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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音顾珩小说阅读小说_姝音顾珩小说阅读小说在线阅读

姝音 著

都市已完结

《姝音顾珩》主角是姝音顾珩小说文笔对于细节的描写令人惊叹,深入人心,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穿越重生小说。内容主要讲述:|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她刚嫁给自己时的样子,十五岁的小姑娘脸上还肉嘟嘟的,稚气丰润;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并没有一般少女的害羞和忸怩,就那么大大方方地看着你。有期待有好奇。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那么注视自己了?

状态:已完结   作者:姝音   4.24万字更新:2024-03-04 08: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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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音顾珩》主角是姝音顾珩小说文笔对于细节的描写令人惊叹,深入人心,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穿越重生小说。内容主要讲述:|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她刚嫁给自己时的样子,十五岁的小姑娘脸上还肉嘟嘟的,稚气丰润;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并没有一般少女的害羞和忸怩,就那么大大方方地看着你。有期待有好奇。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那么注视自己了?

姝音顾珩小说阅读节选在线试读

  周氏不耐:“还愣在那儿干什么!把手伸出来呀!大夫都等着呐!”
  林姝音心下一动,有了主意。
  她故意露出心虚的模样,低着头不说话。
  周氏压着火气催促:“快呀!别作出那副小家子的做派!”
  林姝音战战兢兢抬起头,看向旁边的老大夫,拿出手帕抹眼泪,哽咽道:“我就是太高兴了!嫁入陆家这么多年,母亲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关心我!连我上个月身体不舒服都还记得,媳妇这颗心啊真的太感动了,呜呜呜呜呜……”
  周氏被她这番阴阳怪气说得满脸通红,手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上个月身体不舒服,这个月才请大夫,怎么看都不是心慈的好婆婆。
  回春堂的老大夫如坐针毡,神情局促。
  这些世家深宅里的勾心斗角、腌臜龃龉他可不想知道!
  罗大夫立刻起身,躬身作揖,“我观少夫人面色红润,气如虹中,身体想来已没有什么大碍。”
  林姝音也马上点头附和:“我早就大好了。”
  罗大夫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准备走人。
  “不行!”周氏一下子站了起来,态度强硬,“今天这脉必须得切。”
  “……这”,罗大夫为难地觑了一眼林姝音。
  林姝音避开她的眼神,把两手背到身后。
  周氏观她这样心虚的表现,早已压不住胸中的怒火。之前王贞跟她说,她还不信。但现在看来,那十有八九是真的!
  真是有辱陆家门楣!
  她一定要把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抓去沉塘!
  “给我把她按住了!”
  周氏一发话,屋内的几个丫鬟、仆妇立马向林姝音扑去。
  林姝音微微扬唇,灵活闪身避过,拔腿就往外跑。
  “追!给我追!”周氏拍着桌子,怒不可遏。
  可长年生活在内宅的女人哪里跑得过从小上山追兔、下河摸鱼的林姝音。她一口气不带喘跑回荷风院,吩咐秋桐去侯府搬救兵。
  今儿休沐,外祖父应该从京营回来了。
  然tຊ后又下令把院子的门关上——不管谁来,都别开!
  春燕敛了神情,“姑娘,这是?”
  林姝音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别慌,我都有准备!过会儿有人来叫门,你们都不要理,等他们闹起来再说!”
  她巴不得闹得越大越好!
  “把宋阿姥给我的药拿过来。”
  吃了药,林姝音凝眉沉思,对比着前世今生发生的种种情况,心里越来越沉。
  她记得上辈子也是在这个时候,婆母周氏突然就请了大夫给她把脉。用的借口是她成婚多年却一直无孕,专门请了大夫给她调理身体。
  她那时刚落了胎不久,生怕被大夫看出端倪,心里很是惶恐。
  好在大夫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只说她气血稍许不足,平时适当食用些山药、枸杞、大枣等补益气血的食物即可。
  周氏对她并不好,从她嫁进陆家的第一天开始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又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她来了?
  再加上今天发生的这一出,她可以肯定——
  那一晚,她大概还是被算计了。
  算算时间,那只是三个多月前发生的事。但对现在的她来讲,却又过了好久好久……
  久到她都快忘了那到底是真的还只是幻境。
  十八岁生辰的翌日,林姝音只身一人带着满腔的不甘和淡淡的屈辱赌气似的去了宁华郡主府。
  宁华郡主只比她大两岁,两人从小就能玩儿到一块,是家眷营里有名的调皮捣蛋小姐妹。
  宁华是恭王最小的女儿,而恭王是先帝的小叔父。是以,郡主年纪虽小,但在宗室里辈分却不低,现在宫里那位照理还得喊她一声姑姑。
  宁华看她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真是没出息!看你这怂样就是在夫家受了委屈。”
  林姝音被戳中了心思,神情恹恹。
  宁华眼珠一转,想到了安慰好姐妹的方法,“给你看点好东西!”
  林姝音没有想到,宁华口里所谓的“好东西”竟然是一堆打着赤膊的精壮男人!
  “不错吧?”宁华一边给她递果盘,一边介绍,“这些都是王府里的侍卫,最近京里流行摔跤,我让他们也练练!”
