈出的玉溪镇也算是一枝独秀。
而园园对于自己五百年前跟程白也算是一家这点,以前是沾沾自喜,现在是感慨良多。
“听说胜华的儿子现在也做了医生?”
“嗯。不过他学的是西医。”
程建林上了年纪,一聊起来就停不下来。园园开始也随着他聊,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叔公,我家以前有个祖传的瓷瓶,它后来不见了,这事您知道吧?”
“自然知道。”
“我奶奶说,是因为我是女孩子,没法延续程家的香火,使得祖先留下来的宝贝没有办法再传下去,所以祖先把它收回去了……”园园说着,看向程建林,“您也这么认为吗?”
“丫头,你读了这么多年书,这样的问题,还用得着问我吗?”程建林语气慈祥道,“多半是被人给偷了去,怎么说,它也算是宋朝的古董。虽然不见了很可惜,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把责任归在你这个小丫头身上。你奶奶是犯糊涂了。”
听程建林这么说,园园只觉心里一松,又问:“建林叔公,那您知道,这个瓷瓶,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如果没点翻空出奇的寓意,也不会被当成传家宝世代供着吧,以至于在她出生没多久失踪后,奶奶那样耿耿于怀。
“我对瓷器也不了解,据说它是个玉壶春瓶……”程建林想了想说,“好像是有祖训,瓶子由你们家这一支保管。”
“哦,祖训啊,都没听说过……”
“这些陈年旧事,今朝知道的人不多了,我也是听我的太公讲的。”
园园还想问,这时戴淑芬走了过来,她看到园园和程建林在聊天,先是一愣,而后便说了园园一句:“小孩子不懂事,别烦你叔公。”
程建林倒是不以为意,对戴淑芬说:“我挺喜欢园园的,我们聊得也很开心。你不要说她。”
戴淑芬看程建林确实没有不耐烦,点了下头,对程建林恭敬道:“建林叔,丧事结束后,我想去庙里,在地藏殿立个往生功德牌位给妈。”
“嗯,挺好的。”程建林颔首,“镇上的崇福寺不错。你妈生前总去,老方丈也认得她,一切都方便。”
这天下午,程胜华也过来了,帮忙做了不少常规的葬礼事宜。
而这天夜幕降临的时候,园园觉得自己可能在火葬场那边吹了半天冷气,然后出来又是九蒸三熯,加上昨晚没睡好,一番折腾下来,本只是有点头痛,现在却喉咙也痛,鼻子也塞。屋里、院子里人多,都在吃饭抽烟喝酒,闷得她都有些喘不过气,便走到房子外面的弄堂里,远处的山顶上就是那座寺庙,在朦胧月色下只能看到一点。园园忍不住靠着墙想,菩萨,我怎么就觉得你一点都不仁慈呢?
她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隐约感觉脑袋靠到了一片温热。
“你来了……”园园那刻心里还在恍惚地想菩萨呢。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仁慈?”她以为自己不会为奶奶流泪的。但当她看到奶奶被火化成灰时,还是哭了。
站在她身前的高挑身影没有动。
程白今天有手术要跟,请不出假。等到下班才过来。刚下车,就看到了她。
她呼出的气息有些烫,他摸了下她的额头,都是虚汗。
“你感冒了。”
园园终于睁开眼,挺直了身体,看着面前的人,在昏暗的光线中艰难地辨认,“程白?”
“嗯。”程白应了声。
园园笑了,她摇了摇头,脑子里嗡嗡作响,她说:“我以前是不是特别喜欢跟着你?”
“难为你了……”
“那时候,爸爸走了,奶奶不理我,妈妈要照顾奶奶……你就当我、当我太寂寞了吧。”
她与他,是青梅竹马,却不是两小无猜。
程白站着没动。园园虚浮无力地走向屋里,他听到她喃喃说了一句:“我怎么会以为他是菩萨呢。”
两天过后,送葬的人渐渐散去。
一切尘埃落定,这天傍晚,戴淑芬和园园去了崇福寺。崇福寺是一座始建于明代的庙宇,在历史上几经损毁,又几经重修,到了现在依旧香火绵延。戴淑芬事先已经联系过,所以直接进到寺里说明来意,便有小沙弥喊了知客师出来接待。
走出来的和尚身量高大,身着一袭褐色的宽大僧袍,眉目舒朗,双眸中带着一抹细不可寻的微笑,向着她们双手合十。
好年轻!园园心想。但园园又觉得,这位大师很面善,但她想,应该、不可能是她认识的那位吧?
