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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弃女惹不起小说_豪门弃女惹不起小说在线阅读

白蔹 著

都市已完结

《豪门弃女惹不起》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男女主角豪门弃女惹不起。精彩内容:|他漠然的路过白蔹,没分给她一个眼神。宋泯从小就知道白蔹是他未婚妻,别人都说他未婚妻长的不错,然而白蔹对他而言也就一个“未婚妻”的称呼而已。对方在他眼里没有存在感,这十几年都没给他留下任何印象。

状态:已完结   作者:白蔹   7.19万字更新:2024-03-22 08: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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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弃女惹不起》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男女主角豪门弃女惹不起。精彩内容:|他漠然的路过白蔹,没分给她一个眼神。宋泯从小就知道白蔹是他未婚妻,别人都说他未婚妻长的不错,然而白蔹对他而言也就一个“未婚妻”的称呼而已。对方在他眼里没有存在感,这十几年都没给他留下任何印象。

豪门弃女惹不起节选在线试读

  任晚萱一向不想用恶意来揣测别人,但——
  湘城是什么地方她也知道,湘城中学的教学力度一般,但任家会给她请最好的私教。
  但其他有点人脉的,大部分都转到北城这种地方去上学了。
  哪里会有人想回来?
  任晚萱刚打完字,纪衡忽然看向门口,“阿蔹回来了。”
  纪绍荣一顿,他侧身看向院门。
  一个女生推门进来。
  随着女生的进入,仿佛是黑沉天空突然划过的一道闪电。
  她穿着浅蓝色上衣,米色的盘口一粒粒规整紧扣,九分袖口稍宽,袖口是白色祥云边,下面是到脚踝的米色休闲裤,脚踝处绣着栩栩如生的粉色杏花,行走间粉浪翻涌。
  手里随意把玩着一副白色耳机,腕间的一抹红色犹如雪中红梅。
  纪绍荣目光落在她的衣服上,他一眼就看出,这绵密的针脚出自纪衡之手……
  纪慕兰这性格倒是生了个乖巧的女儿。
  “这是你二舅。”纪衡用烟袋指了下纪绍荣,对白蔹介绍。
  任晚萱并没看所谓的表妹,她心里还想着事儿,表情就有些淡。
  瞥到纪衡又用烟袋指着纪绍荣,她轻轻皱眉。
  她从小接受任家请的礼仪老师训练,学的是江京贵族礼仪,用烟袋指人简直太粗俗,放在任家连个佣人都做不出这等粗鄙之事。
  小时候她第一次见到纪衡拿出一个有个缺口的青花瓷碗时,任晚萱就告诉纪衡,这样太脏了且不卫生。
  被纪绍荣狠狠训了。
  后面纪衡没再用这碗招待她,买了干净的白瓷碗。
  但任晚萱也不敢再乱说话了,今天这种事她只能憋在心里,然后回家跟她妈妈吐槽,她妈妈很少让她来纪家。
  白蔹将耳机一握,她看了眼纪衡说的二舅,勾了勾唇,笑意盈盈:“您好。”
  没叫二舅。
  声音犹如轻按琴键的音调,清透空灵,任晚萱下意识的偏头。
  看到一双生得极美的眼睛,是透着清廖的黑白分明。
  目光往下,一身带着古意的衣服,在见到对方之前,任晚萱没有想过,这种跟不上潮流的衣服穿在身上也能这么好看?
  即便任晚萱不想承认这一点。
  她捏紧手机。
  **
  “难得回来,”纪衡话不多,他打破沉静,对纪绍荣道:“晚上在这吃饭。”
  任晚萱收回目光,她站起来,举止很有涵养:“爸,我还有私教课,不能太晚回去。”
  她余光看向院子里的水井。
  纪家用的水都是这里的,尽管水井看起来干净,但她实在不想碰这里的水。
  所以每次来都不会太久,纪衡倒给她的水也没喝过。
  湘城虽说偏了点,但靠近湘城这边大部分都重新规划过,很早之前就给市民装上了消过毒的自来水,而青水街这年复一年都是原样,没人动工,居民还在用井水。
  任晚萱没见过这年代哪里还有人用井水。
  纪绍荣看她一眼,“那你先回去,司机还在外面等你。”
  “对了,”纪绍荣又想起什么,“萱萱,这是你表妹,她也是高三,马上就要文转理,你俩加个联系方式。”
  说着,他看向白蔹,“阿蔹,萱萱她也学理,成绩很好,你有不懂的可以问她。”
  白蔹低头,她在研究耳机。
  她决定回房间就拆开看看,不知道耳机是怎么工作的。
  被点名后,她抬了下头,看向任晚萱,慢吞吞的想从口袋拿出手机。
  任晚萱捏了下手机,长按关机。
  “爸,我比她小两岁,我今年十七,”她稍顿,又道:“我刚刚一直玩游戏,手机没电。”
  “你好,”任晚萱正视白蔹,十分礼貌,她拿出某水果手机,举止优雅:“那我们下次再加好友。”
  白蔹挑了下眉,她收回要拿手机的手。
  “抱歉,”纪绍荣也沉默了一会,随即又轻声对任晚萱道:“高三了,不要每天玩游戏。”
  任晚萱没回,随意点头,又向纪衡告辞。
  转身瞬间笑容尽失,烦躁且不耐。
  任家的亲戚谁都能当?
  **
  今天纪绍荣在,吃完饭碗就轮不到白蔹洗,是纪绍荣洗的。
  纪衡看着他找水桶的背影,“水桶在杂物间,你又忘了?”
  纪绍荣笑笑,然后在院子里张望一会,才去了杂物间。
  纪衡就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桌上摆着纸跟笔。
  白蔹刚拆开耳机,她看着纪衡戴着眼镜,独坐在黄灯下,身影被拉的很长。
  她把耳机一握,走过去,蹲在他脚边,抬头:“外公。”
  纪衡手一顿,低头看她,“怎么了?”
  “给你,”她摊开手心,把一个蓝色小玩具给他看,“我今天买奶茶送的。”
  纪衡看着她手心的蓝色小兔子,伸手拿起来。
  “看看这花色,喜欢吗?”他把桌子上的画给白蔹看。
  白蔹看了眼。
  是精湛的工笔画,梅花样式,黄色的花蕊根根分明,栩栩如生,“好看。”“嗯,那明天就拿去上稿。”纪衡收回目光,摆手让白蔹回去,“你回去看书,明天记得早起,你舅舅带你去学校。”
  他说的是纪邵军,学籍已经转好了。
  “哦,”白蔹站起来,一边回房间一边提要求,“那上完稿就上绷了?我还喜欢虞美人,您下次给我绣个这个。”
  “你还挑?”纪衡瞥她。
  等人进了房间,纪衡却坐在原地,许久没动。
  上绷……
  纪衡多久没听到过这个词了。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现在的人喜欢时尚,喜欢高定裙子、高定服装。
  没人会喜欢他绣的花,也没人看得上他做的衣服,他给纪慕兰做的她就算离家出走也一件没带。
  他看着白蔹的背影,又低头看自己手心的蓝色小兔子。
  **
  屋内。
  不需要洗碗的白蔹心情不错,她回到房间,把拆开的耳机放到桌子上,第一件事就是搜姜鹤发给她的书。
  她打开千度,搜索——
  【江京大学物理】
  然而结果很离谱,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江京大学还有江京大学物理这本书,她看了眼手机页面,甚至有一条——
  【物理考了17分】
  白蔹:“……”
  同学,你好棒。
  她返回微信,戳开姜鹤头像,礼貌问好——
  【。】
  手机另一边,姜鹤坐在地毯上,怀里揣着颗仿真大白菜抱枕,手里拿着七阶五魔方,正在慢慢拧着,手腕上的表响了下。
  他看了眼,见发信人是一个湘城城楼的头像,眼一亮。
  扔了抱枕,戳开手表,悬空的轻薄三维页面出现白蔹的消息。
  白捡:【。】
  姜鹤一字一字的回:【白姐姐。】
  白捡:【明天我不去图书馆了,要上课】
  姜鹤:【好哦。】
  白捡:【找不到你发的书,京宝上也没】
  姜鹤下巴搁在膝盖上,眨眼。
  姜鹤:【我问问哥哥。】
  他从地毯上爬起来去书房。
  姜附离在开视频会议,他穿着白色家居服,略带松散的靠着椅背,冷白的手指搭在桌子上,浅淡的凤眸懒懒垂着,矜贵又冷淡。
  看到姜鹤,他才缓缓坐直,伸手关了摄像头,按下静音,“怎么了?”