  林姝音望着她,有些一言难尽。
  你这明显是公器私用啊!
  宁华双眼放着光,很热情地介绍起来:“最左边那个红色腰带的最受欢迎,绿色腰带那个摔跤最厉害,黄色腰带那个力气特别大,单手就能把人托起来……”
  林姝音抬眼望去,只见两个赤裸着胸膛的健壮侍卫正紧紧缠斗在一起。金色的阳光下,他们的皮肤黝黑闪亮,汗珠沿着他们俊朗坚毅的脸庞滚动,滴落在彼此肌肉结实的胴体之上。
  她忍不住吞咽了一下,身体里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
  宁华碰碰她的胳膊,一脸骄傲:“不错吧?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强多了吧?”
  林姝音不由得点头。
  宁华豪放地笑起来,又干脆给几家相好的勋贵人家下了帖子。
  毕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她们那天一群人闹到挺晚,林姝音更是久违地喝了很多酒,醉得不轻,最后还是被郡主府的侍女给扶回了房间。
  半梦半醒之间,她感到越来越热,身体深处似乎有什么在不满地叫嚣着,扭动着。
  “别动。”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姝音吓了一跳,想要睁开眼睛,身体却怎么也醒不来。
  “听话,别动、别动……”
  男人灼热的气息、靡靡的低语就那么萦绕在她耳边久久不散,越来越近,越来越烫……
  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
  干柴烈火、一触即燃,一发而不可收拾……
  是梦吗?
  林姝音迷迷糊糊地想。
  都怪阿宁,不然她也不会做这种奇奇怪怪的梦。
  脑海里闪过为了圆房而专研过的那些小画册,心跳不禁越来越快。
  原来圆房就是这样的吗?
  一种异样的感觉袭来,林姝音忍不住抽泣起来,双手紧紧扣住了男人的肩膀。
  男人也不比她清醒多少,凭着本能主导着一切,却又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没有真正伤到她。
  林姝音只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周围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一场梦,好像永远也醒不过来似的。

  “少夫人,请把门打开!罗大夫已经在门口了,别辜负了夫人对您的一片关爱之心。”
  丫鬟、仆妇们大声喊着话,把门也敲得砰砰直响。
  “含钏,含香,含梅,我知道你们在少夫人的院子做事,但少夫人病了,夫人现在请了大夫给她把脉,你们赶紧把门给打开了!延误了少夫人的病情,你们可担待不起!”
  荷风院被点到名的几个小丫头都被这阵仗吓得不轻,但想到少夫人的话又不敢轻举妄动。
  春燕安慰她们:“别怕,没什么大事,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别都杵在这儿。”
  含钏胆子大一点,问道:“姐姐,少夫人真的没事吗?”
  春燕往屋内看了一眼,笑着点头。
  此时的林姝音正坐在榻上,吃着点心,喝着茶,好不惬意。虽然她刚想通了孩子爹可能是被人派来陷害她的,但那又如何?
  上辈子的她也许会伤心愤怒,但这辈子她的目标很明确——
  这个孩子她要了!
  就当春风一度,去父留子!
  荷风院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早被府上其他人听到了,陆老夫人也派了自己的心腹董嬷嬷过来打探情况。
  “你们这是干什么!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董嬷嬷在陆府积威甚重,她这一声怒斥,瞬间让门外安静了下来。周氏身边的杜嬷嬷赶紧上前解释,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你确定?”董嬷嬷并不太信。
  杜嬷嬷颔首,“夫人请了大夫给她把脉,她死活不肯,这还不是有猫腻?”
  董嬷嬷皱着眉不说话,这样的大事她得赶紧回去告知老夫人才行。
  要是陆府真发生了这样的丑事……
  她没敢再往下想,只嘱咐了一句“先别闹了”就急匆匆地走了。
  陆老夫人听了她所说的,心下重重一跳。
  要是以往她肯定是不信的,林氏出身是低了些,规矩也粗疏,一言一行也不似她们这些世家贵女高雅稳重,但她性格大方爽朗,没有什么小心眼,心机也不深。
  不像是能做出这种道德败坏之事的人。
  可拓哥儿始终不愿和她圆房,她会不会一时糊涂就犯了错?
  “老夫人,勇毅侯来了。”含烟小声禀报。
  勇毅侯来了?
  应该是林氏去请的救兵,看来这事十之八九是真的了。
  陆老夫人心下一转,有了计较:这个孙媳她现在是不会放弃的,不如就让侯府多出点血!林氏名下的田庄和铺子都不错,不如趁机都要过来。再让勇毅侯给大孙子安排个好差事,把大孙女加进选秀名单里……
  等日后拓哥儿有了大出息,再休了这个寡廉鲜耻的妇人!
  勇毅侯徐大标由陆家大爷陆峥陪同着来到了惠宁堂。
  徐大标是个标准的武将,身材高大威武,长相周正,鼻直口方,满脸的络腮胡很是威风凛凛。
  他锐利的黑眸在厅里巡视一圈,浓眉拧起,“我家宝儿呢?”
  陆老夫人被他这气势吓了一跳,稳住心神请他坐下,“我让人去请她了,马上就到。”
  话音刚路,林姝音就在阿满和春燕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阿公!”
