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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行星霍昀免费小说_孤独行星霍昀免费小说在线阅读

徐子星 著

都市连载中

《孤独行星霍昀》是一本文笔成熟,内容新颖的小说,该书的主人公是孤独行星霍昀,该小说主要讲述了:|徐子星从包里拿出连夜赶出来的预案,快步走到霍昀面前,双手奉上:“我曾经处理过一起同质化的案子,霍总您可以看一下我的预案。”男人闻言转过身。这是徐子星第一次见到霍昀真人,之前都只是在杂志或圈内报道上看过。

状态:连载中   作者:徐子星   4.13万字更新:2024-03-14 08: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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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行星霍昀》是一本文笔成熟,内容新颖的小说,该书的主人公是孤独行星霍昀,该小说主要讲述了:|徐子星从包里拿出连夜赶出来的预案,快步走到霍昀面前,双手奉上:“我曾经处理过一起同质化的案子,霍总您可以看一下我的预案。”男人闻言转过身。这是徐子星第一次见到霍昀真人,之前都只是在杂志或圈内报道上看过。

孤独行星霍昀免费节选在线试读

  “伤者什么情况?”
  “面部多处骨折,软组织挫伤。”
  “我知道了,把家事处理好了再过来。”
  徐子星睁眼,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那您是同意我请假了?”
  “是。”
  “您不会因为我请假就更换主办律师吧?”
  “……不会。”
  “谢谢!”
  徐子星挂上电话,站在原地怔了会儿,压在心头的大石突然轻了许多,转身要进大厅,遇到了正好进院子的徐海丽。
  徐海丽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小星啊,到底什么情况?怎么会闹到派出所来啊?”
  徐子星便把徐子豪打人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小姑,我和我爸在这等着,您带我妈去看急诊好不?她脑血管有堵塞,还没来得及吃上药,我怕她受刺激脑出血中风……”徐子星说着,红了眼眶,喉头哽咽。
  徐海丽急道:“那可怎么行啊?你哥都这样了,你妈再中风,你可怎么办呐?”意识到自己失言,抱住徐子星:“我带你妈上医院!这就去!你放心去处理哥哥的事情!”
  “谢谢小姑。”
  俩人回到大厅,李沅沅虚弱地靠在塑料椅上,徐海峰抱着脑袋坐在那儿。
  徐海丽上前扶起李沅沅:“大嫂,我带你上医院输液,咱补充点体力,天亮来接子豪回家!”
  李沅沅哭着摇头:“不行,子豪还在里头,他会自残,我不能走,我要留在这里陪他。”
  徐子星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子豪睡着了,他能一觉睡到天亮,您先和小姑去输液,天亮回来就能接我哥回家了。”
  李沅沅相信了,怔怔点头,抓着她和徐海丽的手,艰难起身。
  徐子星让徐海丽顺便把徐海峰送回家。
  她一起把人送进徐海丽的车里,看着车子开走,才返回派出所,找警察了解徐子豪的情况。
  徐子豪有东西吃,情绪很不错,徐子星放心回大厅,坐在椅上稍稍闭眼。
  她只休息了三个小时就醒了。
  外头天灰蒙蒙亮,看一眼时间,五点半。
  徐子星按着胸口,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又进去打听徐子豪的情况,得知徐子豪还没醒,赶紧出去吃了点早餐。
  她其实毫无食欲,心脏也因为接连两天睡眠不够、过度劳累而隐隐作痛,可她还是塞了两颗鸡蛋进肚子,又强迫自己喝平时最讨厌的牛奶。
  吃下去的东西完全不消化,顶着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的,她想吐,强忍着。
  今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必须给身体补充营养。
  徐子星回到派出所,给残联的老叶打了电话,简单说明徐子豪的情况。
  老叶一听,也挺紧张,很快就带人赶了过来。
  派出所建议他们先去见伤者和家属,求得伤者的谅解,徐子豪才有可能被释放。
  徐子星又和老叶赶去医院。
  被徐子豪打伤的便利店老板住在龙城县医院外科病房。
  徐子星在医院外头的铺子买了大果篮,又提了一盒海参才进住院部。
  伤者坐在病床上,脸上有几处红肿,还有几处用纱布包扎起来,应该是缝针了。
  徐子星想起他昨天被救护车带走时,满脸的血,很是愧疚,低着脸走到病床前,鞠了一躬:“老板,我替我哥哥过来道歉,对不起。”
  伤者本来和家人说着话,闻言脸色大变,囔道:“你哥哥是不是有神经病啊?啊?我又没惹他,上来就冲着我打?”
  徐子星再次鞠躬:“对不起,这件事确实是我哥哥不对。”
  原本坐在隔壁病床的妇女也站起身,骂道:“把人打成这样又来道歉,有用吗?我们绝对不原谅!滚!”