  姜鹤走近,把手表点开页面给他看。
  “你是帮她问的?”姜附离扬眉,柔软的家居服将他的冷漠也冲淡些许。
  姜鹤点头。
  姜附离伸手拿走他恢复到一半的七阶五魔方,“听说你想跟人家回去?”
  姜鹤又点头。
  姜附离慢条斯理的帮他恢复成原状,抽空瞥他一眼,“不可以。”
  姜鹤瞅着他的魔方,这次没点头。
  “回去睡觉,”姜附离将魔方还给他,“明天我让人把书送过来。”
  他这次实验室探测器的验收没达到他的要求,他需要能灵敏的感知反冲核的探测器。
  但现在实验室的探测器介质不够大。
  所以他在修改设计图,保证探测器规模大,又具备很低的探测能量下限,时间不是很多。
  偏巧,姜鹤最近找到了玩伴,他不用分心去管他。
  等姜鹤离开,姜附离才收回目光,重新打开摄像头跟麦克风,他随手敲了敲桌子,平静又冷漠,“继续。”
  **
  翌日,湘城中学。
  湘城最大的高中,白蔹跟在纪邵军身后来到一个办公室。
  办公室里,陆灵犀戴着眼镜,短发,头上有藏不住的白发,看着白蔹目光柔和:“白同学,能告诉老师,为什么想转理科吗?”
  为什么转理?
  白蔹半敛眸子,睫毛微微下垂,又长又翘,遮住晦暗的眸底,如果说一开始只是不想看到历史,那现在……
  “好奇。”她安静开口。
  “好奇?”这是陆灵犀没有想过的答案。
  “嗯,”白蔹看着隔壁办公桌上的电脑,“就比如我很想知道电脑是怎么传递信息的。”
  她黑色瞳孔映着窗外折射的太阳,像只懒洋洋的白猫。
  物是人非,无论穿过来的时候她看到这个世界有多惶恐、多不安。
  但她在努力探索这个时代,不可否认,她现在对这个时代充满了好奇。
  纪邵军是第一次听白蔹说起这理由,他不由偏头,看着自家侄女乖巧的脸上充满着认真。
  沉默了一下,想了想她上次是怎么回答他的,哦——
  所以呢?
  呵,敷衍他?
  “好,”陆灵犀静静看着白蔹,看出来她很认真:“你做一套理综卷子我看看好不好?”
  她在桌子上找到一张理综卷子。
  白蔹花了20分钟,就把卷子还给陆灵犀。
  陆灵犀是语文老师,她收起卷子,递给同一办公室的物理老师,让他帮忙评一下试卷。
  接着温和的对白蔹道:“走,我带你去咱们班,高三一共二十个班级,咱们在十五班。”
  纪邵军也跟了上去。
  高三是单独一栋楼,从上到下一共五楼,每楼四个班级,两个楼梯道,中间是办公室。陆老师办公室在二楼,十五班就在三楼中间。
  走过一个楼梯道的时候,二楼正好有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抱着作文本上来,“陆老师。”
  “任同学,”陆灵犀手扶着镜框,停下来,声音温和,“你把作业本放我桌子上,等我一会,我有件事跟你说。”
  “好。”任晚萱抬头,目光却看到纪邵军。
  她没见过纪邵军几次,但对方跟她爸爸长得像,她能认出来。
  但此时她注意力却在纪邵军身边的人身上——
  是她,白蔹。
  任晚萱一愣,转瞬间想了很多,她真的转到了这个学校?
  纪家有没有跟她提过任家?
  纪邵军看见任晚萱,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沉稳淡定的移开目光。
  他以前对任晚萱很好,有一次他有事想找纪绍荣帮忙,千辛万苦进了任家大门。
  然后在任家垃圾桶里看到了他送给任晚萱的画。
  自那以后,再也没去过任家。
  陆灵犀又笑着低声对白蔹与纪邵军解释,她感叹:“那是任晚萱,这孩子真的十分、十分聪明,初中连跳两级,白同学你在学校待两天就知道她了,有机会可以向她讨教一下学习方法。”
  任晚萱对纪邵军并不在意,她朝陆灵犀笑笑,就收回目光就去办公室。
  把作业本放到桌子上,就看到桌子上的一张理综试卷。

  十五班。
  讲台前是一个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他脊背有些弯曲,双手撑着讲台,“那我们看这道题,第一步我们要怎么做?我们呢就设这个动点M的坐标,用三角代换跟三角恒等定理对不对?”
  “那下一步我们干嘛,其他点坐标也写出来啊!那这样不就很明显了,他们都共线。我们是不是能写出P点坐标?PQ斜率是不是就出来了?是不是很简单,对不对?”
  班级里的人昏昏欲睡,稀稀落落的应答着。
  陆灵犀敲了敲门,“夏老师,我带新同学过来。”
  十五班有些学生懒洋洋的抬头,光线中,新来的同学穿着简单白色交领上衣,领口绣着一小朵白色虞美人,下面是黑色马面裙。
  白衣黑裙,黑发用一根木簪干净利落的盘起来,身上就再也没有其他配饰。
  眉目漂亮慵懒,有种让人移不开的气质。
  数学老师都有瞬间仿佛穿越了,有种他在国子监,而向他走来的是他最意气风发的女弟子。
  她走进教室,在满室静默中开口:“大家好,我叫白蔹。”
  “砰”的一声气氛瞬间炸开。
  “求问,求问,同学你是哪个‘敛’?”坐在后面的一个女生兴奋的举手,提问。
  白蔹斯斯文文站在讲台上,闻言,她慵懒的歪了歪头:“蔹蔓帝家的蔹。”
  “哇哦!”
  “酷!”
  有男生甚至已经拍着桌子叫起来。
  有些女生看似淡定的低头,实则已经拿起手机在群里疯狂交流。
  “行了,你们这群崽子都安静下来,白蔹你坐第四组那个空位上,”陆灵犀笑着开口,她看着窗边那个低着头的女生,声音又轻下来,“跟杨琳同桌。”
  白蔹拿着背包朝班级里唯一一个空位走去。
  “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白蔹同桌杨琳细声细气的,同她说完后,就一直低着头写作业。
  “谢谢。”
  **
  陆灵犀回到办公室。
  “晚萱,等会路口那个板报,还得你去写一下,”任晚萱从小拜得名师,字写得好,陆灵犀对她也有偏爱,“还有,你知道江京预备营吧?”
  任晚萱点点头,“我知道。”
  她不仅知道,她外公还在积极跟江京的一位博士沟通。
  “有些学校用预备营的软件,给尖子生刷题,”陆灵犀缓缓道来,“我们学校最近有个名额,名额只有一个,所以一个月后学校再决定给谁。”
  江京预备营的名额简直就是准江京大学生,能拥有这个软件名额的太少,任晚萱记得就算是北城一中也只有十个。
  没想到湘城这学校竟然有个名额,任晚萱十分意外:“我知道了陆老师!”
  “放学晚点走,还有针对你们几个能竞争名额的培训,就这两件事,回去吧。”陆灵犀笑着让她离开。
  陆灵犀不仅是15班的班主任,带三个班的语文,同时兼任年级主任。
  高三大小事都是她在管。
  “陆老师,刚刚那位转学生的卷子我放你桌子上了。”物理老师提醒陆灵犀。
  陆灵犀连忙带上眼镜,拿起试卷:“我先看看。”
  她首先看到的是试卷上的字。
  这字……
  任晚萱闻言,她脚步放缓。
  所以那张试卷是白蔹的?
  物理老师捧着茶杯,笑眯眯的:“85分,卷子简单,分数稍微偏低了,不过基础知识学的不错。”
  任晚萱停在门口,眉眼微嘲。
  她带上门,漫不经心的想着,物理老师的话术真有涵养——
  这哪里是稍微偏低?
  湘城的期初考试理综十分简单,全是基础题,总卷面300分,而他们班……
  就没有150以下的!