  林姝音喊了一声,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落。
  前一世,阿公在几年后意外坠马,从此只能日日躺在床上,去世之前更是瘦成一把骨头,早看不出昔日的英姿飒爽。
  徐大标看到宝贝外孙女一哭就急了,赶忙用蒲扇大的手掌给她揩眼泪,“宝儿,别哭!有什么都跟阿公讲,阿公为你做主!”
  林姝音却哭得更厉害,前世受的那些委屈和病痛在见到最疼爱自己的亲人这一刻终于都爆发了。
  徐大标心疼坏了,怒目瞪着陆家众人:“说!你们都对我宝儿做了什么?”
  周氏不屑:“不过是请了大夫给她把把脉而已,就要死要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心里有鬼呐。”
  徐大标直觉问题没有这么简单,但依然站在自家外孙女这边,“我家宝儿从小身体就健康得很,无缘无故把什么脉?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这些读书人弯弯肠子可多了,肯定是想吭她家傻宝儿。
  是了,宝儿嫁进陆家也有三年了,却一直没有生育,这些人难道想把这个责任甩到她头上?
  不行!他不能让自家孩子受这种委屈!
  徐大标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生不生得出孩子又不是女人一个人的问题,我家宝儿的身体绝对没毛病,肯定是你们家陆拓不行!”
  听到自己儿子被质疑不行,周氏气极,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林氏有孕了!”
  徐大标捋捋胡子,困惑不已,“这不是好事吗?”
  “好个屁!”周氏再也憋不住了,直截了当说了出来,“你问问她肚子里的tຊ孩子究竟是谁的?”
  徐大标一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觑着她:“你家儿媳妇怀的孩子肯定是你家儿子的啊!”
  周氏噎住,儿子儿媳并没圆房这事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好了!”陆老夫人也觉得心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还是先让大夫把脉吧。”陆老夫人冷冷盯着林姝音,似笑非笑:“可以吧,孙媳妇?”
  林姝音觉得眼下闹得也够了,当然不会反对。
  陆老夫人神情一顿,直觉有些不对,但还是让人把回春堂的大夫请了进来。
  罗大夫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把着脉,眉心微微蹙起。
  “我孙媳妇身体怎么样?”陆老夫人急切地问道。
  徐大标也急,“快说!我家宝儿究竟怎么了?”
  罗大夫把脉的手抖了抖,连忙回道:“回侯爷,回老夫人,少夫人身体康健,并无任何不妥。”
  周氏诧异,“没有怀孕吗?”
  罗大夫摇头,“少夫人脉象柔和有力,不浮也不沉,不是有孕之状。”
  周氏还想问点什么,却被陆老夫人扫了一眼,悻悻闭嘴。
  “含烟,送罗大夫出去。”
  徐大标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你们不是说宝儿怀孕了吗?”
  陆老夫人质疑地看向自家二儿媳,周氏被瞪得一缩,立马看向旁边站着的王贞娘。
  “哎呀,我不活了!”林姝音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如果说刚刚的眼泪是真情流露,那现在的哭就全是技巧,没得感情。
  可徐大标哪里分辨得出,他只看到这些陆家人在欺负他家宝贝外孙。
  “宝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快点告诉我!”
  林姝音只一个劲儿的抽泣,伤心得说不出话来。
  这种事由当事人自己讲总是别捏了点,得派助演出场把气氛烘托到位。
  阿满看准时机立刻跪下,适时地流出几滴眼泪,“侯爷,求您救救我们家姑娘吧!她嫁进陆家三年,姑爷一直不肯和她圆房。前段时间更是直言要纳贵妾,姑娘不同意,他们就污蔑姑娘红杏出墙,珠胎暗结,想要逼死她!”
  “岂有此理!”徐大标暴怒,抽出腰间的鞭子,“把陆拓给我叫出来!今儿我一定要打死这个混账!”

  徐大标的鞭子挥得虎虎生风,惠宁堂里的桌子椅子倒了一地,多宝阁旁边的乌木雕花屏风更是直接被劈成了两半。
  看着满室狼藉,陆老夫人心疼坏了。
  她一边往后躲,一边安抚发怒的勇毅侯,“误会,都是误会啊!周氏,你干得好事!还不赶紧跟徐侯爷好好解释!”
  周氏心里一抖,马上指着王贞,“都是这个小贱人胡说八道,我也是被误导了啊!”
  “误导?”徐大标冷笑,“怎么别人随便说两句你就怀疑自己的儿媳妇不忠,你是傻的吗?自己没长脑子?”
  周氏被说得老脸通红,却丝毫不敢反驳。
  徐大标抖了抖手里的鞭子,唰地一下甩到王贞脚前两寸的地方,“你是谁?为什么要败坏我家宝儿的名声!”
  王贞腿脚一软,摔倒在地上,嚅嗫着说不出话来。
  徐大标继续往她面门甩鞭子,每一次都离她更近一点,眼看就要碰到鼻尖了,却忽然从旁边闪身过来一团青色的影子。
  啪叽一声,陆承舆的官服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鞭子更是深入皮肉,带起一串血痕。
  “拓哥儿!”陆老夫人和周氏肝胆俱裂。
  陆承舆忍着剧痛,躬身作揖,“外祖父息怒!”