  徐子星不住地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老叶适时出声:“打人的这孩子有重度孤独症,是一级智力残疾。”边说边拿出徐子豪的残疾证复印件给伤者夫妻,并自我介绍。
  见是政府单位派来的人,两夫妻这才收起愤怒,接过复印件。
  “一级智力残疾是最严重的残疾,也是法律上认定的无民事行为能力人。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这类孩子打人伤人,我们经常都要处理,通常都是私下和解,也有的伤者坚持要起诉,但法庭都让进行调解。”
  徐子星趁势说道:“我们愿意对叔叔进行赔偿。叔叔看您要多少钱,我们愿意赔的!”
  伤者夫妻对望一眼,没说什么。
  徐子星知道俩人的心理防线已经有所松动,诚恳道:“没关系,叔叔您尽管开口,我们愿意赔偿!只求您原谅我哥哥。他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们作为监护人看管不力。”说完又鞠了一躬。
  老叶也帮忙劝道:“这样的事件我们处理过很多了,法庭调解金额一般不会高于私下和解的金额,我们建议还是私下和解,对双方都有利。”
  伤者看向妻子,俩人交换了下眼神。
  “那就十万吧。我被打成这样,两个月干不了活,至少得赔我两个月的误工费吧?”
  徐子星拿出手机,干脆道:“好!您把账号给我,我现在就处理!”
  徐子星拿到账号,去银行办了转账,又把和解协议、授权协议打印出来,先到医院让伤者签了字,才和他妻子一起去派出所提交协议办手续。
  走完各种程序,徐子豪被放出来,已是下午。
  看到他额上的红肿,徐子星心有不忍,不知道该骂他还是该打他。
  老叶把她喊到一旁说话。
  “子豪这阵子情绪问题又加重了,你们有没有总结一下原因?”
  徐子星看向坐在树荫下喝酸奶的徐子豪,把昨天发生的事情提了下。
  “那就是了,他昨天跟着你们在医院奔波了一天,回家又挨揍,晚上还被逼着面对亲戚,情绪能不崩溃吗?”
  徐子星低头:“是这样没错,以后我会注意的。”她朝老叶和另外一位残联工作人员鞠了一躬,“今天真的是麻烦你们了。”
  老叶叹气:“子豪有你这个妹妹,真的比大多数孤独症患者要幸运。反倒是你,自己要注意开解自己,放松心态。”
  “我会的。”徐子星再次鞠了一躬,“今天谢谢你们了。”
  她朝徐子豪走去,准备带他回家,可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又折回。

  “我哥现在大龄了,一发起火来,谁也拉不住。可他这个岁数,特殊学校和机构又不收,残联能不能跟政府倡议,给一些政策支持来安置这些超过18岁的大龄孤独症人士?”
  老叶说道:“我们一直在努力,每年都会递交相关提案上去,你们也要相信国家,未来可期!”
  徐子星再次鞠躬:“谢谢。”
  她牵着徐子豪离开派出所。
  另一位残联工作人员看着一大一小牵手离开的背影,怜悯道:“那小姑娘真不容易啊,本该有大好前程,却一辈子被哥哥拖累……”
  老叶叹气:“有时候,也很难说清楚,特殊家庭到底该不该要二胎……要了,二胎受累。不要,以后老了又无依无靠……”
  徐子星打车带徐子豪回家。
  许是昨晚被拘留,民警对他不错,给吃给喝,徐子豪看上去情绪还算稳定。
  李沅沅和徐海峰抱着儿子大哭不止。
  看着他们三个人抱头痛哭的样子,徐子星悄悄躲进房间。
  她坐在椅子上,抱着双膝,望着窗外的落日,任情绪沉沦,直到夜幕降临,田菲打来电话,她才想起自己得赶紧到珠海。
  开门出去时,李沅沅正好要敲门,见她拉着行李箱,惊道:“子星,你这么晚要去哪里?”
  “去珠海。”徐子星看着同样疲惫的李沅沅,再看向坐在沙发吃糖的徐子豪,“少给他吃糖,也少喝饮料,越吃越亢奋。”
  说完,拉着行李箱离开家门。
  李沅沅一路跟着,把她送出小区,和她一起等车。
  她知道徐子星回来两天,全在处理糟心事,没怎么睡,很是心疼,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不断地问:“不能再在家休息两天吗?你这两天都没休息。”
  徐子星人很烦躁,本来没吭声,架不住她一直问,便口气不好地说道:“我去上班比回家休息好。”
  李沅沅内疚地低下头,小声:“子星,你以后忙就别回来了,这里有我和你爸呢,没问题的。”
  路灯下,她发缝里全是白发。
  徐子星忽然心生不忍,硬生生把话逼了回去,转而说:“我得回来换您休息。好了,您回去吧,我走了。”
  她抵达珠海,是半夜三点多,在基地附近找了家快捷酒店休息。一觉睡了五个小时,精神好了很多,换上一身职业装,正式进入基地封闭。
  过会材料像小山一样一摞摞地放在工位上。
  徐子星入座,干脆利落地拿出笔电,第一件事就是给坐在对桌的田菲发去信息:[安睡丸第一批测评贴的截图都收集齐全了吗?]