“不认识我了?程园园,我是姜小齐。不过,现在法号净善。”知客师不紧不慢地说。
园园愣在当场,这位光头大师真是自己的小学同学啊……
戴淑芬也很意外道:“你是小齐?”戴淑芬记起来这是女儿小时候的同学,到她家玩过几次。
“是的,阿姨。”
之后由姜小齐领着,在地藏殿,园园最后告别了奶奶。趁着戴淑芬跟着小沙弥去办理一些事宜,园园对着姜小齐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姜小齐,真的是你呀!”
“阿弥陀佛,如假包换。”
“对不起,我感冒了。”园园捂着嘴退开一步,又道,“我就记得小时候课上讲‘我的志愿’。有人要当科学家,有人要当作家,有人要当画家,只有你,上去就说要做和尚,大家都笑趴了。没想到,我们长大都做了平凡的俗人,只有你,还真出家了。”
“靡不有初啊,嘿嘿。”
“以前没见你语文学多好,做了大和尚,居然还出口成章了。”园园被他逗乐了,又问,“做和尚感觉怎么样?”
“还行,最主要六根清净,没人烦我了。可惜不能吃肉很痛苦。”姜小齐调侃道。
要是边上还有不知情的人,听了也许会觉得这和尚有点不着调。只有园园知道,他的这句话里包含了多少辛酸。
姜小齐出生后不久,妈妈就过世了,他爸对他很凶,动不动就打骂。他上学穿的衣服多数是破了洞的。三年级的时候,园园和他成了同桌,好心的她偶尔会帮他把破了的衣服拿回去,让她妈妈补好,也常常拉他到自己家吃饭,因为上课的时候她常听到他肚子叫。
看着园园的表情由晴转阴,姜小齐赶紧扯开话题:“怎么,如果我说感觉好,你也想来?”

......

《只一眼,他已心起波澜小说完整》 第22章 试读结束。

《只一眼,他已心起波澜小说完整》 第23章 免费试读

第23章

园园面上笑了一下,心里还有点闷闷的,于是也就没有说话。
“我看你满面桃花的,还是别来了。”姜小齐说着,伸手一指西北的方向,道,“那儿有几间禅房,是留给大施主偶尔来住两天的。虽然我现在已经是个槛外人了,看在我俩青梅竹马的交情上,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找我。我免费腾一间给你参禅。怎样,够义气吧?”
园园好笑地说:“我大概有点知道,你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能混上知客师了。”
姜小齐赶紧伸出食指放到嘴前,嘘了声,道:“万事心知就好,别点破嘛,哈哈。”之后他问园园,“你妈妈可能还要忙一阵,我带你走走?”
“阿弥陀佛,恭敬不如从命。”
园园想起自己小时候,经常被妈妈带到崇福庙里拜佛,求平安,求学习好。但长大后她就不太拜佛了,她觉得信佛,是想舍去些什么,而不是去求得什么。她把她的这种想法说给了姜小齐听。
姜小齐赞道:“有点慧根。”
此时,园园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是傅北辰,赶紧接了。
“喂。”她的嗓子有些沙哑,但并不严重。
“感冒了?”傅北辰却马上就听出了不对。
“嗯……”
电话那头顿了顿,“是什么症状?”
“有点发烧,但又觉得冷,还一直流鼻涕……我鼻子有点鼻炎。”
“多注意休息。”
“嗯。”
两人又简单地聊了两句,等结束通话,园园才想回来,他这通电话,好像没说什么特别的事情,似乎只是打来关心她一下?
然后她听到姜小齐说:“程园园施主,你笑得都快媲美弥勒了。”
园园心里其实还因为奶奶的离去有些伤感,但傅北辰的几句话,一时冲淡了她心中的怅惘。
园园回到单位上班,找主编补假条。本来如果严格按照社里的规章,她
这算是旷工的性质,要扣不少钱,年终也不能评优了。但等她拿到假条时,
园园发现请假日期签的是她走的那天,她疑惑地看向主编。张越人说:“之前我要的稿子一小时之内发到我邮箱里。”
园园差点就涕泪横流了,“好的!谢谢,谢谢主编!”她谢过了帮她请假作弊的主编大人,回到自己位子上,开始呕心沥血地赶稿。
王玥看着这一幕,摇头说:“这孩子,太好收买了。”
园园一边擤鼻涕一边奋斗,中途王玥过来问:“感冒了啊?要吃药吗?我那儿有。”园园摇头,“小小感冒不用吃药,吃药一周好,不吃药七天好。”她主要还是因为感冒导致鼻炎加重,鼻子难受。
“你这是谬论。小心严重起来变成肺炎。”王玥恐吓她。
正这时,有快递小哥在门口喊了一声:“程园园,快递,签收一下。”
“咦?我没网购啊。”园园边奇怪边往门口走。等到她拿到东西拆开来
一看,里面竟是几小袋煎好的中药,还有一张药单,上面写着服用方法以及注意事项。最后还有一条,是用手写的――适应证:发热恶寒,有汗不解,流清涕等。这字迹凝练端庄,气象雍容,在园园看来,差不多已经是书法家的水准了。再看药单的抬头,印着药堂的店号:厚德堂。
园园想,如今好多中药堂,都有安排帮忙快递的业务,倒也不奇怪。她感到奇怪的是,到底是谁知道她感冒,还给她送药呢?等她回到位子上,王玥也凑过来瞧了眼她手上的药,“不是你自己买的吗?”