  王贞看着他皮开肉绽的后背,眼睛里浮现出疯狂的恨意,不顾一切地嚷道:“她就是和别的男子有染!就算没有怀孕,也肯定不是完璧之身,只要找人检查一下便可知。”
  “荒唐!”徐大标勃然大怒,一鞭子扫翻了多宝阁上的所有东西,玉器、瓷器、古董碎了一地。
  陆老夫人的心都在滴血,那可是他们陆家为数不多可以用来撑场面的东西了。
  徐大标又一连几鞭子抽到陆承舆身上,“你居然让这女人如此侮辱自己的妻子,真是枉为人夫!”
  “别打了,别打了!”陆老夫人急得眼睛都红了,忙向林姝音求助:“拓哥儿媳妇,你说句话呀!今儿是你婆婆听信谗言错怪了你,我让她给你赔礼道歉!”
  林姝音不语,一双大眼睛看向周氏。
  周氏心下愤恨,但为了救儿子,不得不低头:“娘糊涂,拓哥儿媳妇,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林姝音嗯一声,上前拉住徐大标,“阿公,别打了。”
  给陆承舆一点教训就够了,也不能真把人打坏了,免得世人又觉得他们这些武将家庭粗鲁蛮横,仗势欺人。
  徐大标收回手,余怒未消,“说来说去都是你爹的错!当初真是瞎了眼,给你选了个这么不中用的夫君,让你独守空房这么多年!依我看,这门婚事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陆老夫人不干了,语气强硬起来:“徐侯爷,拓哥儿媳妇可是林家女,您恐怕做不了主吧!”
  徐大标嗤笑一声,他就算真的做了主,林家人也不敢说什么。
  不过,这事还是得问问外孙女的意愿。
  “宝儿,你想怎么做?”
  林姝音看着阿公慈爱的面容,毫不犹豫道:“我跟阿公回家。”
  徐大标满意地摸摸她的头,不愧是他的外孙女,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姝娘!”趴在地上的陆承舆突然开口叫她。
  走到门口的林姝音停下脚步,回过头古怪地看他一眼。从来都是林氏长林氏短的,这还是头一次喊她“姝娘”。
  为了留下她,还真是够拼的。
  可她却感受不到任何情义,只觉得恶心。
  林姝音讽刺一笑,半点不留恋地绝尘离去。
  --
  长青院。
  王贞正在给浑身是伤的陆承舆上药。
  “真是野蛮人!”王贞愤愤骂道,脸上的神情有些扭曲,“不过会舞刀弄枪罢了,大字都不识几个,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达官贵人了?”
  “这要是以前,我一定要他们跪在我的脚边认错!”
  “闭嘴!”陆承舆挥开她的手,厉声道:“你也知道说以前,就应该好好认清形势!小心祸从口出!”
  王贞憋屈至极,紧紧咬住嘴唇。
  陆承舆冷声问:“你们给林氏下套了?”
  王贞的脸色陡然一变,否认:“没有的事。”
  陆承舆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审视,“如果没有,你为什么要跟我娘说她有孕了?”
  王贞慌张解释:“我就是想报复她坏她名声,谁让她不让我进门的。”
  “不要动她。”陆承舆警告地瞥了她一眼,缓缓开口:“她是我的妻。”
  王贞垂着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半晌,她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阿姐让人送来的。”
  陆承舆迟疑了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王贞扬起一个胜利者的微笑,“陆二哥,永远不要忘了和我阿姐的约定。”
  --
  勇毅侯府。
  林姝音和徐大标正在厅里吃着晚膳,魏庚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义父,听说您今儿去陆府大闹了一场?”
  “魏舅舅!”
  林姝音连忙上前行礼。
  “啊!”魏庚吓了一跳,又惊又喜:“宝儿你怎么在这里?”
  徐大标不悦道:“宝儿怎么就不能在我这儿了?”
  魏庚不好意思摸摸鼻子,“义父别生气,是孩儿不会说话。”
  徐大标嗯一声,指着旁边的座位:“别废话,吃饭!”
  魏庚诶一声,刚坐下就端着碗狼吞虎咽起来。
  林姝音一边吃饭,一边观察自家舅舅。
  身量高大,五官端正,三十出头就已经是正四品的明威将军,可谓人才出众。
  可怎么到现在都成不了亲呢?
  如果舅舅有了家室,应该就不会大半夜还跑去和同僚喝酒,失足跌入湍急的河水中丧命了。
  “李伯,给我添饭!”
  魏庚一口气吃了八碗饭,才勉强放下筷子,一边喝茶解腻一边问:“宝儿,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外面都在传义父去陆家打人了?”
  林姝音还没开口,一旁的阿满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
  魏庚也被气得冒火,“我早就看那小子不顺眼了!没想到居然敢这么对我们宝儿。不行!我得去把他狠狠揍一顿才解气!”
  “坐下!”
  魏庚刚站起身,就被徐大标呵斥住了,“你以为我们还在肃州吗?看谁不顺眼就打一顿?你现在可是朝廷命官,胡乱打人可是会被人弹劾的!”
  魏庚讪讪,转念一想,又道:“那我就去套他麻袋,保准不让人发现是我做的!”
  徐大标气得吹胡子,“除了打人,你就想不到其它的了?”