  [齐了。但平台已经和家长签好和解书,赔了一大笔钱出去,家长去销案了。现在这个案子和康福没关系了。]
  徐子星没想到才两天时间,霍昀已经根据她当初的预案,把案子处理好了。
  她追问:[发帖的那个家长呢?平台起诉她了?]
  田菲:[没有。平台说不追究她的责任。]
  徐子星在键盘上敲击的手顿住,思考半晌:[你跟我出来。]
  俩人来到走廊。
  徐子星问:“平台赔了一大笔钱出去,却放弃对始作俑者追责,你不觉得这个平台有点过于善良了?”
  田菲不解:“您的意思是?”
  徐子星视线穿过大厅,直达保荐人办公室。
  霍昀和一位衣着考究的年轻男士站在一起,也正看着她这边。
  俩人神色严肃地沟通着什么。
  徐子星沉眸,低声道:“这笔钱,大概率就是发帖方出的,平台当然不会对发贴方追责了,左口袋换右口袋,没必要。你先把截图发给我,然后等我指示。”
  “好。”
  俩人回到工位,徐子星开始分类整理摞在案头的材料,一张一张审阅。
  屏幕右下角亮了亮,有新邮件进入。
  徐子星进入邮箱,点开田菲发来的证据材料。
  这是安睡丸的第一批测评帖,也是这些帖子,引起十几位家长效仿,购买安睡丸给孩子吃。
  徐子星仔细阅读帖子的内容。
  发帖人称,因为安睡丸的颜色像糖果,自己患有多动症的儿子有一次误食,之后竟然安静了一整日,睡眠也很好,身体也不见其他异常。
  第二天她又更新了帖子:儿子继续服用,多动和睡眠问题都有改善,身体没有异常。
  她一直持续更新了一个月的帖子,记录儿子服用安睡丸后的情况,之后还贴出一些医院的检查单,来佐证儿子服用安睡丸后,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
  有人在帖子下询问安睡丸的成分,她从成分到药学作用各种论证。
  徐子星越看越不对劲,最后才反应过来,帖子有淡淡的论文味,有些遣词用句甚至连身为律师的她都觉得晦涩。
  这不是一位全职母亲能写出来的。除非这位母亲先前也从事生物医药工作。
  徐子星越发怀疑这位发帖的“家长”,就是康福的人。
  安睡丸的测评贴,也并非家长善意发帖而引发效仿,大概率是专业的钓鱼贴。
  所以,康福给了平台一大笔钱,或用于赔偿,或用于收买。于是平台也慷慨地放过了这个令他们蒙受损失的发帖人。
  一切都很合理了。
  “叩叩。”桌面被敲响。
  徐子星回神,循声看去,就见有人站在自己桌旁。
  她快速切换电脑页面,把安睡丸的帖子截图隐藏起来,然后故作镇定地看向桌面。
  男人深灰色的西服袖口处,露出一截藏蓝色的法式衬衣袖口,白钻袖扣发出白莹莹的光,仿佛浩瀚星空里一颗闪耀的星。
  霍昀口气冷淡中带着不满:“安睡丸的调查报告,明天必须提交证监会,把其他事情放一放,先把调查报告给我。”
  徐子星头没抬,镇定道:“我知道。”
  她要和霍昀谈一谈,把证据链摊开给他看,如果他也能认同康福有责,那也许他们还能合作下去。
  按捺着把证据丢到霍昀面前的冲动,徐子星继续审核康福的过会材料,一直到晚上九点多。
  看到办公室只剩自己和霍昀,她才揣上打印出来的截图,敲门进去。
  霍昀正好盖上电脑,起身取挂衣架上的西服外套,看到徐子星抱着文件进来,略了她一眼,把西服外套穿上:“报告签好了?”
  “没有。”
  “怎么回事?”
  “您先看下这个。”徐子星把打印出来的截图册递过去。
  霍昀单手接过,翻开册子。

  徐子星说:“这就是当初引发效仿的帖子。您觉得这是一位全职妈妈能写出来的吗?”
  霍昀随手翻着,脸色没什么变化,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嗵”一声,截图册被他丢进垃圾桶。
  他扣上最后西服一颗扣子,提上电脑包,没看徐子星:“做你该做的事情。”
  徐子星急道:“我该做的事情——就是做好康福的尽调!如果康福确实存在违法行为,那我有必要向保荐人汇报!更有必要上报证监会!”
  “康福没有违法。”
  “康福有没有违法你心里清楚!”
  霍昀懒得理她,手机一拿,出了办公室。
  徐子星亦步亦趋跟着。
  “《药物临床试验管理制度》规定,试药受体人首先必须年满18周岁,其次试药前,需要进行一系列相关的身体检查,并且签署协议,符合规定流程后才能进行试药!康福的所作所为,严重违法违规!”
  “平台有发帖人的IP,只要把IP拉出来,就能知道是不是康福的人发的帖子!”