“不是。可能是我叔叔吧,他做药材生意的,跟这种药馆应该挺熟悉。”园园想了半天,觉得只有可能是胜华叔叔。
“哦,那怪不得,毕竟现在感冒谁还吃中药呀,那么费事麻烦。不过吃中药比吃西药好,确实不伤身。你这长辈真不错!回头你帮我问问,减肥但不伤身体,吃什么药好?”
园园有点无奈道:“如果有,应该已经风靡全球了。”
“呀!”王玥本来已经转身要走开,突然看到了什么,叫出了声。
园园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家叔叔是有钱人吧?”王玥惊叹,“不对,也许还不止。这厚德堂的号,可不是光有钱就能挂上的。”
“什么意思?”园园拿起手边的药单,指着上面的店名问,“这药馆很有名?”
王玥点头说:“之前出版局的某位领导肝出了点问题,据说托了好多关系才挂上这家的号,光挂号就花了好几千呢。”
园园听得咋舌,“这家是能生死人肉白骨吗?”
“具体我也不知道,总之看起来特别高大上的样子。不属于我等小民的知识范围。”王h耸肩。
园园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要真跟你说的一样,我倒忍不住了,要赶紧喝了试试。”她边说着,边拆了药包倒到杯子里泡上,皱眉一口气喝掉。
“味道怎么样?”王玥追问。
“不太好。”园园实话实说,“苦苦的,还带点麻辣……”
“良药苦口,你就等着痊愈吧。”王玥看到自己的领导从远处走来,拍了拍园园的脑袋,赶紧溜回了座位。
“程医生,程白。”
有人叫了两声,站在窗口的程白才回过神来,看到门外的汪洋。
“什么事?”
“大哥,吃饭了啊。”
程白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快十二点了。他拿了手机站起身,双手插入白大褂的口袋里,走到门口说:“你那儿还有西比灵吗?”
“有,怎么?头痛了?”
“有点。”他抬起一只手按了按颈后的天柱穴。
两人到食堂,买了饭菜坐下吃的时候,汪洋左右看了看,便挑眉说:“程医生,你知道我们医院有多少美女中意你吗?”
程白正吃着盘里的炒青菜,拿筷子的手指纤细修长,可以想象他拿手术刀时的干净利落。
程白抬头看了汪洋一眼,意兴阑珊道:“汪医生你也不差,何必来说我。”
汪洋摇头笑道:“好了,不拿你开玩笑了。”继而说,“今天晚上,大美女沈渝过生日,她之前打我电话时,让我也叫下你,不用礼物,人到就行。你意下如何?”
程白本要张口就拒绝,但又一想,却说:“等会儿过去的路上,给她买点水果。”
汪洋当即喷出饭来。
“程公子,你当你是去探望病人啊?”
程白见自己的盘里被喷到了几粒饭,当下放下筷子。他本身就有点洁癖,学医之后就更是讲究“卫生”了。
汪洋抹了把嘴道:“不好意思,哥们儿再去给你买一份过来。”
“不用了。”程白拿出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嘴上说,“没什么食欲,你吃吧。”
汪洋见他又在玩“逃出红房子”,不禁无语。在程公子眼里,医院里的美女们,俨然敌不过手机小游戏有魅力。
傍晚,汪洋搭程白的车去赴沈美女的饭局。
等到了目的地,汪洋一进包厢就看到有不少人已经到了。包厢很大,设施齐全,不光有饭桌,旁边还有麻将桌、小型KTV,真是将吃喝玩乐全都囊括其中。
“汪医生来了!”有人笑着朝汪洋招手。这人是沈渝的师兄王嘉元,跟汪洋吃过两次饭,一来一去已经混得很熟了。
“王兄,三日不见又刮目相看了,你这发型剃得够潮的啊。”汪洋跟那人插科打诨了一句,说完转头把一束香水百合递给沈渝,“鲜花送美人,祝你年年美如花。”
沈渝接过,满意道:“谢谢!”