  魏庚想了想,摇头。
  徐大标真想给他两拳头,“你想想那些文官平时最喜欢做什么?”
  魏庚眼睛亮起来,大声道:“告状!那些人最擅长吹毛求疵,屁大点小事也要在皇上面前论说一番!”
  徐大标满意地呷了口茶,“那我们也这么做好了,明儿找几个人去朝里参陆承舆宠妾灭妻!”

  不tຊ出两日,陆家状元郎宠妾灭妻的丑闻就在上京城传开了。朝里更是接连好几日,都有御史参陆修撰苛待发妻,偏宠妾室的折子。
  更有小道消息隐隐传出陆修撰这个小妾还在孝期就被迫不及待的状元郎以“远房表妹”之名接进了陆家,气得状元郎之妻愤然离府!
  传闻愈演愈烈,陆家最后不得不悄悄送走王贞,并再次强调自家必将遵守“三十无子方可纳妾”的祖训以平息事端。
  深夜,宸元殿内,顾珩正在看这几天内阁呈上来的奏折。
  钱三站在一旁有些焦急,最后忍不住劝了一句:“陛下,子时已过,还是早点休息吧。”
  顾珩淡淡嗯一声,却并没有要起身回寝殿的打算。
  “陛下,今儿散了朝,奴婢在殿外恰巧碰到勇毅侯了。”说完这句,钱三仔细观察起自家主子的表情,发现他神情略微一顿,知道这是讲到他感兴趣的了,又立马接着道:“徐侯爷前儿已经把外孙女接回侯府了。”
  顾珩并不应,但也不制止钱三的“自言自语”。
  钱三感叹:“真是看不出啊,陆修撰居然是这种宠妾灭妻的人!难怪林姑娘怀着孩子也要与他一别两宽,想来是被伤透了心。”
  “林姑娘今年才刚二九之年,年纪正经还小,也不知带着孩子以后会再嫁到什么人家。”
  顾珩从折子上抬起头,盯着他,似笑非笑:“没想到你还有当媒婆的心。”
  钱三嬉皮笑脸,“奴婢倒真有一桩良缘想牵线呐!”
  顾珩的眉心动了动,不自觉想到马车内那女子月眉星眼,转盼流光的样子。
  记忆里那个小小的人儿,是什么时候就长成这样了……
  --
  林姝音在勇毅侯府过得可舒心了,既不需要伺候婆母,也不需要应酬妯娌,更不用担心有人在背后算计她。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想着怎么玩儿。
  前世在病榻上那几年,骨头都躺碎了。林姝音很是享受现在这样能跑能跳能随意活动的健康身体,正好侯府后面还有一块不小的演武场,她每天都会去那里射射箭、甩甩鞭、骑骑马之类的。
  春燕却有些急,拉着她小声提醒:“小心肚里的孩子。”
  林姝音和阿满对视一眼,笑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阿满朝她挤了挤眼,解释:“家眷营有孕的女子多着呢,有时候急着转移,骑马的情况多的是!哪就那么容易伤了孩子?人又不是纸糊的。”
  春燕讶然,“那好厉害啊!”
  林姝音扬唇:“阿公说阿娘怀我的时候还能骑马跑二十里路呐。”
  春燕露出崇拜的表情。
  林姝音仰天长叹,“真想放开手脚、痛痛快快跑一场啊!”
  徐大标冷不丁出现在身后,疑惑:“怎么现在就不能痛快了?”
  林姝音还没开口,徐大标就哼了一声,“是不是你爹不准?他这人啊,没什么本事,烂规矩瞎讲究倒是一堆!每天恨不得拿把尺子去丈量女子的言行,却对自己宽松得很,一点也不害臊!”
  林姝音憋笑,在心里狠狠地赞同了。
  “听门房的人说,林家昨天来人了?”
  林姝音点头,脸上的表情淡了些,“父亲想让我回府一趟。”
  徐大标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宝儿别急,你爹那边我会搞定,保证他不敢把你送回陆家!你想和离就能和离!”
  林姝音感动的红了眼眶。
  徐大标见她这样也有些感触,“你呀,可比你母亲强多了!她又傻又倔,吃了亏也不知回头。”
  林姝音擦去眼角的泪水,认真道:“等母亲从沧州祭祖回来,我会好好劝她的。”
  劝她早日离开那个吃人的地方!
  --
  又过了两日,宁华送来了探春宴的帖子。
  林姝音本不打算去的,这宴她上辈子去过——未婚的女孩子们各种争奇斗艳、勾心斗角,怪没意思的。
  但她又突然想到一件旧事,改变了主意。
  探春宴顾名思义,盛传的就是为宫里那位选秀做准备。新皇刚即位没多久,后宫里除了当年在潜邸里的那些旧人,就只新进了一个柳嫔,四妃也只占了一个贤妃,后位更是空悬。
  是以,各家都铆足了劲,想要往后宫插一脚。
  毕竟,现在这位爷的后宫升职空间还是很大的!搞不好运气来了,登上后位也是指日可待!
  林姝音对此毫无兴趣,她这种妇人本就不在候选名单里。参加宴会的小姑娘们看她挽着妇人的发髻,也没把她放在眼里。
  “二嫂,你不是说没心情赴宴吗?”