  办公室内,陆灵犀却挺意外。
  “85,那也够了,”陆灵犀拿着试卷,笑,“你不知道,白蔹同学文转理,我想着她能考50我就不劝她回文科班。”
  她对白蔹要求不高,毕竟是文转理,她也没想着白蔹考上两百分。
  陆灵犀也不追求升学率。
  “文转理?难怪字这么工整,比印刷机打印的还好看,”物理老师刚刚在备课,没听陆灵犀跟白蔹的谈话,“看起来比任晚萱的试卷要舒服。”
  心下也奇怪,这位转学生文转理。
  虽然说卷子简单,大部分都是基础知识,她很多大题没做,可其实,她只要做了的……
  都是正确的,尤其是物理。
  “她用了正宗的馆阁体,”陆灵犀毕竟是语文老师,她就说是个乖孩子,写的字都如此乖:“以前读书人考科举的时候都会用这种字体。”
  历届状元们同时都会几种书法,但殿试时都统一用馆阁体。
  陆灵犀倒是没想过白蔹会几种字体,现在的小孩子能学会一种字体就很有定性了。
  只是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去学馆阁体,他们推崇的都是梁体。
  “陆老师,你别太操心了,”物理老师拧开茶杯,“她既然想学理,肯定会上进,你别看现在只有85分,我看她不是完全没有灵性的。不信你看着,等明年高考,她应该能提升到170,努努力二本很有可能。”他决定多关注一下这个转学生。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
  文转理,能考到普通难度的卷子85分,的确也是算有灵性。
  在他们心里,白蔹最难也就是文转理,毕竟文转理能正儿八经的考出分已经很难了,哪里能想到——
  这85分完全是白蔹花五天学的内容!
  至于其他很多没写的……完全是因为某人还没开始学。
  **
  白蔹凭一己之力在湘城中学的论坛打下一片江山。
  今天一中十个帖子,八个都是蔹蔓帝王。
  这些白蔹本人并不知道,虽然她长的好看,但是周身就有一种难以融入的气场。
  跟她同桌杨琳一样,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刷题,看起看很像学霸。
  自带学霸之气,其他人不敢前去搭话。
  下午放学。
  白蔹今天才量了尺寸,校服要过两天才发,茫茫校服人海中,只有她穿着自己的衣服,个子又比普通女生高一点,干净又冷艳,鹤立鸡群。
  姜鹤蹲在对面街边的角落,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熠熠发光的白蔹。
  “怎么一个人?”白蔹没在周围看到之前跟着姜鹤的人,便带他去拐角的奶茶店。
  “我哥晚点来接我。”
  刚放学,奶茶店人多,两人等了一会儿人才少起来。
  白蔹找了个安静的桌子跟姜鹤坐下。
  “白同学,”店员将两杯樱桃果茶提给白蔹,“你的奶茶好了,吸管在左边,自己拿。”
  白蔹认出来,这是她同桌,杨琳。
  白蔹看着奶茶里面显然比别人多的果肉,弯着眼睛,潋滟又生动:“谢谢。”
  她抽出两根吸管,余光注意到杨琳露出来的手臂上似乎有一块青紫色。
  “你这是什么?”白蔹收回目光,回去将奶茶给姜鹤。
  对方拿出五颜六色的圆球。
  姜鹤浅浅喝了一口:“七阶五魔方。”
  他已经可以还原中心色块,只是后面不熟练,昨晚看了姜附离的速拧还原公式,在努力复刻。
  白蔹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来一大坨物体,她没见过魔方,“你在还原这球的颜色?”
  姜鹤点头,他不满自己的速度:“我哥很快就能还原,我却要用两个小时。”
  “噗——”
  隔壁拿着篮球刚来的男生喷出柠檬茶。
  “不是吧,小弟弟,”男生脚一转,侧过身,他穿着校服,五官俊秀阳光,一脸真诚的建议他,“你不要用淡定的语气说这种话,体谅一下普通高中生。”
  姜鹤瞥他一眼,没说话。
  男生:“……”
  你这什么眼神?
  什么眼神?
  “嗨,”男生被他噎了下,又向白蔹打招呼,介绍自己:“白同学,我是你……”
  “张世泽。”白蔹认识,这是她后桌。
  她有记住每一个介绍自己的人。
  张世泽挠挠头发,“原来你有听到我们说话啊,陆妈说了,你以后有什么事情找我就行,我是体育委员!”
  他们班管陆灵犀叫陆妈。
  张世泽说着就看到白蔹拿出来的一坨东西——
  好像是个电机?
  白蔹一手将吸管插上,一手把玩着电机线圈,“怎么了?”
  张世泽:“……”
  怎么会有人书包里带这东西?
  他一脸匪夷所思的跟白蔹道别,走出奶茶店。
  外面等他的一群男生问他有没有要到转学生的联系方式,转学生恃靓行凶,只可远观。
  “明天再问,”张世泽揽着他的肩膀,哥俩好的感叹:“世界有你们在我就放心了。”
  兄弟们刚要感动。
  张世泽:“嘿嘿,真好,废物不止我一个。”
  “……”
  **
  天渐渐黑了,校门口。
  一起接受优等生培训的学霸们这才上完课。
  任晚萱上下学都有专人接送,她正拿着手机跟司机通话,“我上完辅导课了,你来……”
  目光看到拐角处的十字路口,有个女生坐在路灯下,不知在等什么。
  学校这么大,怎么三番五次遇到白蔹?
  有这么巧?
  任晚萱忽然有些烦躁,她看着对方的背影,斟酌半晌,吩咐司机:“把车开到后门,我去后门等你。”
  “怎么了?”身边的男生问她。
  “没什么。”任晚萱摇头,完全不想提及白蔹,“我们去后门吧。”
  她冷冷转身,重新进入校门。
  男生若有所思的点头,转身时只淡淡看了眼拐角处的十字路口,“那我让司机也去后门等我。”
  而十字路口。
  “你哥什么时候来?”白蔹跟姜鹤坐在路边等人看来往的车流。
  路灯一排排亮起。
  姜鹤不情愿的按亮手表,“还有十分钟。”
  “行。”白蔹懒洋洋的靠着路灯柱子,又翻出线圈把玩着。
  姜附离来接姜鹤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女生松散的坐在马路边,墨发被一根灰褐色木制簪子随意挽起,手上分外娴雅的摆弄电机,粗糙的电机在她手里更像艺术品。
  她五官生得极好,低垂的眉眼透着懒洋洋的意味。
  那一瞬间,好像是月光也在眷顾她,是被月光浸润的朦胧。
  他忽然间想到一个词——
  柔中带煞。

  暮色长街,独揽明月七分色。
  “久等了,”姜附离回过神来,他压着眼眸,向白蔹介绍自己,“你好,白捡同学,我是姜鹤的哥哥,姜附离。”
  他挟裹着一身冷霜的下车,微微压低的嗓音,天生的冷冽。
  白蔹抬头,就不经意的撞进一双浅色眸子,那双眸子犹如寒潭折射不出任何光。
  又深又冷。
  她瞥着姜附离,对方穿着黑色的衬衫,那张脸冷艳独绝,稍浅的发丝与光线相融。
  第一次对视,或许是又一眼。
  明明寂寥安静。
  却又震耳欲聋。
  半晌,白蔹缓缓开了口:“给我一个不鲨你的理由。”
  姜附离很少在别人面前露出真实情绪,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发愣。
  姜鹤抬头,鄙夷:“白姐姐叫白蔹。”
  姜附离:“……”
  首先,你要不要看看你备注的什么东西?