“不客气,程白付的钱,我选的。”
沈渝看到后一步进来的程白,笑得开心,“我今天面子足,把最难请的两位都请到了。”回头对站在后面,一身简单衣装,却依然风雅十足的傅北辰说,“大师兄,虽然今天喝茶不喝酒,但我们也必须玩得痛快。”
“不喝酒?”汪洋瞠目结舌,“那怎么痛快?”
王嘉元鄙视汪洋道:“就你俗,不懂他们俊男美女的雅趣,还非要说出来。”
“雅趣?别吓我,难不成还要琴棋书画轮番来一场?”
沈渝看着他们,嫣然一笑,说:“琴棋书画可不行,这么玩,大师兄肯定完胜啊,太没悬念了。”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看向傅北辰。傅北辰虽然平时不常和父亲的这些学生们说笑,但也是个开得起玩笑的人,于是笑着说道:“古籍所里还有谁不知道我五音不全?你们要真玩琴棋书画,第一场我就得‘惨败’。”
傅北辰的话引起了一片笑声。
沈渝笑不可抑,道:“咱们先上座吃饭吧,吃完娱乐,大俗大雅都可以来。”
菜肴很快上来,一伙人边吃边聊。吃完饭,傅北辰本想告辞走人了,沈渝自然不同意,“大师兄,你不是还没结婚生子,还没有家庭责任吗?这么急着回去干吗?”其他人也连连附和。王嘉元硬是把傅北辰拉到了沙发上坐下。
傅北辰没办法,只能留下。
大家很快进入游戏状态。因为吃饭时留下很多空的饮料瓶子,于是就有人提议,就地取材,先来玩个转瓶子的游戏。这个游戏特别简单,把瓶子横放在桌上,由寿星转动瓶子,等瓶子停下来,瓶口对着谁,谁就输了。这样的玩法,输赢全凭运气。不过作为开场游戏,能很好地带动气氛。
第一轮,瓶口就不偏不倚地对上傅北辰。
沈渝摊手,说:“不好意思了大师兄。愿玩服输。”
“小师妹,让大师兄跳脱衣舞吧,哈哈。”王嘉元提议
傅北辰看了一眼王嘉元,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朝赏大师兄舞,夕死可矣。”另一位傅教授的学生阮峰跟王嘉元蛇鼠一窝。
“好了,你们别闹了。我可没那么缺德。”沈渝和声和气地说,随即狡黠一笑,“大师兄,你现在只需要拿出手机,随便跟谁,发一条短信,内容是:你是我心里最灿烂的一抹光。”
听完这话众人都笑了,王嘉元顺势取笑沈渝说:“小师妹啊,这么肉麻的话,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啊?估计大师兄从没讲过这样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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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眼,他已心起波澜小说完整》 第24章 免费试读

第24章

傅北辰手略微一顿,虽然觉得这种惩罚挺幼稚,但也不想扫兴。他低头打了字,当干净的拇指在按下“发送”键时,他还是犹豫了一下。
信息最终发出。
园园洗完澡出来,就听到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手机就看到了一条新短信:你是我心里最灿烂的一抹光。
园园愣了下,当她看到发件人,差点将手机给摔了。
她靠近手机屏幕又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她呆呆地咕哝道:
“什么情况呀……”
没一会儿,傅北辰又发来一条:抱歉,跟人玩游戏输了。
园园明白了,大概是类似真心话大冒险那种游戏。
脸上的温度这才降了下去。
“大师兄,你给谁发了?对方有回吗?我瞧瞧。”王嘉元凑过来。
傅北辰却将手机放回了衣袋里,说:“抱歉,不提供后续娱乐。”
傅北辰虽好说话,但有时又有种不容人冒犯的“威严”,王嘉元笑笑,退了回去。
大家又玩了一会儿,各有人输,运气最好的当属程白,一次都没被转到。而当傅北辰第二次被瓶口对准的时候,沈渝说:“大师兄,这次,我能问你点真心话吗?”
傅北辰无可奈何道:“我尽量据实以告。”这时候,大家都安静下来,等着沈渝提问。王嘉元拉着阮峰偷偷咬耳朵:“平时见小师妹对大师兄挺有好感的,她不会是想问,你爱不爱我之类的吧?”
阮峰刚想回答,就听沈渝一字一句地问:“大师兄,你会为爱自杀吗?”