  陆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挡住了林姝音的去路。
  “这就是传闻中因为夫君纳妾被气到离府的状元夫人?”旁边一个身穿天水碧衣裙的女子投来好奇地打量,不屑:“还有心情来赴宴,看来传闻也不可信!”
  陆琴立马附和:“本来就是!我家二哥根本没想纳妾,贞娘只是二婶娘家的远亲,因为丧亲前来投奔,没想到有人偏要无理取闹弄得家宅不宁。”
  这话一出,不远处立马有几人窃窃私语起来。
  “哎呀!原来是误会呀,那不是冤枉状元郎了?”
  “照我说呀,状元郎纳妾也正常,某人嫁进陆家都三年了,肚子还没动静,不纳妾难道让状元郎绝后吗?”
  “我祖母也说善妒的女子是祸家之源。”
  “有其母必有其女吧,勇毅侯独女可是咱们上京有名的妒妇!”
  “我听说她苛待庶子,不让他上学。”
  ……
  陆琴听着这些议论,得意地笑起来,她这些日子因着家里的事受了小姐妹不少揶揄嘲讽,今儿她可得向罪魁祸首讨回来。
  林姝音其实真不想跟这些小姑娘计较,但人都打上脸了,她不还击也不像话。
  “大姐儿,你怎么能这么颠倒黑白是非呢?”林姝音捂着胸口,痛心疾首,“纳妾的事可是你二哥亲口跟我提的,母亲和祖母都知道此事,不信你可以回去问问她们。”
  “至于三年无子……”,林姝音绞着帕子,很为难地说道:“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在座的女子虽多为未婚,但这句话她们在脑海里过了几遍也想明白了,顿时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陆琴急了,想也没想就开口:“她胡说!我二哥、我二哥……”
  林姝音叹口气,无奈:“大姐儿,你还没出阁不懂,有些事只有枕边人才知道,你这做妹妹的不知也正常。”
  陆琴被这句话臊得满脸通红。
  她一个做妹妹的如何能知道隔房堂哥的房里事?

  “你不要脸!”
  最开始开口的那个天水碧衣裙女子愤愤骂道。
  这人林姝音也认识,乃是陆家大夫人朱氏娘家的侄女朱语嫣。
  阿满哼一声,盯着陆琴头上的那只闪闪发光的点翠嵌蓝宝石金簪,故作惊讶,“这不是我们家姑娘及笄时侯爷送的吗?怎么在大姑娘头上?难怪最近怎么找都找不到!”
  陆琴心虚地低下头。
  朱语嫣却不管那么多,嚷道:“真是不要脸!这世上蓝宝石金簪多着呢,难道全都是你家的?”
  阿满可不怕她:“这簪子上的蓝宝石是先皇赏给我们侯爷的,当时我们小姐及笄,侯爷特意拿出来送去琳琅阁订做,这造型仅此一只,绝无可能有同样的。”
  “再者嘛……”阿满卖了个关子,笑道:“因为是给小姐及笄的礼物,簪尾处还刻有小姐的小名宝儿二字。不信,你可以马上取下来看看!”
  朱语嫣似真不知情的样子,有些惊讶地看向陆琴。
  陆琴懊悔不已,她就不应该找林姝音的不快,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下不来台!
  “二嫂。”她红着眼眶,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全无刚才的嚣张之气,面上都是祈求。
  林姝音在心里冷笑,有些人是真的不能给好脸色的。不然还真以为你好欺负,占了你的便宜还要招呼人来踩你几脚。
  “二嫂,我错了,求你。”
  陆琴拉着她的袖子,小声哀求。
  林姝音淡淡开口:“阿满,簪子是我借给大姐儿的,那天你刚好不在,可能不清楚。”
  陆琴松了口气。
  “不过。”林姝音冷冷扫了她一眼,继续道:“这簪子不太适合大姐儿你这种未出阁的姑娘,要不你把剩下的都给我送回来,我给你拿几件素淡的。”
  陆琴知道这是在敲打她,唯有呐呐应下。
  想到到手的那些好东西都要还回去,陆琴心疼极了。
  早知道,她一定绕着这个祖宗走!
  围观的姑娘们面面相觑,虽然林姝音最后给了台阶下,但她们还是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这明显是拿了人家嫂子的东西不想还!
  这还是那个清流之首的陆家吗?
  怎么连嫡女的眼皮子都这么浅……
  “宝儿!”宁华郡主带着两个侍女朝这边走来,一把挽着她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她一圈,笑道:“你这件妃色的散花锦月华裙真好看,很衬你!比那些青青白白的tຊ显得气色好多了。”
  林姝音莞尔,赞道:“你这件流彩暗花云锦宫装也好看!”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宁华往旁边瞧了两眼,好奇道:“你们这是在说什么?说了这么久!我远远就看见你了,但你一直没过来,还以为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周围的人瞬间呼吸一紧,心里忐忑起来。
  不知她们刚刚说的那些有没有被陆二夫人听到……
  林姝音云淡风轻:“也没什么,就是被人议论了几句。”
  宁华一听就不乐意了,略显锐利的目光快速在周围扫了一圈,吩咐身后的侍女:“把名字都给我记下了,这样多口无德的女子可不能进宫伴驾。”
  众人欲哭无泪,又不能埋怨郡主,只得全部怪在挑事的陆琴和朱语嫣身上。
  林姝音和宁华一行人刚走,这些姑娘们就闹起来了。朱语嫣对陆琴也多有怨怪,更是后悔今天带着她一起来赴宴了。
  朱语嫣不客气地数落道:“你怎么这样糊涂?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占了便宜就应该安静如鸡啊,怎么还敢理直气壮地去找人麻烦?”