  “抱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姜附离很轻的笑了声,向来浅淡冷漠的凤眸夹杂着些许笑意:“姜鹤他对数字敏感,但一直没去幼稚园,所以……”
  他稍顿,简单评价:“他是半文盲。”
  白蔹冷冷扫向姜鹤。
  拥有自闭谱系障碍且只在数字几何方面智商超群的姜鹤:“……”
  他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行云流水的捂住手表。
  “风扇上拆下来的?”姜附离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本书,被他卷成筒状,他蹲在白蔹身边,顺手接过她的电机,垂下眼眸认真看了眼:“应该是电容问题,用万用表看看哪根线没有阻值修好就行。”
  那是一只犹如艺术品般的手,白玉般的莹色,骨节修长,线条起转承合间匀称又流畅,有股淡淡的清冽气息。
  “万用表?”白蔹收回看姜鹤的死亡目光,下巴搁在腿上,她懒洋洋的偏头:“我有想买过,但是我外公不让我拆家,这个是我从他房间偷的。”
  她脸上没什么其他情绪,黑色瞳孔映着头顶路灯的光,慵懒又漂亮。
  明明只想偷偷的拆个电风扇电机。
  能想象她很可爱的去偷拆家长的东西,可能家长还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可奈何的配合着看她偷。
  “我有,过两天带给你,”姜附离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就觉得一只大猫懒洋洋的伸出爪子挠他一下:“我有个物理实验室,那里各种实验器具都有,做实验很方便。”
  姜鹤很少有能亲近的人,甚至有七天不说一句话的时候。
  白蔹在姜鹤这是一个很奇特的存在。
  直到现在亲眼看到,他觉得或许有点明白为什么姜鹤想跟她回家。
  白蔹眼睛眨了眨。
  很大的实验室,那应该有粒子对撞机的吧……
  周围看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姜附离随手拎起姜鹤的衣领,站起来:“先上车,送你回去。”
  青水街那条街的路灯有点少。
  白蔹让姜附离的车停在路口。
  “这是你要的书,”姜附离同她一起下车,把手中的书递给她,暮色下,仿佛浸在冰雪中的眉眼稍显柔和,“物理并不难,很有趣,有任何疑问可以问我。”
  “谢谢。”白蔹接过书。
  这是她千度不到的书。
  “应该是我谢你,”姜附离看向姜鹤,轻声道:“姜鹤总觉得他是外星人,想回自己的星球,你是他第一个人类朋友。”
  白蔹却点评,“他很可爱。”
  姜附离偏头看了她一会,轻笑,“嗯。”
  白蔹朝他挥手,离开。
  姜附离看着她进了个小卖部,不远处还有片警在巡逻。
  微蹙的眉头略微松开,重回车上。
  “这里竟然没有拆迁?”明东珩坐在驾驶座,看着一片低矮的、有些年头的建筑,显得惊讶,“它对面就是黑水街,我师父就在那。”
  那是明东珩经常去的地方,黑水街,两国交界处的一条街。
  只是没想到黑水街与青水街就只隔一公里,在河对岸遥遥相望。
  姜附离看着孤零零的几个路灯,他缓缓升上车窗:“回去吧。”
  明东珩将车开走,姜鹤趴在车窗边看白蔹。
  姜附离手边指尖轻点着手机屏幕,黑夜里眉眼仿佛浸润了淡淡一层冷霜,半晌,点亮屏幕发消息——
  【去杂物间把我物理笔记找出来。】
  **
  小卖部。
  两个巡警过来买了两瓶水,又唠家常似的与店长说话。
  店长一头雾水的回答。
  白蔹今天出门前让店长帮她带几根电线,店长把电线给她,又给了她一根棒棒糖,遮住二维码不肯让她转账:“赶紧回家吧天都黑了。”
  “哦。”白蔹收起电线。
  巡警也没问出什么,便收工回去了,等俩巡警离开,邻居才敢过来:“你干嘛了?去河对岸偷东西了?怎么老有警察盯着你。”
  “可我是良民,”店长十分委屈的开口,他自己也纳闷呢,“我寻思着我也没干嘛啊。”
  白蔹咬着棒棒糖,垂下漂亮的眼眸,一脸无辜的往巷子里面走。刚走到巷子口,就看到等在那里的老人。
  是纪衡。
  白蔹一愣,她加快步伐。
  纪衡拿着个手电筒,看见她人,才打开,照着漆黑的巷子带她回去,“学习急不得,慢慢来。”
  青水街有路灯,但里面的巷子没有。
  只偶尔有住家人的昏黄灯光。
  “我不。”白蔹拿出耳机,准备听英语单词,并拒绝这个建议。
  纪衡:“……”
  他见白蔹又盯着他的手电筒看,警惕:“……这个不能拆。”
  白蔹眼神有点飘忽:“我是那种人吗。”
  “可我早上起来看到了我电风扇的尸体。”纪衡无情的拆穿她。
  “那是你看的时间不对,你不信就过两天再看看。”白蔹嘴硬。
  **
  与此同时。
  湘城唯一一个洋房区,任家。
  任谦惯例询问任晚萱的学业,又解释高珈宸的事:“高博士暂时没回复,学校那边你要争取。”
  任晚萱点头,若是往日就该走了。
  今天她却有些迟疑。
  “怎么了?”任谦诧异。
  “就是我爸家的那些事……”任晚萱将白蔹这件事同任谦说了。
  任谦听到最后,放下手中的文件,“文转理?”
  任晚萱不太在意,只是想到对方理综只有85分,摇头:“理综85,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学理科,爸爸还让我教她。”
  “别听他的,他这两年越发糊涂,不知轻重了,”任谦冷了神色,他对任晚萱学业看重,自然知道这次理综她考了300满分,“你的学业多重要他不知道?”
  这白蔹,他还没见过,就有点印象不好。
  年轻人还是稳重踏实重要。
  任晚萱连忙给任谦揉肩,“您别生气,我爸也不是有心的,您知道他,他一心只有研究,连我多大了都不记得。”
  纪家这么多年确实也没仗着任家兴风作浪。
  只是任谦对纪家那边并不关心,他缓了下,叮嘱任晚萱:“行了,纪家那事你别管,你爸头脑不清楚,你要拎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明年就要高考,不要为其他事情分心。”
  等任晚萱出去后,秘书长才开口:“明年高考,怎么也要轮到我们湘城出状元了吧,晚萱小姐很有机会。”
  “她这一届竞争太大,光是湘城陈家那个她就很难竞争,”任谦知道一点内幕,他摇头,“别说北城状元,拿到湘城的再说吧。”
  他们的眼里,最大目标也就北城状元。
  至于全国状元,没人想过。
  哪年的全国状元不是出在江京?
  怎么可能会出在其他地方。
  “这是白虎拍卖行一个星期后的拍卖物品单,”秘书长想起了正事,“这次有梁则温的真迹。”
  闻言,任谦连忙伸手接过,“梁则温真迹?”
  梁体是最受欢迎的一种字体,不仅受普通人喜爱,各大世家、大文豪都分外推崇,所以任谦从小就让任晚萱学了梁体。
  很显然,任晚萱这一步走的很成功,从小到大她因为这一手梁体得到不少人的好感。
  梁则温的真迹很少,外界知晓的一幅真迹在江京陈家的私人博物馆。
  这幅真迹一出,怕是一堆人都要从全国各地赶过来。
  不会有人怀疑是假的,毕竟那是亚洲最大的拍卖行,在黑水街开拍卖行都没人敢去闹事。
  “想办法弄一份拍卖场的邀请函。”任谦开口。
  **
  翌日。
  白蔹没在图书馆逗留,因为姜附离让人把万用表给她送来了。
  她准备回家让外公见识一下什么叫“看的时机不对”。
  12路公交在青水街停下,白蔹拎着黑色背包下车时,便看到青水街靠近小卖部的地方远远围着一圈人。
  白蔹走近,人群外看热闹的白背心手一抖。
  “啪嗒”一声,烟掉在地上。
  “张队啊,你问问他们,我有没有犯法?”人群中间,穿着黑衣的中年男人轻轻吐出一道烟圈,用烟指着一个卖凉粉的摊贩,“你敢说我犯法了?”
  卖凉粉的摊贩惊惧的摇头,他收拾着被踹到的摊子,“没有没有!我自己弄倒的!”
  “哦,那你敢吗?”中年男人又走了两步,指着卖手工雕刻的。
  那人坐在地上,只疯狂摆手。
  他脚踩着一只绣花鞋,最终又停在了纪衡前面,“你呢?你敢吗?”
  纪衡看着倒在地上的摊子,摇头。
  “看吧,”中年男人这才悠然看向张队,他嚣张的开口:“我都说了我没有,张队,你不会要抓个好人回去吧?”
  “你……”张队就要上手,被同伴狠狠抱住,“算了算了,张队!”