  “如果康福确实违法,而你帮他们过会,你就是在助纣为虐!”
  “安睡丸事件也许只是冰山一角,康福私底下还干了多少违法的勾当,没有人知道!你让这种企业过会,你还要残害多少孩子多少家庭!”
  她一连串地对霍昀疯狂输出,说到最后一句话,想起那位需要换肾的孩子,也想起徐子豪,更想起自己的家庭,不禁红了眼眶。
  霍昀忽然顿步,转过身。
  她冷不丁撞进他怀里,紧张慌乱中,脚下细高跟一崴,人往一旁歪去。
  男人的手及时揽住她的腰,她失去平衡的身体像抓到浮木一般,本能地抱住他的腰以平衡身体。
  “抱歉。”
  徐子星站稳身体,双手从霍昀腰上收回,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尴尬地拢了拢长发,视线盯着墙壁,没好意思看霍昀的脸。
  霍昀忽然紧了下手臂,再次把她带进怀里。
  他微俯着身子,像是抱住了她。
  淡淡的佛手柑与藿香混合的香味盈满徐子星的鼻腔,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颈间,烫得她耳廓烧起来。
  她浑身僵硬,双手抵到他胸膛上,想推开他。
  箍在徐子星后腰的手臂纹丝不动。霍昀俯身,将她大半个身子包进自己怀里。
  这是一个带有保护意味的动作。
  “这里也许有监听,你说话小心点。”他低声警告道,随后放开徐子星,转身往电梯间走。
  徐子星愣在原地。
  监听?
  所以他不是不愿意谈,而是不方便?
  内心涌起一丝希望,徐子星跟着他挤进电梯。
  她没开口,仰着头,悄悄观察他,就见他耳廓也通红,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同样烧灼一片。
  电梯门开,霍昀阔步往外走,徐子星赶紧跟出去。
  办公楼到宿舍,中间经过篮球场。
  徐子星追上霍昀,小声问:“你好心提醒我办公室有监听,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也觉得康福有问题?只不过不方便在办公室谈?”
  霍昀目视前方:“有没有问题,得看你是什么标准。没有任何一家企业是无瑕的。”
  “可安睡丸事件,性质不一样!一个药企,如果没有社会责任感,视弱势群体为草芥,那是很可怕的事情!”
  霍昀顿步,侧过脸看徐子星。
  他神色严肃,两道浓眉压了下来:“你所说的这些,都没有证据。”
  “我有!”徐子星拿出手机,把当初陈露发给自己的那段录音放了出来。
  霍昀静静听着,脸色越发的差,脸颊边咬肌凸起。
  徐子星分析给他听:“这则录音,刚才那些截图,都能说明安睡丸事件是康福所为!康福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将多动症患儿当成免费的试药供体,获取数据!如果安睡丸针对多动症有效,康福接下来可能会推出同质化的药物用于多动症的治疗。现在只需要把发帖的IP拉出来,就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证明康福违法!”
  她看着霍昀的眼睛:“您作为这个IPO的保荐人,它未来是否计划推出针对多动症的非处方药,您不可能不知道。”
  霍昀脸色微变。
  徐子星在他越发凸起的咬肌上,猜出他此刻是有怒意的。只是她不确定他的怒意,是因为康福的所作所为,还是因为事情被她揭发了。
  这一番输出,她出了一身汗,初夏的风是热的,吹在身上,粘腻发闷,像极了这个案子。
  徐子星忍耐地等待霍昀表态。
  霍昀换上冷冷的扑克脸,重新迈步:“你所谓的‘完整的证据链’,不过是你的推理。你们律师办案,现在都不靠证据,靠推理了?”
  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徐子星顿时就明白了。
  他怕是要保康福到底,明知康福丧心病狂,也要一路送上市。
  原来保荐率就是这么来的。
  徐子星失望地把手机收起来:“我不会在报告上签字的,没有我的签字,康福过不了会。”
  “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人,我找别的律师合作。”
  “你!”
  徐子星气急,大步追上他,低吼道:“你明知道康福在谋划着什么,你还要保它?那些孩子因为长期服用安睡丸导致肾衰!有一个孩子甚至需要换肾!你知道那都是一些什么样的家庭吗?你知道家里有一个多动症患者意味着什么吗?”
  她已然是代入进去,声音打着抖,双眸更是湿意闪烁。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听到霍昀这么说,徐子星脊背一凉,停住脚步。
  虽然早听说他冷血无情,为了帮企业过会无所不用其极,但没想到是这样令人发指的程度。
  她朝着他的背影说道:“我不会走的!我会继续查这件事!如果康福真的违法,那我将不惜一切阻止它过会!”
  徐子星无力地回到宿舍。
  今晚霍昀的态度告诉她,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在想——那些家庭虽然都获得了金钱赔偿,可孩子的身体垮了,以后该怎么办?