沈渝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地敲打着傅北辰的心。
为爱自杀……他只觉得自己的脑中某一根弦,铮的一声,断了。
傅北辰看着沈渝,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许久没有出声。
“这问题很难吗?”汪洋奇怪地看向傅北辰,“明显沈美女对帅哥手下留情了啊。”
王嘉元同意:“大师兄长得帅,就是占便宜!”
沈渝却全然没有理会旁人,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傅北辰,继续追问:“大师兄,你会吗?”
“不会。”傅北辰收了表情,平淡地回答。随后,他却站起身,对全场人道,“对不起,前两天出差在外,一直睡眠不足,身体不太舒服。我先走了。你们好好玩。”
说罢,他跟沈渝点头示意了一下,就离开了。沈渝看着他的背影,表情隐晦不明。而程白一直坐在角落,静静看着,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从沈渝的生日会上提早出来,傅北辰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自己的公寓。
他的公寓不大,装修也简单,质朴无华。傅北辰对物质生活一向没有过多的追求,从来是温饱即安。而平时多数时候,他都住在父亲那快被书籍淹没的屋子里,这边的公寓包给了一位保洁阿姨,每周清扫一次。所以偶尔他过来住的时候,公寓里也是干干净净的。
开门进屋,傅北辰没有开灯,一路走到沙发边坐下。黑暗里,他有些疲惫地叹了一声。刚才沈渝或有意或无意的提问,触动了他心底那封缄已久之地。此刻,他的眼前不停闪过那一袭白裙,惊涛阵阵,山石磊磊,以及那一纵入水时决绝的眉眼。
从包里摸出了一小瓶安定,傅北辰熟练地倒出两粒,用水吞服。他没有骗人,最近连着几日,又是梦境不断。这个梦,他已十分熟悉。二十多年来,即使每次梦到的不尽相同,但他明白,这些情节加起来是同一个故事。他想过找心理医生,但终究觉得事情过于荒诞而没有向任何人吐露。安定是他经过长期实践找到的唯一可以让他放松入眠的方法。虽然睡醒后,头总会有些昏沉,但总好过被支离破碎的梦魇纠缠一整夜。
他曾试想过,赵珏是否与这个梦有关联?因为她在海边对他说的最后一段话,正是他梦中瓶上的《秋风词》:“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她纵身入海,那满目的惊涛与梦中的烈焰是如此相似地动人心魄。
而如今,他已能确定梦跟赵珏无关……
对于赵珏,他一直有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内疚。但心底另一种更深层的情愫,他越来越清楚,不是因为她。他一直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感,直到那天回家,他父亲的音响里传来了《长生殿・哭像》中的一段唐明皇哭贵妃的唱词:我当时若肯将身去抵挡,未必他直犯君王,纵然犯了又何妨?泉台上倒博得永成双。我如今独自虽无恙,问余生有甚风光?只落得泪万行,愁千状,人间天上,此恨怎能偿!
他那刻站在客厅里,完全迈不开脚步,五脏六腑仿佛都被这唱词影响,产生了共振一般,心口紧紧拧着。
这种感觉,跟他对梦中人的,是何等相似。
是悔恨,是不舍,是思念……
他越来越相信,那是自己前世的记忆。他不得不信。
傅北辰按了按涨痛不已的太阳穴,打算去洗漱下,然后依靠药效去试着入睡时,电话响了,他拿起放在包边的手机,是他父亲的来电。
“爸?”
“嗯……不是去沈渝生日会了吗,周围怎么这么安静?”傅教授的声音中气十足。
傅北辰强打起精神回道:“有些累,就提早走了。我今晚在自己公寓这边睡了。您有事儿?”
傅教授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上次《传承》那个小编辑程园园,你还记得吗?”
听到程园园,傅北辰神思清醒了大半,“她怎么了?”