  同伴在张队耳边轻轻说了声,“他应该就是那个毒蝎子……”
  张队冷静下来。
  毒蝎子。
  他们内部通缉榜上的十大名单之一,经常在黑水街跟国际上流窜,手底下不少人都是雇佣兵出身,背靠黑水街的酒吧,听说FBI都拿他没办法。
  势力庞大。毒蝎子早就预料这种情况。
  他轻蔑的看了张队一眼,当着他的面将烟扔到地上,拿脚踩上,“看来,张队想抓我看来还要另找办法呢。”
  在场没人敢说话。
  毒蝎子又嚣张的从小卖部拿走所有烟,大大方方的离开青水街。
  等人走后,张队才沉默着帮周围的摊贩们整理好摊子,他低声对这些人道:“抱歉。”
  黑水街酒吧的人,两国交界公约处,那里的人——
  张队没有证据,确实没办法。
  今天就算湘城陈家在这,也是能吃个哑巴亏。
  白蔹站在不远处,目光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白背心被她的目光看着背后发毛,他打了个寒战,连忙咬着烟去帮那些摊贩们收东西。
  很显然白背心也是一众不好惹的“公约处人”之一,看到他帮忙收东西,张队不由看他一眼,又看看不远处的店主。
  周围的人渐渐散开,这种事在青水街不算罕见。
  “阿蔹?”纪衡收拾好东西,却看到站在街头的白蔹。
  街坊邻居有喜欢纪衡做的小玩意,他隔上几天就会出一会摊,白蔹每天在图书馆学习到很晚,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出摊。
  “嗯。”白蔹平静的应了声,伸手接过纪衡的东西。
  “没事的,外公都习惯了,破财消灾,”纪衡拿着烟袋,今天显然话多了不少,“这种事也不常有,他是对面的人,不常来这,你以后出门小心点,咱们普通人,还是尽量少惹他们为好。”
  他安慰白蔹。
  白蔹再次很乖的“嗯”了一声,只是漆黑的眸底,愈发的凉。
  纪衡对她很放心。
  晚上十一点。
  纪衡房间灯光熄灭,白蔹房间,她拧好电风扇上最后一颗螺丝。
  然后拿上手机,轻轻带上房门出去。
  穿过青水街尽头的那条桥,一条街横跨在眼前,金碧辉煌,明明是晚上十点,却亮如白昼,入口处用两种语言写着——
  黑水街。
  白背心早就等在这里,一抬头,就看到那与这条街的格格不入的一袭月白长裙少女。
  “姐。”白背心凑上去,给白蔹递上烟,顺势点了火。
  白蔹手指夹着细长的烟,很是漫不经心的,火苗卷过,烟雾浅浅升起,她懒散的偏了下头:“他在哪?”

  青龙酒吧。
  靠近青水街的桥,占地面积宽广。
  毒蝎子是青龙酒吧的最能打的打手,他因为不要命,在这条街名气很大,大部分都怕他,因此酒吧鲜少有人敢闹事。
  正坐在酒吧内侧的休息室,刚点了根烟咬上。
  “砰——”
  门被人打开。
  毒蝎子随意的一抬头,就看到白背心。
  他站在一个年轻女生后面。
  “哟,毛少。”很显然他认识白背心,只是嘴里叫着毛少,语气却没多恭敬,毒蝎子直勾勾的看着他背后的女生,“你这是来孝敬我的?哈哈,放心,毛少,我一定在你干爹面前多多支持你!”
  白背心看他就像看曾经的自己。
  白蔹慢慢走近。
  毒蝎子一愣,然后满是笑的,朝白蔹伸手,“毛少,你选的这人还挺上……”
  “砰——”
  他连人带凳子被一脚踹到地上,胸前一根骨头断裂。
  毒蝎子眉眼一狠,忍着疼痛爬起来,一拳对着白蔹的脸狠狠砸去!
  白蔹脚步都没动,只抬手不慌不忙的在毒蝎子惊愕的眼神中接住他的一拳。
  月白色的裙摆轻轻摇晃。
  “咔擦——”
  手指骨节断裂的声音响起。
  “你想死——”
  “砰”的一声,他再度被白蔹狠狠砸在地上!
  毒蝎子哪里见过如此变态的场面,他惊恐的看着白蔹。
  两国交界地势复杂,没有点本事的哪儿能混的下去?
  他身手可以说非常不错,实际上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国际上闯荡时FBI都拿他没办法,所以才能被酒吧老板看中。
  作为青龙酒吧第一打手,就算是格斗场那个NO.1动他都要废些功夫!
  毒蝎子出气多,进气少,他趴在地上爬不起来,“我有得罪过你?”
  他算得上聪明,这么嚣张还能活这么久,完全是因为得罪的都是些不值一提的人物,眼前这少女能捏他跟捏馒头似的,绝对不是师出无名。
  他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惹到她了?
  白蔹另一只手还夹着细长的烟,朦朦胧胧的烟雾缠绕她的脸。
  她不紧不慢的走到毒蝎子身边,脚上穿着灰色绣花鞋,上面有块不太明显的脚印,绣的花色是粉牡丹,层层叠叠,雍容华贵。
  她用那只有脚印的绣花鞋踩上毒蝎子右手,敛眸温声询问:“绣得好吗?”
  斯斯文文的。
  先前还不可一世的毒蝎子此时趴在白蔹鞋边,纵使每次呼吸胸口都疼,可还是努力的用手擦拭白蔹绣花鞋上面的灰尘。
  他讨好的抬头对她笑:“好、好,绣得非常好……”
  白蔹低头,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她眸底的阴霾。
  她抬脚,“确实好……”
  “砰——”
  又是一脚。
  狠狠踹向毒蝎子的胸口。
  毒蝎子被踹到墙上。
  白蔹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衣袖。
  她收回目光,冷冷道:“可是脏了。”
  白背心蹲在毒蝎子身边,好心提醒,“你说你惹谁不好,非踢她外公的摊子,你还问人老人家敢不敢?你说人家敢不敢?”
  “记得尊老爱幼。”
  酒吧声音震耳欲聋。
  一群黑衣人等在门口,为首的人看到里面瘫在墙边出气多进气少的毒蝎子,嘴角抽了下。
  神TM你让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尊老爱幼。
  他们忌惮的看了眼白蔹,又冲着白背心道:“毛少,老板让你去趟会议室。”
  “我会跟干爹说的。”白背心随意点头。
  白蔹靠坐在吧台上,手指慵懒的在桌面上敲了敲,“小白。”
  白背心立马上前,给她点了杯酒:“……姐,我姓毛。”
  “哦,小毛,”白蔹懒洋洋的点头,“今天谢谢你,不过不喝酒,我回去了。”
  “姐,您不再玩一会儿?”
  白蔹拿出一根木簪,将头发慢条斯理的挽起,低敛的眉眼氤氲着散漫:“不了,明天早上八点上课。”
  白背心,不,毛坤:“……?”
  身边,有个第一次见白蔹的小弟,不由看红了脸。
  小毛同学一看当时就急了,狠狠拍他的脑袋:“看什么看?啊?你看什么?你TM有什么想法都给我憋回娘胎!”
  **
  青水街。
  夜黑风高,白蔹拿出耳机背英文单词。
  此时将近凌晨一点,前方窄黑的巷子隐隐传来打斗声,普通人就该绕路了。
  白蔹戴着耳机,单词听到一半,手机响起。
  是毛坤,她接起,淡定穿过他们。
  是三个金发碧眼的男人。
  因为这女生过分的淡定,他们明显有愣住,下一秒,一人回过神出手想掐住白蔹脖子。
  白蔹偏了下头,伸手抓住那人的手!
  “姐——”毛坤声音响起。
  白蔹看着蓝眼人,又低头看了看角落里躺着的人。
  “稍等。”她对毛坤说了声,把手机塞回兜里。
  然后猛然将那碧眼男人往面前一拉!
  拳风吹开散落在她两边散落的刘海,露出她那双寒凉的眼眸,白蔹并未后退,另一只手握拳,狠狠砸向另外一个想要动她的人!不到三分钟。
  三个人躺在她脚边。
  白蔹这才拿出兜里的手机,懒洋洋的靠着墙,“说。”
  “啊?哦,”手机那头的毛坤抹了把脸,“过两天这里有个拍卖会,你要不要来玩?”
  “不了。”白蔹挂断,眼睫垂下。
  她重新戴上耳机,找出英文单词。
  “喂……”
  角落里躺着的血淋淋的人朝她开口,他颤抖着手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想要找出根烟咬上,“谢谢你,留个联系方式?”
  白蔹低头瞥他一眼。
  他的腿还在不停流血。
  她目光放在他手边的金边裱字上。
  男人看到她的目光,动了动右手,却不知带动了哪里的伤口,他“嘶”了一声:“你想要这个?梁则温的真迹,虽然珍贵但没我贵,你想要就拿走,其他的要求你只要不是想住月球我都能给你办到。”
  不知哪个字触动了白蔹,她蹲下来,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着男人身边那幅裱字。
  半晌。
  白蔹目光又懒洋洋的落在男人不断流血的腿上。
  她微微低下头,伸手扒拉男人受伤的腿。
  “你干嘛?”男人一愣,随即连忙开口,“这是枪伤,我的私人医生马上就到,你别乱碰,我不想现在就废……”
  他说话间,腿忽然间不流血了。
  甚至疼痛感也减少大半。
  白蔹这才站起,重新点开英文单词页面,一边往回走。
  “喂——”
  男人晃了下神,见她没拿裱字,不由叫住她,“你不要梁则温真迹?”
  不怎么搭理他的女生停下来,月光温柔的浸在她身上,她背完一个单词,才侧头,“谁告诉你这是真迹?”