  她想到了徐子豪,庆幸徐子豪虽然傻乎乎,还有很多严重的行为问题,但好在身体没病。
  如果徐子豪像那些孩子一样,器官坏了,那李沅沅也活不下去了。
  孩子就是父母的命。
  想到这里,徐子星给李沅沅发去视频通话。
  确认过李沅沅有按时服药,身体无碍,她问:“我哥在干嘛呢?”
  “在看电视呢。”李沅沅把镜头一转,徐子豪就出现在镜头里。
  他穿着件白色背心,看上去白白胖胖的,这会儿正用平板看动画片,看到好笑的部分,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两个酒窝。
  徐子星忍不住笑道:“他不吵不闹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毕竟是亲兄妹,前两天闹得再不愉快,眼下看到他安静乖巧,徐子星也不忍心再生他气。
  她叮嘱李沅沅按时服药、注意休息,便挂了视频,来到李沅沅的朋友圈。
  徐子豪平时在一个叫“小海星”的民间公益组织参加社会融合活动,都是李沅沅带他参加,李沅沅每次都会把活动视频发在朋友圈。
  她平时工作忙碌,刷过也只是略一眼,很少点开去看。
  今晚,情绪使然,她特别想去观察这些患有孤独症、多动症的儿童,于是随手点开一个视频。
  去年圣诞节,小海星在游乐园组织了一场关于“圣诞寻宝”的主题活动。
  由家长扮演的圣诞老人给孩子们分发糖果和礼物。
  圣诞老人似乎特别照顾徐子豪,总见他带着徐子豪做游戏,发礼物的时候,也会多给徐子豪一份。
  扮演圣诞老人的家长身型高大,徐子豪有一米八,他和徐子豪站在一起,还高出徐子豪不少。
  活动进行到尾声,大家拍照纪念。
  圣诞老人也拿下面罩和帽子。
  看清楚他的脸,徐子星惊得手机差点掉地上。

  圣诞老人是霍昀!
  徐子星难以置信地看着被暂停的画面里,霍昀搭着徐子豪笑的样子。
  霍昀是北京人,常年在上海、深圳工作,怎会跑到一个南方五线小县城的孤独症公益组织活动?
  可他和孩子们一起参加活动的画面,又是真真切切地存在于视频里,不可能有假。
  徐子星没想通,给李沅沅打电话。
  李沅沅笑说:“哦霍先生啊!他是小海星的资助人,小海星所有活动经费,包括给困难家庭的支持,都是他出资的。”
  徐子星觉得自己不是掉进平行世界,就是霍昀的脑子重组过。
  一个小时前,他还冷血得跟魔鬼一样,说多动症孩子的死活跟他无关,怎么可能长期资助一个公益组织?
  徐子星觉得魔幻,问李沅沅:“他为什么要资助小海星?”
  “听说霍先生家中也有像子豪这样的孤独症孩子。”
  徐子星大骇:“他家也有?”
  冷静片刻,她带上手机去了隔壁房间。
  站在门口,深呼吸几记,抬手敲门,可敲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开门,正想折返,门突然从里头拉开。
  霍昀穿一件白色T恤和黑色运动长裤,脖子上挂着厚毛巾,头发湿润黑亮地散落在额边。
  刚洗完澡。
  徐子星有点尴尬,暗骂自己冲动。
  霍昀神色淡然地瞧着她:“如果是安睡丸的事情,你回去吧。”
  “……不是公事,是私事。”
  闻言,霍昀皱了下眉心,打量着她,大概是在思考自己和她能有私事可聊。
  “什么事?”
  “您吃饭了么?还没吃的话,我请您吃饭。”
  “你稍等。”
  门重新关上,徐子星站在外头等。
  霍昀很快开门出来。他在白T外头罩了件黑色的薄款运动外套,手里拿着像是车钥匙的东西。
  平时工整码到脑后的头发,此时松软自然地落在耳边。
  整个人褪去白天的凌厉,变得亲切柔和。
  “走吧,看看吃什么。”他关上门,率先往前走。
  徐子星赶紧跟上。
  园区没什么环境好的餐厅,他们在一家火锅店要了个小包厢。
  点菜的时候,霍昀公事公办地问:“你不吃辣吧?”
  徐子星扬起一抹友好的笑:“没关系,你要吃辣可以点。”
  得知他和自己同是天涯沦落人,家中都有孤独症亲人,她产生了恻隐之心。
  再想他还资助公益组织,对徐子豪也颇好,她决定不将工作的情绪摆在台面上,今晚好好说话。
  “猪肚鸡拼番茄牛肉锅,再来两份牛里脊、两份斑节虾、一份综合蔬菜、两碗糙米饭。”霍昀把菜单交给服务员。
  “好的先生。”
  服务员走后,小小包厢一下安静下来。
  霍昀用手机处理邮件,并不说话。
  徐子星知道他不是话多的人,主动说话缓解尴尬:“您点的菜,挺营养均衡的。”
  他抬眸看了过来,将手机反盖在桌上,淡淡看着徐子星:“做我们这行的,没个好身体怎么去战斗?你要跟我说什么事?”