“你紧张什么。”傅教授呵呵一笑,道,“我刚给她打电话,可小姑娘关机了。她约的稿子第一期我写好了,不如你明天帮我给她送过去吧。你有车,来去也方便。”傅教授写稿,从来都是手写的。
傅北辰想到自己正好也有点事要去她的单位,便道:“好,我明天一早过来拿。”
谁知这一夜,安定只是让他快速地入眠,却没能阻止梦境的侵扰――他觉得自己一直低着头,跪在一个很大很暗也很冷的地方,而他的头顶一直有一道目光。
他慢慢地抬起头,却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得,他一直在笑。
“圣上手谕,故翰林学士承旨傅俊彦嫡孙傅元铮,忠孝有加,礼义兼备。三代尽忠效国,有家风传世,福泽荫及子孙。故铮文采不凡,武略出众,遂成栖凤之才……”这一道对于天下所有男人而言都是无上荣耀的婚旨,他只听得手脚冰凉。
花园中,有松有柏,其间还有初开的瑞香。
“六郎,你升官了?”一道娇俏的女声。
听到这道声音,他的心中先是一喜,又是一紧。
“嗯。”他闷声回答。
“怎么你一点都不开心?”女声安慰道,“我知道你一直以大父为榜样,可是大父做到翰林学士承旨之职的时候,已过天命之年。你还年轻嘛。”
“嗯。”他背过身去,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爹爹说,等我们成亲的时候,我可以亲手为自己烧几窑瓷,作为嫁妆。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做一个……”
听到这里,他已泪如雨下。
园园一早起来,就发现手机没电了,到单位充上电开机,发现昨晚有两通来自傅教授的未接来电。园园暗叫一声糟糕,正要给傅教授回电话的时候,张越人进来了。他今天还是一身亚麻的短衫长裤,一向颓废的造型没变,只是眉宇间的沧桑感更甚了些。园园看着他,等他走近的时候,她站起身准备打招呼,张越人却只是微微地向她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园园不由暗想,主编大人这是怎么了,如此落寞?手边的座机突然响了。
是前台的电话,说有位姓傅的先生找她。
傅?园园脑子一转,呀,昨天没接到傅教授的电话,难道是老人家今天亲自送来了?
“麻烦你告诉傅先生,我马上下去接他!”园园挂了电话,飞一般地冲向了电梯。
看到傅北辰的时候,她惊讶地张大了嘴,“是你啊。”
“你似乎很失望。”傅北辰望着她,淡淡笑了。
“我以为是傅教授来送稿子,那我这罪过可就大了。不过,你来,我同样罪孽深重啊。”看着他的笑,园园忽然想到了昨晚那条短信,虽然是游戏,但还是让她有些心跳加速。
“那请我上去喝杯茶赎罪?”
园园收敛心神回道:“请喝茶当然是可以。可是,我怕主编看到你,然后知道了你是来给我送稿子的,搞不好一怒之下会把我给劈了。”怠慢作者,还累及作者家属,此家属还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傅北辰认真地说:“放心,我不会揭穿你。我有事要找你们主编。”
“真的?”园园心底自然十分信任他,但表面上还是故作疑惑地看着他,“你认识主编张越人?”
“不认识。”
园园一时无语,最后恭恭敬敬地请道:“走吧,傅专家。不过事先说好了,我那儿可没有好茶。”
傅北辰跟在她后面。他突然间觉得,这些天心里黑压压的阴霾,似乎一下子都消散了。
到了办公桌前,园园火速收起傅北辰递过来的稿子,然后拿出茶叶。她不想用一次性茶杯给他泡茶,正巧之前买杯子时赠送了一个,还没用过,园园便去把杯子洗了,给傅北辰泡了茶。
傅北辰端起茶杯,往里看去,发现里头的材料真是不怎么样,大叶子、粗梗子,像是随便从草堆里抓了一把就拿来用了。但他还是很给面子地尝了一口。
看他皱了下眉,园园乐了,“跟你说了,我这儿没有好茶。不过,你可别小看这茶,净善大师说了,这是他自制的禅茶。”
“净善大师?”傅北辰疑惑道,“这是哪座宝刹的大师?没想到你还有佛缘,之前倒是小看你了。”
园园神秘地笑了,“净善大师可是位高僧,轻易不见人的。他说这禅茶可是他招待贵宾用的。我也才得了这么一小罐。我可听傅教授说过,你很会品茶。刚才那一口,你可品出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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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眼,他已心起波澜小说完整》 第25章 免费试读

第25章

傅北辰居然无言以对。他带着笑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温声说:“我道行不够,暂时还品不出什么门道。对了,感冒好了吗?”
“嗯,差不多啦。”
傅北辰端着茶杯站起来,“那就好。好了,我要去找你的主编谈事了。”他下意识想伸手碰一下她的头,随即克制住,已伸出的手落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转身要走。
园园问:“咦?茶……”
傅北辰说:“这么好的茶,让我再品一会儿吧。”
园园笑出来,“好吧,你慢慢品。”
傅北辰到了张越人的办公室门口,礼貌地敲了三下。
“傅先生跟程园园很熟?”互相自我介绍之后,张越人看到坐在对面的傅北辰手里捧着的茶杯,问了一句。
“我们……算是亲戚吧。”傅北辰礼貌地一笑。
“哦?”