  男人一愣,“这经过了专家的鉴定……”
  女生重新收回目光,背影消失在拐角。
  黑夜里传来的声音模糊又寂廖,“再鉴定一下,那是他学生的字迹。”
  **
  早上六点。
  纪衡房间。
  他刚睁眼,就与面前拿着电风扇的身影四目相对。
  纪衡:“……”
  白蔹:“……”
  对视十秒,有人在用一种很理直气壮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问“你为什么要醒这么早”。
  ……很好。
  纪衡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睛。
  白蔹这才放好电风扇,她特意通上电。
  之前坏了的小风扇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它被某人修好了一样,“呼哧”、“呼哧”地转起来。
  她贴心的关上门出去。
  纪衡睁眼,他看着窗外清晨、且低温、大概是22度的天——
  平静的伸手,把原本半搭的被子拉到脖颈处。
  湘城中学早上八点上课,大部分住校生七点就到了。
  白蔹来的不算晚,七点半。
  她的同桌应该也来得很早,正捧着英语书坐在前面的位置上背书。
  而她的位置——
  白蔹懒洋洋的打着哈欠走到自己位置边,伸手敲着桌子,低头:“同学,让让。”
  坐在她位置上的女生脸瞬间拉下。
  “唰——”
  本来吵闹的班级瞬间安静下来。
  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张世泽也抬起头,他睡眼朦胧的,看到这情况一个激灵。
  卷发女生根本没看白蔹,她见张世泽醒了,眼前一亮,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他,“张世泽,给你带的早餐。”
  与此同时,杨琳轻轻拽了下白蔹的衣角,用眼神示意着白蔹。
  张世泽从来不接受女生的任何东西。
  眼下却伸手接过早点,“谢谢你谢谢你,陈微你先走吧,快上课了。”
  陈微拉着的脸又重新浮出笑意,“那我晚上再看你打球。”
  今日或许心情好,陈微哼着歌离开十五班。
  她路过之地,男女生都不约而同的缩着脖子。
  “新同学,你刚来我们学校,我给你科普科普,”前面的女生回头,她长长松了口气,对白蔹道:“刚刚那是高二的陈微,当然这么说你可能不清楚,咱们校草知道吧,除了张世泽这个傻子,还有个人叫陈着。陈微是陈着妹妹,陈着高三八班,太子班,懂了吗?经常跟她一起玩的,都是陈着任晚萱这种人。”
  白蔹:“……谢谢。”
  真烦,想鲨。
  “反正太子班的,咱们普通人能不惹就不要去惹,鸡蛋碰石头,”女生说完,又看向杨琳跟张世泽,“对吧,二位?”
  “最重要的是陈着、任晚萱,都是我们这一届炙手可热的北城状元竞争者,”杨琳坐到自己位置上,想了想,轻轻加上一句:“尽量不要得罪他们。”
  “道理是这样,”张世泽不满,“可为什么要说我这个阳光开朗的十九岁纯情男高是傻子?”
  没人理会他。
  “……”张世泽又揽住同桌的肩膀,“学神,你说呢?”
  宁肖抬头,给了他一记“安静”的眼神。
  白蔹手撑着下巴,略带懒散的翻出英语书。
  张世泽摸摸鼻子,拿出手机跟她加好友。
  **
  今天是星期五,晚上放学。杨琳跟白蔹一同走出校门,白蔹戴上耳机听单词,跟杨琳走到街道尽头的花店。
  卖花的中年女人正在热情的给客人包着花束,看到杨琳,她眯眼柔和一笑,“你的花在桌子上,我给你放好了。”
  白蔹一边背单词,看过去,桌子上是一枝漂亮的白百合。
  杨琳拿好花,她把钱放在桌子上。
  中年女人包好了花,看到这一幕无奈的摇头,又问:“张世泽那小子呢?”
  “他在打球。”
  “又去打球,就不能学学你跟宁肖?”张母碎碎念着,又看向白蔹,“哎,这就是你们班的转学生吧,小姑娘长的真好看。”
  她抽出一支红玫瑰,送给白蔹,“看着就比我那混小子乖。”
  白蔹接过,“谢谢阿姨。”
  “啊,”张母捂住心口,“我就知道,就知道该生女儿的!该死的张世泽只会把我的兰花浇死!”
  “别生气别生气,”刚从从外面回来的中年男人放下电脑包,连连安慰,“晚上咱俩吵架假装冷战回房间,让他一个人做七天家务!”
  “……”
  白蔹拿着一朵玫瑰跟杨琳在路口分道扬镳。
  顺着姜鹤给她的地址来到湘城富人区。
  公车只到最外圈的那条路。
  任晚萱今天没参加尖子生集训,今天家里有来贵客,任谦提前通知了她。
  路过富人区外围的时候,她目光瞥到不远处的一个人——
  “停车!”
  前坐的男生淡淡看向后视镜,“怎么了?”
  任晚萱摇头,她没说话。
  “刷——”
  车子在白蔹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任晚萱那张止不住烦躁的脸,她看着白蔹,眉眼是一种似乎已经看透了她的轻讽:“你在这里等什么?”

  白蔹拿着手机,发了句让姜鹤别急。
  她依旧一身月白长裙,眉眼清滟,不慌不忙背着单词。
  听到声音,她抬头:“等你祖宗。”
  任晚萱无论是在学校,还是任家,亦或者其他地方,从来都是焦点所向,向来被众人捧着供着。
  即便是陈微在她面前也要做些表面功夫。
  对于纪家,她即便面对纪衡十分有礼貌,但打心眼里还是有些瞧不起纪家人。
  任晚萱看着白蔹身上的长裙,素雅,没有任何标识,一看就是纪衡随手做的。
  白蔹真的在她眼里就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碰到她就算不是小心翼翼、唯唯诺诺,也不该如此嚣张。
  可她没想到,一个她最不在意的人跟她说话会这么不礼貌。
  车上的司机都不由多看白蔹一眼,任晚萱注意到身边的男生也看过来,她震惊于白蔹竟然敢这么对她说话,“你……你在说什么?”
  “听不清?”白蔹在看下一个单词,风轻云淡的:“那我可以刻你碑上。”
  司机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努力装作自己没听到。
  但任晚萱自持身份,并没有下车,只高高在上的打开了车窗,所以白蔹的这句话车里面的人都能听到。
  即便司机没动静,任晚萱也觉得此时她的一切都无形中被白蔹挑战。
  “你……”她被怼的说不出话,只艰难的扯了扯唇,“刷”的一声升上车窗,几乎是恼怒的开口:“还不开车?!”
  车子发动。
  前坐男生懒懒看后视镜里马路边的白蔹一眼。
  那眼神仿佛是看一片树叶,只片刻便收回目光,“认识?”
  任晚萱声音夹杂着冷:“谁知道纪家哪里来的亲戚。”
  她不懂,白蔹到底是凭什么这么理所当然的,明明她只是住在到现在还没被开发,甚至在用着井水的贫民窟。
  这样啊。
  陈着点点头,他不感兴趣,没再多问。
  车子往前开了会儿,迎面一辆黑车缓缓开过来,身姿原本随意的陈着坐直,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后视镜,那辆黑车越开越远。
  直至不见。
  暮色渐临,后视镜里那辆消失的黑车似乎也变得神秘起来。
  后座,任晚萱也暂时忘却白蔹,她望着黑车消失的方向,轻声问:“那是我外公说的那些人?”
  虽然高三,任晚萱注意力都在学业上,但并不代表她不关心其他事,湘城最近风云变动她是知道的,这片后面那栋闲置的庄园,他们先前一直以为是公家的。
  现在住进了人,湘城几大家族都收到过明示不能去打扰。
  陈着只缓缓道:“那车型我没见过。”
  **
  来接白蔹的是明东珩。
  白蔹一路上背着单词,到庄园门口时就看到蹲在门口眼巴巴等着的姜鹤。
  等在花园里穿着灰色正装的人,看到姜鹤身后闲散慵懒的少女,十分诧异。
  紧接着——
  他看到姜鹤走到隔壁实验室,熟练的按下密码进入。
  “明先生,那是……”男人看向明东珩,询问少女身份。
  他之前在江京那么多年,也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明东珩只警告:“别逾越。”
  陈局背后一麻,想起来这是谁住的地方,没敢再多问。
  只暗暗将那惊鸿一瞥的少女脸记住,好在那张脸足够惊艳,再见他一定不会忘记。
  实验室。
  大部分东西白蔹都没见过,姜鹤带她走到一个小小的桌子旁,向她展示桌子上的一个微型永动机。
  黄豆大小的金属圆珠顺着顶层的圆孔下滑进入一个轨道,再度弹回来。
  两人蹲在原地,目不转睛盯着看了十分钟。
  “根据能量守恒,”白蔹得出结论,“你这是假的永动机。”
  她说着,翻起底座,果然在下面看到了磁铁。
  姜鹤点头,然后偷偷告诉白蔹:“明叔叔一直以为是永动机。”
  实验室里各种器材很多,白蔹只跟姜鹤就只看了涡环对撞,姜鹤蹲在一边跟白蔹试了好几次,不停添加流体。
  白蔹每次都会记下数据。
  她跟姜鹤终于成功了一次,她看了眼两边的数字,在纸上又记录下数据。
  做完后,姜鹤趴在桌子上看涡环机器:“它怎么还不坏?”