  徐子星给他倒茶:“我才知道您挺照顾我哥的。”
  霍昀没说什么,手指往茶杯旁扣了下,表示谢意,竟也没问她哥哥是谁。
  徐子星对他举起茶杯:“谢谢您在小海星,一直那么照顾我哥。”
  两人碰了一下杯。
  霍昀喝一口茶,问:“你哥打人闹进派出所的事情,后来怎么样了?”
  “残联的人帮着说情,赔了一笔钱给伤者,第二天就放出来了。”
  霍昀了然地笑了下:“是不是想买糖吃,你不让?”
  徐子星意外:“您怎么知道?”
  霍昀平静道:“需求得不到满足,他又不会说,就只能通过情绪崩溃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这种时候,你满足了,他下次还采取这种方式;你不满足,他就会即时出现行为问题。”
  徐子星回想出事那天。
  去酒店的路上,徐子豪就想吃冰糖葫芦,当时徐海峰威胁要揍他,他怕被揍,暂时压下情绪,不再闹着吃冰糖葫芦。
  那时候大家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现在想来,徐子豪当时的情绪就像休眠火山,只是暂时被压抑,所以吃完饭从酒店出来,他再次看到便利店的冰冻糖葫芦,瞬间火山爆发,引发了更为严重的行为问题。
  如果在他第一次想吃糖葫芦的时候,就很好地把这件事处理干净,应当就不会出现后面的打人事件。
  可到底要怎么处理?
  徐子星没想通。
  徐子豪那晚的行为问题,不仅是徐家面临的难题,也是众多特殊家庭每天都在经历的事情。
  有很大一部分孤独症患者伴随终身智力障碍,智商永远停留在孩童阶段,想做什么就做,不让做就闹。他们无法控制情绪,更不懂思考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
  想到这些,徐子星就很无力,叹气道:“孤独症家属的累,很大一部分来自于需要无时无刻去关注、阻止孤独症患儿想做的事。如果患儿年纪小,还比较好处理,最怕的是像我哥这种已经成年且人高马大的。他想做什么,根本没人能阻止得了他,打也打不过。”
  霍昀喝着茶,静静听着:“为什么一定要阻止他?”
  徐子星本能道:“他想吃糖葫芦,但他晚上摄入糖分,会精神亢奋,影响入睡。”
  霍昀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阻止他’,成为了你们的习惯。你们本能地阻止他做任何事情,并不关心他想做的事情,以及背后的动机。也因为时刻准备着阻止他,所以你们一旦跟他在一块,就会战战兢兢,一刻不得放松。”
  他全都说对了,好似他也是徐家的一员,经历过徐家人经历的一切。
  徐子星错愕极了,怔怔地望着他:“那……那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轻松一点?”

  这话问出口,徐子星才想起霍昀并没责任教自己这些,赶紧拿着茶壶站起身,为他续上茶:“您喝茶。”
  态度可谓很谦虚了。
  霍昀笑笑:“首先,你要让他明白一件事——想要什么,用说的。”
  “可是我哥几乎零语言,更别说沟通了。”
  霍昀点头,表示自己了解。
  “他或许无法一下子整句表达‘我要糖’,那就让他用嘴巴说‘糖’,单字相对容易发出,且就算他没有说得非常准确,你也可以用他想要的东西激励他,也就是强化物,就这样多强化几次,最终他在想吃糖的时候,会告诉你‘糖’——因为他已经知道这是‘通关密码’。”
  徐子星醍醐灌顶,又起身为霍昀倒茶:“谢谢您教我这些,您真是这方面的专家。”
  霍昀客气:“我也只是略知皮毛。”
  徐子星重新入座,闲聊般问起:“听说您家里也有我哥这样的孩子,是什么程度的呢?”
  霍昀轻咳一声:“重度。”
  “多大岁数了?”徐子星提醒道,“六周岁之前是黄金干预期。”
  霍昀敛笑,眼底有异样情绪闪过:“他不在了。”
  徐子星难过。
  孤独症的孩子因为没有危险意识,家人一个没注意,就可能发生意外。他们的平均寿命短于正常人至少三十年。
  这是所有孤独症家属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可徐子星不曾在生活中遇到意外去世的孤独症人士,眼下一听,又震惊又难过。
  她试着安抚霍昀:“都说他们是星星的孩子,他肯定是回到自己的母星,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其实你要这么想,他们来地球一趟,也挺幸福的,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用操心,家人时刻关怀着。”
  霍昀脸色不好,喝着茶,没说话。
  徐子星观察着他的神色,试探道:“虽然照顾他们很辛苦,但看到他们在家人的保护和照顾下,能够过上安全、有尊严的生活,所有的辛苦都值了。这些家庭很不容易,孩子是他们最后的希望。我相信您能明白这种感觉……”
  她今晚约霍昀吃饭的目的,除了感谢他在小海星照顾徐子豪,还想说服他和自己同一战线——查清楚康福在安睡丸事件上的违法操作。
  她提徐子豪、提霍家的孤独症患儿进行铺垫,为的就是激发霍昀对这些特殊群体的怜悯。
  不想,她话没说完,就被霍昀打断:“你明知道纠缠安睡丸的案子对自己没好处,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徐子星深吸一气:“正因为我也是这种家庭的孩子,所以我没办法为了个人利益,而对他们的利益坐视不管。我以为您应该也和我有一样的感受。”
  最后一句话在内涵霍昀。
  霍昀自然是听懂了,冷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和你一样公私不分么?”