  陆琴委屈死了:“以前都是这样的嘛,也没见她说过什么!也不知道她最近吃错了什么药!”
  最近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的陆姝音正陪着宁华坐在临湖的二楼的敞轩内,远远望去,下面园子里的闺秀们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希望能在等会儿的才艺表演中得到好的评价,顺利入围选秀名单。
  在一众衣香鬓影的女子里,林姝音看到了她的庶妹——林姝月。
  她记得上辈子,林姝月是顺利进了宫的。虽从没听说过她有多受宠,但她死之前,林姝月也已经晋升为了林婕妤。
  作为庶女本是没资格参选的,但她求了父亲把自己记到了阿娘名下成了“挂名”嫡女,然后通过勇毅侯外孙女的身份进了宫。
  可她之后不仅没有感谢阿娘,还借着在宫里的身份,没少宣扬陆状元之妻子不能生育、无才善妒;更是明里暗里示意阿娘为人刻薄狠毒,薄待庶出子女……
  想到此,林姝音捏着茶盏的手指泛着白,眼眸里浮出冷意。
  “阿宁,这次选秀定下来了吗?具体有哪些要求?”
  宁华觑着她,坏笑:“怎么?你有兴趣啊?要不我就为你徇私一回,把你这个俏妇人加进名单里?”
  林姝音剜她一眼,向着下面呶呶嘴,“我那个庶妹也想进宫,最近正想方设法要记到我娘名下,我可不愿意!”
  林家的那些糟心事宁华也有所耳闻,她敛了笑意,叹气:“实话跟你说了吧,这次选秀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呐!”
  林姝音正色:“怎么说?”
  宁华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上面那位似乎不太想选秀,只他后宫的人实在是太少,大阿姐看不下去才提议办个探春宴,先小范围看看有没有能入眼的。但上面那位一直没有点头,所以啊,这选秀搞不搞,怎么搞都还是未知。”
  宁华口中的大阿姐就是萧二叔的母亲固安大长公主,圣上的嫡亲姑母,由她来操持这些也说得过去。毕竟宫里现在不仅没有皇后,也没有太后。除了这个姑母,当今这位可算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林姝音喃喃道:“他会同意的。”
  照着上辈子的轨迹,这场选秀肯定能成。
  “什么?”宁华光顾着看下面的表演,一时没听清她说话。
  林姝音也没重复,只叮嘱道:“到时候选秀,你一定要严格把关,特别要注意某些挂名嫡女,不要让她入选。”
  宁华拍拍胸脯:“放心吧,就是入选了我也会在第一轮把她淘汰的。”
  “姑奶奶,你要淘汰谁?”
  一个红衣小姑娘蹬蹬瞪地跑了进来,脸上还挂着汗珠。
  宁华拉着林姝音给她行完礼,上手捏住她圆滚滚的小脸蛋:“公主殿下,都说了别叫我姑奶奶了,我还这么年轻。”
  长乐公主噘嘴:“可你就是我的姑奶奶嘛。”

  林姝音被她的表情逗笑了,笑问:“公主从哪里过来的啊?怎么满身的汗?”
  长乐的嘴噘得更高,“就柳嫔家的那个柳琦容,最近老是缠着我,我可不耐烦跟她玩儿。我上次就捉了只蛐蛐,她就被吓得哇哇乱叫,可烦了。”
  林姝音和宁华对了个眼神,心照不宣。
  这柳嫔如今可是宫里的大红人,连带着娘家诚意伯府都水涨船高,成了上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勋贵人家,多少人上赶着巴结、攀关系。
  谁叫新皇登基后,只独独招了柳家女儿进宫,更是直接给了正五品的嫔位。
  外界都传宫里那位非常宠爱柳嫔,就算某日直接封后都不足为奇。
  长乐两手趴着窗户,看着下面的闺秀一脸好奇,喃喃:“也不知皇叔会不会喜欢她们?”
  长乐公主虽有公主的封号,却不是当今这位的女儿,而是前太子的遗孤。只这位在登基后不久,就封了同母兄长唯一的子嗣为公主。
  宁华逗她,“你觉得呢?”
  长乐撇撇嘴,“一群风吹就倒的,无趣得很,有什么好喜欢的。”
  就这时,被她嫌弃的柳琦容也小跑着进了敞轩,气喘吁吁:“殿下,你怎么也不等等我!”
  再后面,跟着一个秀美高挑的年轻妇人。
  林姝音惊喜:“巧容!”
  这人正是诚意伯的嫡长女柳巧容,和林姝音、宁华从小一起长大,三人关系非常亲。
  柳巧容也很高兴,与众人见了礼后,就拉着林姝音问道:“你和陆承舆究竟是什么情况?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了,你以后回陆家可不轻松。”
  林姝音挑眉:“谁说我要回陆家了?”