  白蔹放下纸,侧着脑袋看过去,并对此很难表示不赞同。
  外面。
  姜附离回来时,天色已黑。
  “姜少。”陈局恭谨的跟在他身后进屋。
  姜附离脱下外套,眼睛一瞥就看到檀木桌上放着的黑色书包、手机跟一朵玫瑰。
  明东珩:“那是白小姐的东西。”
  姜附离平静的“嗯”了一声,极长的睫毛垂下,浅浅遮住过分清冷的眸子:“他俩还在实验室?”
  白蔹这样,学校排队给她送花的应该很多。
  现在的高三生不好好学习,送别人什么玫瑰花。
  真不矜持。
  姜公子礼貌评价。
  “叫他们出来吃饭。”姜附离吩咐,眉眼清淡。白蔹出来的时候,姜附离正在跟陈局说话。
  陈局显然是有些拘谨,双手搁在膝盖上,并腿坐着,“应该是被人寻仇了,湘城这边……”
  他看到从外面进来的白蔹,停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姜附离指尖懒懒的敲着桌子,扫他一眼,“继续。”
  “哦,”陈局连忙开口,“我来这里就是整顿这里的治安,毒蝎子是我的头号名单,但是我今天才到这里,他就被人寻仇了。”
  明东珩没忍住,面无表情的开口:“这么巧,不是你动的手?”
  “怎么可能,”陈局十分激动,“我要有这能耐我还需要下放深造吗?”
  明东珩恍然大悟。
  陈局:“……”
  湘城自古至今都有难题,这次姜附离来湘城,江京就决定好好整顿湘城,陈局是江京陈家的这一辈比较杰出的后代,在一众人中争取来湘城的机会。
  在古代就是妥妥的手握御赐金牌的钦差大臣。
  在这里做出一番政绩来,回去加官进爵。
  不过这才刚来就被人兜头送了份功劳。
  陈局真觉得湘城是他的福地。
  “没有嫌疑人?”姜附离袖口卷了两道,随手倒出两杯茶,推给白蔹跟姜鹤。
  姜鹤盯着那杯茶,仿佛被人下了毒。
  陈局神色严肃,“有一个,青水街112号老板,我已经加派人手去盯着他了。”
  “没查错?”明东珩对青水街有印象,表示怀疑,“难道他不是因为动了道森的蛋糕或者惹了雇佣兵黑手党?”
  “不知道,但我有个绝密消息,”陈局压低声音,“听说毒蝎子拿了人老板两条烟。”
  虽然他觉得离谱,但湘城这边列出了一堆证据。
  否则怎么刚拿人家老板两条烟,晚上就被废了?
  一边的白蔹拿着茶杯,浅浅喝了一口。
  正宗的老班章茶,她眼睛稍亮。
  听到声音,她放下茶杯,低垂黑眸,白玉般的手指搭着檀木桌边缘,眉眼慵懒的附和陈局:“这人真坏。”
  陈局这才敢看她,这小姑娘看起来没多大的样子,陈局放缓声音,慈祥的安慰她:“没事,坏人已经得到部分惩罚了,你别怕。”
  “那就好。”白蔹喝完茶。
  拿好书包跟姜附离几人告别。
  姜鹤拉着她的衣袖。
  白蔹浅浅垂下眼睫,瞥他,“我要回家跟外公一起吃饭。”
  **
  隔了几条街道的任家。
  任家与陈家等一群人规规矩矩的等着。
  “陈总,他什么时候能到?”任谦看向身边的中年男人,他虽然着急,但对这位陈总依旧十分有礼貌。
  被称陈总的人便是湘城的gdp大户陈家,陈港,他盯着手表,“应该快了。”
  正说着,外面忽然有人惊喜的来报:“陈爷到了!”
  任谦跟陈港双双“腾”地一下站起去门外迎接。
  一边的任晚萱跟陈着也起身,相互对视一眼。
  “陈爷,”陈港带着任谦恭恭敬敬将人迎进来,然后介绍任谦:“这是湘城现任的最高管理人,任谦老先生。”
  若是白蔹在这,能认出来这人便是刚刚见过的陈局。
  陈局随意的往饭桌边一坐,约莫三四十的年纪,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只一手搁在桌子上,看向任谦:“任老先生,我这次来多加打扰,还请多多关照。”
  “哪敢,”任谦也是老狐狸,他微笑着开口,态度拿捏的刚好,“是我们任家蓬荜生辉。”
  虽笑着,但任谦内心却震撼十足。
  湘城其实早有传言陈家是江京那个陈家的旁支,只是任谦将信将疑。
  直到最近湘城突然被下达一条密令。
  江京将下放一位陈局来监督湘城。
  下放的突然,就在任谦不知所措情况下,陈港带着陈局的消息来找他。
  “听说拍卖场有梁则温真迹?”陈局接过任谦给他倒的酒,淡淡开口。
  这也是江京陈家给陈局的另外一个任务。
  “没错,不过这儿两日拍卖场出了通知,”任谦解释,“听说笔迹可能不是他亲笔。”
  陈局皱眉。
  任谦看得心头一跳,“不过确实是真迹,好像是他某位徒弟的笔记,拍卖场已经找到鉴定专家,还在鉴定中,所以拍卖会推迟五天。”
  “当真?”陈局坐直。
  “还在鉴定,”旁边,陈港连忙道,“我会密切关注这件事。”
  众所周知,千古明相梁则温,这一生除了姜文帝外,只收了两个弟子……
  那就是天纵奇才的白家兄妹。
  姜文帝自然不会用与梁阁老一样的笔迹。
  所以若另有其人,只能是白家那兄妹其中一人。
  看来,野史传言都不是空穴来风,江京那个高不可攀的陈家从古至今都是白家铁粉,陈家那私人博物馆多数是白家人生前的东西——
  并世世代代供奉白家满门牌位。
  这对陈家来说,比梁则温真迹更有吸引力!
  任谦只跟秘书长对视一眼,很明显,白虎拍卖场的邀请函,他们一定要想办法弄到。
  **
  这边。
  明东珩忧心的看着公交车摇摇晃晃离开,他有点想开车跟着公交车后面。
  但是白蔹不让。
  他只好等她坐上公交后,驱车回庄园。
  姜附离正在跟姜鹤坐在桌边吃饭,两人话都很少,吃饭向来不说话。
  沉默安静。
  明东珩也坐过去慢慢吃。
  姜附离放下碗,忽然想起什么,“茶是谁送过来的?”