  徐子星一噎,说不出话来。
  服务员送餐进来。
  “猪肚鸡拼番茄牛肉锅,请慢用。”服务员调好火候,放好捞勺,退出包厢。
  霍昀把火开大些,让锅底滚起来,然后用公筷夹牛里脊,一条一条往番茄锅底放。
  徐子星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再次劝道:“且不说咱们家里都有孤独症亲属,就说您是保荐人,我是证券律师,咱们是不是也得履行自己的社会责任,坚决不让、不帮有问题的企业上市?”
  霍昀下牛里脊的动作没停,淡道:“且不说安睡丸事件与康福无关,即便有关,它既已做出相应的赔偿,也承诺之后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你身为律师,是否也应该跳出这个瑕疵,去看到它曾经带给社会的贡献,也去关注它将来能为社会带来的贡献?”
  徐子星就觉得他在为康福找借口、画大饼,急道:“我是律师,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管康福之前为社会做了什么贡献,当下违法就要接受惩罚!如果犯错的人都拿过去做的好事来抵消当下犯的错,那还要法律做什么?”
  霍昀严厉地看她一眼,把烫熟的牛里脊捞到公盘里。
  徐子星这才发现自己口气不好,轻咳一声,尴尬地坐直身体:“抱歉,我这是针对工作,不是针对您个人。我知道您有您的立场。”
  霍昀给自己碗里放牛里脊,没说什么。他开始专心吃饭,全程不发一言,徐子星也不好意思打扰他用餐,便没再提安睡丸的事。
  回基地的路上,霍昀开车,徐子星见他情绪尚可,再次说道:“霍总,要不这样吧,您明天给我一小时的时间,我把所有我收集到的关于安睡丸事件的证据材料都向您过一遍,让您看清楚这个案子完整的证据链,您再决定?”
  “最迟明天下午,就得递交调查报告给证监会,在此之前,我需要审核原件,没有时间再跟你过证据。”
  他口气再无晚餐时的温和,又变回了不容置喙。
  路灯透过挡风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暗影,显得他神色更为冷硬。
  徐子星没再说什么,侧过脸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珠海街景,内心暗暗下了决定。
  两人一路无言地回到基地,霍昀把车停到车位里。
  徐子星解开安全带,正要开门下车,忽然一道高大的黑影走了过来。
  “叩叩。”黑影敲了两下她这侧的车窗。
  她吓一跳,身子本能地往后缩了下,朝主驾那侧靠去。
  霍昀看一眼黑影,熄火开车门。
  徐子星听到他问对方:“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安睡丸的案子怎么样了。”

  那人一身衬衫加西裤,打扮正式,和霍昀站在那儿说话,还提到安睡丸的案子,徐子星猜他是康福的高层。
  她推开车门,准备下车,听到霍昀说:“徐律师在做调查报告,明天下午送证监会。”
  “那个女律师没问题吧?”
  霍昀蹙眉:“能有什么问题?”
  那人笑笑,没说什么,侧过脸,视线看向车内,与徐子星对上。
  他的眼睛大而圆,黑白分明、透着澄澈,目光透过前挡玻璃,直直看进徐子星眼中。
  徐子星觉得他有点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回过神来,赶紧下了车,朝他们走去。
  霍昀向她介绍道:“这位是宋叙宁宋总,康福集团投资事业部的负责人。”
  徐子星跟他点了点头:“宋总您好,我是徐子星。”
  这位宋总倒是没什么架子,双手抄兜,脸上挂着亲和力十足的笑,竟问:“我怎么觉得徐律师有点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徐子星也有这种感觉,但保护性撒谎:“应该没见过。”
  宋叙宁吸了吸牙齿:“你去过新加坡?”
  徐子星摇头:“没有。”
  “本硕在哪里?”
  “北京、加州。”
  宋叙宁拍了下手,遗憾道:“那应该没见过。”
  三个人一起往宿舍楼方向走。
  宋叙宁双手抄兜,看上去很松弛。
  “你说你本科北京读的?”他指了指霍昀,“这哥,北京人,你俩搁以前认识?”
  徐子星摇头:“不认识。”
  “奇怪,可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呢?”