  柳巧容惊讶,“你的意思是?”
  林姝音坦率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想。
  柳巧容迟疑片刻,面上露出些羡慕,“挺好。你现在还年轻,也没有孩子,外祖父还是侯爷,再嫁也不难。”
  林姝音知她在婆家过得颇为不易,拉着她的手,认真道:“你想和离就去做,我和宁华一定会支持你的。”
  柳巧容微微摇头,神情疲惫,“父亲不会同意的。”
  现在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女子没有娘家的支持,就算和离了又能去哪儿,又要如何为生?
  宁华不以为然,“你母亲留给你那么多嫁妆,只要手里有钱不回伯府也不怕。再说了,富婆也不愁嫁,多得是青年才俊在等你垂青!”
  柳巧容低头不语。
  林姝音看出点端倪,问道:“你手里没那么多嫁妆?”
  柳巧容觑了一眼柳琦容后,才小声回答:“母亲去世后,所有铺子、田庄、土地、贵重物品都由父亲管着。成亲那日,他们拼拼凑凑了六十四抬嫁妆还算风光的送我出嫁,但里面多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我后面算了算,所有东西加起来不过几千两罢了。”
  林姝音和宁华都快出离愤怒了。
  富甲一方,为先帝夺取天下贡献钱袋子的柳家居然只给嫡长女几千两的嫁妆?
  更令人不齿的是,诚意伯柳如海本是孔家赘婿,只巧容的母亲孔氏在她五岁那年就因病过世。后来恰巧遇上天下大乱,善于投机的柳如海毅然带着孔家的万贯家财投奔了先帝,不仅名正言顺霸占了妻主家业,更以此为自己博得了一个勋贵的名头。
  宁华冷哼:“你那个继母也没少占便宜吧?”
  姝音也是这么想的:“就冲她当初给你挑选的夫家来看,这人就没安什么好心。”
  柳家虽然是商贾出身,但确为本朝实实在在的开国功臣,嫡长女何至于下嫁给还没考取任何功名的寒门为妻?
  宁华:“他们现在恐怕尾巴都翘上天了吧?毕竟你那个妹妹在宫里正得宠。她能有那样大的机遇,应该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吧?”
  巧容疑惑:“我?”
  宁华没好气:“前几个月请你来我府上赴宴,你还带着她呐!”
  姝音也想起这件事了,宁华本来邀请的全是妇人,结果忽然来了个黄花闺女,害得大家都不好意思看裸男肉搏了。
  巧容讪讪:“收到帖子的时候,她刚好在我那儿。但我后来也没带她参加什么重要的宴会啊,她能得圣上青睐可不是我造成的。”
  宁华也挺疑惑,她那个素来不近女色的“大侄子”怎么就突然眼瞎看上柳家那个妖妖娆绕的柳宝容了?
  “你爹是不是去搞什么歪门邪道,给皇上下蛊了?”
  巧容瞪她:“别瞎说。”
  “姑奶奶。”长乐讨好地摇了摇宁华的胳膊,“你这里的点心真好吃,不知能不能把点心师傅借我几天?”
  宁华为难:“这点心师傅也不是我家的,只是今儿专门请来帮忙的。”
  长乐有些失望。
  宁华又道:“不如我请她过来,你自己问问?”
  一刻钟后,侍女领了一位布艺女子走进来。
  “见过公主殿下、郡主、各位贵人。”女子不卑不亢地行礼。
  姝音直起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tຊ—眼前的女子不施粉黛、不着华服,却依然是个清雅秀丽的美人。
  侍女为长乐介绍:“这位就是方记糕铺的东家方娘子,殿下爱吃的那个叫舒芙蕾的小点心就出自她的手。”
  看着碟子里金灿灿、肉嘟嘟的糕点,姝音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细腻的口感迅速在舌尖荡开,绵厚柔滑、唇齿留香。
  前世卧病在床的那些日子,唯一能让她感到快乐的就是吃上方记糕点。方记的东西不仅好吃,连名字都好听——舒芙蕾、马卡龙、提拉米苏、贝果、慕斯……
  只可惜,永安四年的时候,方记的东家方娘子却莫名丢了性命。民间都传是因为诚意伯家看上了方记的生意,世子柳青山还想强纳她为妾室……
  具体是怎么回事,姝音也不清楚,但她还是想帮帮这个上辈子给她带来很大安慰的女子。
  如果方记背后有勇毅侯府撑腰,诚意伯家再想打什么主意,也要先掂量掂量吧。
  方娘子婉拒了长乐的邀请。
  长乐不是强人所难的性子,“那东家如果出了什么新品,一定要记得先给我尝尝。”
  方娘子笑着应下。
  一旁的柳琦容却不干了,语气轻蔑:“不识抬举的东西!公主殿下看上你了,居然还敢推三阻四,谁给你的胆子!”
  “见到公主也不知道下跪,真是没有规矩!”
  只见柳琦容一抬手,她身边的两个柳家侍女就上前把方娘子拉住了,一个用手用力压她的肩膀,一个用脚去踢她的膝盖。
  方娘子挺直了脊背坚决不屈服,一双眼睛倔强地瞪着柳琦容。
  “住手!”
  姝音高声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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