“关系已经很远了,说起来拗口,就恕我不介绍了。”傅北辰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样用报纸裹着的物品。打开后,是一对非常精巧的瓷鸳鸯。这对鸳鸯身上的釉色变幻十分奇特,看起来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原来,高翎竟是托了傅先生您帮我修补这件瓷器。”张越人小心翼翼地接过瓷鸳鸯,细致地看了又看,继而赞叹道,“这样的‘鬼手’补瓷绝活,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
“您满意就好。”傅北辰前两天去景德镇,高老板不知从哪里得知了他的行程,又来找他喝了小酒。不过依旧是一人品酒,一人品茶。傅北辰抿了一口茶,眉间不觉一皱:还是一口的粗茶梗子。然而却始终不嫌弃地将茶杯拿在手上。
“高翎还托我给您带句话。”
“请说。”
“他说,破镜难圆,就算这对鸳鸯补得再完美,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张越人沉默半晌,傅北辰也没有再插话。
“他告诉你我的事了?”
“有,也没有。”傅北辰斟酌了一下,“你们是老同学,你知道的,他酒品不好。”
张越人闻言,苦笑了声,“我明白了。”继而又感慨了句,“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高翎,不结婚,没牵念,也就没那么多烦心事。但有时候又觉得,一辈子不痛一把,也蛮遗憾的。”
对此,傅北辰不置可否,他只说:“人各有所求。”
“也是。”
园园这边,在傅北辰进了张越人办公室之后,身边就围过来不少人,纷纷探询那是何方神圣。风采高雅,一看就不是凡胎。
园园说:“傅北辰啊。”
众人沉吟了一会儿,道:“好名字!”
园园心说,看来不是她孤陋寡闻了――除非是真喜欢陶瓷的人,其他圈子里的人对傅北辰还是生疏的。果然是隔行如隔山,即使他美如画。
“想什么呢?笑得那么贼!”有同事问园园。
“想到好玩的了。”园园笑了一声,又说,“话说大侠们,你们都围在我这儿干吗?领导过来看到了,要说我扰乱公共秩序了。”
有女同事笑说:“扰乱公共秩序的不是你,是里面那位帅哥好吧。”
另一位女同事问:“园园,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园园任凭他们百般追问,只是笑呵呵地打着太极。直到她终于快抵挡不住时,张越人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张越人要送傅北辰下楼,互相推谢一阵,傅北辰拗不过,他看了一眼被多人围着的程园园,道:“张主编您忙吧,实在要送,那就让程园园送我好了。”
张越人点头说:“那也行。”
园园得了主编的吩咐,送傅北辰下楼。园园能感受到同事们的目光一直目送着他们,直到他们走出办公室,拐弯不见。
园园刚要去按电梯按钮,傅北辰这次却说:“走楼梯吧。”
她愣了下,“哦。”
两人并排走下楼,园园说:“傅北辰,刚有好多人跟我表示对你很好奇,而等会儿我上去之后,他们绝对会再接再厉盘问我关于你的信息。”
“嗯。你不会出卖我吧?”
“有好处的话,为什么不?除非……”
傅北辰看向她,园园这才不再装模作样,一派忠心耿耿道:“我一定威武不屈,富贵不淫。不过,我已经把你名字给透露出去了。他们说你的名字好听。”
傅北辰失笑,看着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园园不明白,谢她?为什么要谢她?不是一直都是她在劳烦他吗?也许他是谢她送他下来吧。
于是园园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傅北辰却笑笑,没有再说话。
等两人走到大楼门口,傅北辰站定,他抬起手,终于轻轻地去碰了下园园脸颊边的头发。傅北辰落落大方,碰触也是点到即止,所以园园并没有觉得突兀。然后她听到傅北辰问她:“我有一位故友准备了好些年,筹办了一场瓷器和瓷板画的展览。今晚开幕,邀我参加。园园,你有兴趣一起去看看吗?”
“瓷板画?那是什么?”园园新奇道。
“听别人说不如亲自去看,更了然通透。”傅北辰停了下,又加了一句,“一般这种开幕展上,会有很多好吃的,比如很漂亮的手工点心。”
园园马上就被勾起了兴趣。
傅北辰柔声道:“那下班后我来接你?”
“好!”