  走在中间的霍昀淡淡开口:“世界几十亿人口,人有相似很正常。”
  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宋叙宁的目光不时越过霍昀,几次看向徐子星。
  …
  “这孩子是孤独症,父母跳楼双亡后……挨不住饿,去街上找吃的……上手就给人抢来吃……其中一桌全是混子,被那些混子给活活打死了……”
  “肋骨全碎,内脏大面积破裂……这种程度的死亡,死前很痛苦……”
  “听路人说,孩子死前,一直哭着喊‘痛痛’……”
  霍昀惊醒,呼吸急促,满脸的汗,胸膛因为梦魇未消而剧烈起伏着,真丝薄被从身上落到腰间。
  光线从窗帘缝隙钻了进来,天亮了。
  他掀被下床,走到吧台前,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全喝了,发白的脸色才逐渐好转。
  人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闭眼,让晨光洒在脸上,深呼吸几记,缓缓睁开双眼,看向楼下,看到徐子星一身运动装,跑出宿舍楼……
  徐子星起早跑步,是为接下来的硬仗做体力准备。
  如今看霍昀的态度,她想要解决安睡丸事件,估计得扒一层皮,所以得先保持体能,到时候才有力气战斗。
  徐子星沿着园区内围慢跑起来,边跑边观察园区。
  这个园区是康福在国内最大的园区,集研发、生产、仓储为一体,占地上百亩。
  徐子星本打算跑个五十分钟就回宿舍,可才跑了两圈,就看到好几位工人正往厢式大货车上叉货物。
  她看一眼运动手表,早晨六点,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这属于加班,需要支付1.5倍的加班费,企业一般都尽量避免让工人加班。
  徐子星有点奇怪,慢跑过去,问道:“这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呢?”
  工人见她一身运动装打扮,一大早在园区内跑步,以为是康福的人,随口道:“阿奇。”
  阿奇霉素是一款治疗呼吸道感染的消炎药。
  徐子星拿脖子上的毛巾摁了摁额头的汗,又问:“怎么一大早的来装货?算加班费吗?”
  工人把几箱货叉到车厢里,熄了火,吐槽道:“主管大半夜的通知一大早来装货,压根没提加班费的事,就算没有加班费,我们也不敢不来呐!”
  徐子星看一眼已经快装满的车厢:“有说这些阿奇霉素要运到哪里吗?”
  另一名工人从车厢内走了出来,就蹲在车厢尾部,闲聊道:“运去贵州和四川。最近不是很多地方的孩子得了那啥肺炎?”
  徐子星补充:“支原体肺炎。北京、广州、上海、云南都有病例出现。”
  “对对,就是那啥支原体肺炎,宋董担心贵川山区缺药,让安排一些过去。”
  康福是制药商,只负责研发和生产,药都是下级药商来拉走,由药商进行销售和承运。
  这怎么还由董事长亲自安排送货了?
  徐子星没想明白,正要问,叉车又叉了一栈板的药要送进车厢,徐子星透过捆扎膜看到纸皮箱上印了六个红色的字——康福集团捐赠。
  原来是捐赠的药物。
  “干活咯!”蹲在厢尾跟徐子星说话的工人拍了拍手,站起身,“七点出发,也要半夜才能到四川咯!”
  徐子星回过神,也跟着爬上车厢,跟在那名工人身后,追问道:“康福经常做药物捐赠吗?”
  “捐啊。”工人指了指偌大的车厢,“每年要捐几十车的药。”
  “具体捐到什么地方,捐的什么药物,您知道吗?”
  “捐到四川贵州甘肃宁夏都有。听说都是捐给孩子和老人,但具体捐的啥药我就不知道咯。”
  捐给老人和孩子?
  徐子星立刻跳下车厢,朝办公楼跑去。
  她刷卡进IPO项目组办公室,直奔工位,拿起摞在桌上的材料册,开始一册一册地翻找。
  康福如果真有捐赠历史,一定会在材料上体现,因为这可以在社会责任一项上加分,一定程度上提高它过会的几率。
  初夏的晨光穿透落地玻璃洒进办公室,空气中有尘埃在飞舞,寂静中,唯有徐子星翻阅纸张的声音。
  “徐律,早上好。”
  徐子星抬头,见是田菲,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翻了两个多小时的材料。
  “早上好。”
  田菲把包挂在椅背上,小声问:“您怎么穿着运动服就过来了?”
  徐子星低头看一眼身上,很快又看回材料册,不甚在意道:“我本来在跑步的,但突然想起一个事情,就过来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徐子星翻阅材料的手没停,冷静交代:“我待会儿要出去一趟,你正常工作,霍总如果找我,让他自己给我打电话。”
  “好。您要去哪里?”
  “稍后说。”徐子星盖上最后一本材料册,拉起挂脖毛巾擦了擦额头,拿上手机和门禁卡,起身朝电梯间走去。
  电梯门恰好在此时打开,她跟正要从电梯出来的霍昀打了个照面。
  霍昀一身正式的西服,左手提着电脑包,脸色不太好,有大病初愈的苍白感。
  徐子星侧了侧身子,让他先出电梯:“您昨晚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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