下班的时候,汪洋过来找程白说:“程医生,我心爱的单车掉链子了,
今天要劳烦你送我和我的单车一程了。”
程白嗯了声,表示知道了。他脱下白大褂挂起来,然后解开白衬衫的袖口,微微卷起一些,先左后右,慢条斯理。汪洋看着不免摇头,怪不得那么多小医生、小护士中意他。
因为要送汪医生去车行,程白走了往日不走的中山路,因为是市中心的主干道,下班时间堵车堵得厉害。在经过一幢大楼的时候,程白看到了她,确切地说,是他们。
透过车窗玻璃望过去,面对面站立的两个人正说着话。她今天穿着深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披散着,风吹过,有几缕发丝轻轻地飞扬起来,触到了他的手臂。她将头发撩到耳后,微微歪着头说了句什么,男人笑着点头。随后两人上了车。
程白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辆车开动,驶入车流里。
傅北辰和园园到达展馆的时候,天色已暗,但展馆内外灯火通明,门口还整齐地摆着两排大花篮。
傅北辰带着园园往里走,一进门就有人跟他打招呼,并要引他去嘉宾席签到。他谦虚地婉拒了,表示自己还算不上嘉宾,又客气地与那人握手寒暄,顺便介绍了园园。
那人看着园园,似乎很惊讶,但也没有表现得太唐突,只是伸出手说:“你好,程编辑。欢迎指导。”
“不敢不敢,这方面我一点也不懂的,就是想来学习学习。”园园受宠若惊,赶紧伸手去握。
一路走去,总有人过来跟傅北辰打招呼,似乎都很熟识。园园本想就在不近不远处站着看,可是傅北辰仿佛是把她当成了小孩子,生怕丢了,只要她稍微离得远些,他的目光就寻过来。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干脆隔了一点点距离,揽住了她的腰身。
等园园后知后觉,窘得脖子都红透了。可看看傅北辰,依然是自然坦荡,仿佛理所当然。看周围那些耐人寻味的眼神,她实在不想破坏傅北辰的“名声”,想偷偷地往前走一步。
她的小动作立马就被傅北辰察觉了,他看了她一眼,说:“你确定要站这儿细看?”
园园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顿时傻眼了。
“你不看了的话,我们就去前面吃点东西。”傅北辰看她的样子,便不再逗她,直接领着她到了最里面的宾客休息处。
展览结束后,傅北辰送她回住处,园园下车前,他说:“好好休息。晚安。”
“嗯。你也是!”
傅北辰开车离开的时候,望着后视镜里的人,他想,他今晚定然能睡通好觉。
隔天早上,园园一到办公室,就看到同事们在扎堆讨论事情,表情十分沉重。有人看到园园进来,便朝她说:“园园,你看新闻了吗?今天凌晨S省地震了,说是有7.6级。具体伤亡人数好像还没有统计出来,但似乎很严重。”
地震?园园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我看看。”她赶紧打开自己的电脑,果然新闻里铺天盖地都是S省地震的消息。一篇篇灾后新闻让人心情沉重,“怎么会这样……”园园难受地喃喃着。
“我刚看新闻就看哭了,简直是太惨了。”有女同事红着眼睛说。
而地震发生后的第二天,园园就接到了程胜华的电话,得知程白参加了医院的救助医疗队,就在这一天,出发去了灾区。
程胜华打来电话,一是为了说程白的事,二是关心园园,如果她的单位要派人去灾区做报道,他希望她不要去。毕竟是女孩子,而她妈妈也会担心。
园园只记得自己说了她是做文化类刊物的,不会报道地震这种时事。随后她忍不住问:“叔叔,那您……您怎么会答应让程白去呢?”
程胜华叹了声,“我跟你爸爸当年当兵时,都参加过地震的救援工作。那惨烈的场面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我当然是不同意程白去的。但他说,他已经二十五岁了,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唉……”程胜华的话里充满了担忧。
等挂断电话,园园脸上的表情还怔怔的,程白去灾区了?!
新闻中,S省大大小小的余震还在不断发生,前一刻刚播报,又发生了一次4.6级余震。
去灾区支援,这是政治任务,地震发生当天就下达到医院,任务名单上的人员也已由领导定好。而程白却是主动申请加入的。
这次任务的领队正巧就是郑立中,那天他对程白的主动请缨虽然赞赏,却也不得不问:“你跟你家人商量过吗?”
“我和我爸说了。”
此刻的程白正跟随他的医疗小组走在雨里。四周都是铅灰色的,人仿佛是走在一个无穷无尽的废墟里。汪洋跟在程白的身后,对于老同学这次的举动,他颇为感慨。汪洋并不是第一时间申请加入抗震救灾的,因为他是家中独子,父母不会同意他去涉险。

......

《只一眼,他已心起波澜小说完整》 第25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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