  这里送过来的东西都由许南璟一一挑选的,明东珩咽下一口饭,“许南璟。”
  “嗯,”姜附离抽出一张消毒纸巾,垂眸仔仔细细的擦干净手,语气淡淡的:“以后都按这个标准来。”
  明东珩点头。
  姜附离起身,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文件去实验室。
  “暗物质”的实验工期长,他把他在江京的实验室完全复刻在湘城,所以角落里有一块是姜鹤的东西。
  不到七十厘米高的桌子,二十厘米的凳子。
  甚至实验器具都是小一号的。
  姜附离来到长长的实验桌前,将自己的文件刚放下,就瞥见不远处放着的一张纸。
  他的实验室向来整洁干净,这张纸应是那俩人留的。
  他走近,随意的拿起那张纸,从上到下七组数据,他本来只想看看那两人做了些什么,直到看到第四组……
  他愣住。

  寥寥几个数字写的很随意。
  一气呵成的行云流水,提按间笔锋隐隐可见杀气。
  姜附离看着字愣了会,才继续看向数据。
  如果说前三组数据杂乱无章,那从第四组就有了规律可寻。
  姜附离一眼就看出来是涡环对撞数据。
  他对流体力学兴趣不大,将数据全都扫了一遍,然后拿出手机拍下来。
  发给一个人。
  马院士:【我要计算5000个高斯玻色取样,没空】
  马院士:【当然,如果你愿意转学量子力学,我想我会有点时间】
  很显然对方没有仔细看内容,回的很无情。
  姜附离不急。
  十分钟后。
  手机铃声响起。
  姜附离眸色浅淡,他鼻梁上架着半框眼镜,实验室没准备休息的凳子,试验台也不适合坐着操作。
  他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拿着鼠标,弯腰认真绘制WIMPs的质量与作用图。
  没接。
  手机停了一会儿,又很快响起。
  姜附离伸手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
  “我先前就觉得他们没安好心,托孤托到你身上,你自己都是个半大孩子,怎么养姜鹤。”对面传来马院士的声音,他那边还有几个组员在讨论着什么。
  他向来不跟姜附离客套,眼珠子一转就开口:“你这样,你把姜鹤给我,我代你抚养。”
  马院士知道姜附离身边都有着谁。
  所以他猜测这组数据来自姜鹤。
  “是姜鹤跟他朋友做的一组数据,这俩人对数据很敏感。”姜附离凤眸微垂,他对流体力学研究不深。
  但一个人的天分跟灵性是藏不住的。
  所以他并不觉得姜鹤与白蔹对物理的认知浅显。
  毕竟,连数学天才麦克斯韦当时转学物理、试图研究电与磁的时候,也遭遇过冷遇,那个时代的物理大佬对麦克斯韦也不在意。
  手机那边。
  江京大学。
  马院士挂断电话,他拿着数据,心里惦记着出了办公室,一边下楼一边吩咐助理,“我们今年对标的是湘城那边的学校吧,你帮我查个人。”
  助理将这个记到行程。
  学校里几乎每个人都认识马院士,见他出了办公室,偶然从实验楼路过的男生忍不住激动的拍照,然后抓着身边人的胳膊,难以抑制:“少柯,那是马院士!你看到没,看到没!我老师曾经有幸待过马院士的小组!”
  **
  这边白蔹刚下公交就看到蹲在公交站等她的毛坤。
  看到她,毛坤立马将烟放脚下踩灭。
  又拿起烟蒂扔到垃圾桶。
  “姐,”毛坤殷勤的递给她一张邀请函,“姐,这是白虎拍卖场的邀请函。”
  “我不去。”
  “干爹说给你就是你的,你不要可以卖掉,”毛坤摸摸后脑勺,“黑市上现在炒得可贵。”
  “那你帮我挂黑市。”白蔹伸手,接过红色的邀请函,封面上印着白虎,她随手放进背包。
  “好的,姐。”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小卖部,白蔹拿了瓶水扫了二维码就回去了。
  而毛坤见白蔹叫店长叔,他一个机灵,买了条烟,还帮店长把外面堆着的货物搬回去。
  暗处盯着的人面色凝重,给店长的名字画了个星号。
  白蔹周六跟姜鹤愉快的在图书馆看书学习。
  周日。
  姜鹤一个人没精打采的坐在地毯上。
  手里慢慢玩着魔方。
  姜附离下楼,他一手在扣领口的扣子,一手拿着电脑,慢慢走到姜鹤身边,他低着头,姿态有些怠懒,声音倒是平静:“没换衣服?”
  按照正常情况,姜鹤今天应该要去图书馆。
  姜鹤不理他。
  姜附离扣好扣子,将电脑搁在身边桌子上,淡定的问:“你知道我的涡环制造机器什么时候可以坏一下吗?”
  “白姐姐去北城转移户口。”姜鹤抬头,慢吞吞开口。
  北城?
  姜附离点点头。
  然后伸手,把姜鹤手上艰难的拧到一半的魔方拿过来,很快还原好还给姜鹤。
  “真笨。”他礼貌开口,然后拿上口罩,重新拎起电脑出门。
  明东珩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
  姜鹤:“……”
  他郁闷的重新打乱魔方,打开手表,给白蔹发消息——
  【,】
  白蔹已经坐上了火车,湘城这边的户口迁入证明已经办好了,迁出证明还需要去北城办理。
  北城距离很远,湘城又只有火车,去一趟要一天时间。
  办户口又需要工作日,所以她提前一天去,明天一早开好证明就直接回来。
  纪邵军跟她一起来的,两人连座。
  火车要坐将近十二个小时,白蔹提前带了一本物理题库。
  一上车就埋头刷题。
  对面坐着一对中年夫妻跟一位老人,他们看到白蔹在做题,说话声音都放轻了,偶尔跟纪邵军交谈也是刻意压低声音。
  纪邵军看着手里拿着对面三人给白蔹一堆水果还有饼干。
  再看看认真刷题的白蔹。“……”
  十二个小时的火车,纵使纪邵军中途也忍不住腰酸背疼。
  原本他以为白蔹自小娇生惯养会更难忍受,却没想到从头到尾,她一直坐得端正笔挺、保持刷题的姿态。
  火车上信号不好,白蔹又在认真刷题,看到姜鹤消息时已经是两小时后。
  文盲:【,】
  白捡:【。】
  白捡:【[图片]】
  姜鹤点开看了眼,知道结果,但也不知原理。
  他就转发给姜附离。
  **
  姜附离还在地下实验室,他拿着平板,回到电脑面前,电脑荧光映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冰冷刺人。
  旁边一众组里的学员尽量假装让自己很忙,不敢看他。
  助理拿着一份文件从玻璃门进来,“姜少。”
  姜附离目光没动,他简单的指出身边一个组员的实验数据后,拿起助理递过来的文件,随手翻了下。
  “这是高家人的拜帖。”助理提醒。
  高珈宸是高家用心良苦放到姜家的,没想到出了这事,这几天都忙着打点,最后将这封拜帖给姜附离送来道歉。
  姜附离一听,手转了个弯,平静的把拜帖放回助理手上。
  意思很明显。
  手机响了声,姜附离抬手让他出去,拿出手机翻到姜鹤的消息,点开图片。
  是一道综合题,旁边列了几个公式,字迹看起来工整干净,字迹跟昨晚看到的有点不一样。
  不过也猜到是谁的,他懒得打字,就给姜鹤发过去52秒语音解释。
  姜鹤发了个逗号。
  姜附离又发:【47''(((】
  姜鹤:【?】
  姜附离:【60''(((】
  姜附离:【60''(((】
  姜鹤:【,】
  姜附离忍无可忍,他冷冷打下两个字:【拉群】
  姜鹤:【。】
  手机另一边,明东珩面无表情的看着众所周知的天才姜鹤被姜少爷骂了两分钟,心想——
  还好,他不学物理。
  **
  白蔹跟纪邵军晚上十点多到北城。
  俩人住在距离公安局不远的旅馆。
  白蔹晚上洗漱完才发现姜鹤拉了三人群。
  姜附离发了张详细的过程图,白蔹坐在小方桌前,仔仔细细看完,礼貌发了句谢谢,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姜附离:【37''(((】
  姜附离:【29''(((】
  白蔹一个个点开听。
  “物理肯定要理解定理、反复推导所有公式,学习物理不要仰望它,得站在山顶俯视它,自然界每个表面上看起来不相干的现象,慢慢推导到最后其实他们都存在共同原因。”
  “那本大学物理的所有定理与公式推导例题,你理解后用自己的方法将给别人听,直到对方能理解,这样你试试明天把绝对零度向你外公解释,直到他能听懂,理解每个现象的原理你就发现所有题都很简单。”
  对方今天应该也挺忙,还在地下实验室,声音清廖、低沉。
  刻意放缓,还带着浅淡的些许回音。
  白蔹听了两遍。
  于是,第二天。
  早上六点。
  纪衡刚起床就接到了白蔹的电话。
  白蔹:“amp;*#@^¥#%……外公你听懂了吗?”
  纪衡还没完全清醒,只听到什么“分子”、“不动”。
  他穿好衣服,不懂,但镇定自若的“嗯”了一声。
  “那您给我重复一遍。”
  纪衡:“……”
  十五分钟后。
  白蔹终于从纪衡嘴里听到正确答案,这才满意挂断。
  姜公子教她的费曼学习法,纪衡或将成为最大受害者。
  **
  办理户口迁出证明并不复杂,去的又早,两人不到半小时就办好了。
  十点多的火车,纪邵军就抽空去了趟附近的商场。
  纪邵军进去买东西,白蔹就在旁边的奶茶店排队买奶茶,顺便等他。
  宋夫人路过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身材高挑的女生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白衣服上没有其他点缀,只有领口的几朵虞美人,清浅极了,一手拿着果茶,松散的靠着商场门口的柱子。
  来来往往不知多少人回头。
  “你回北城了?”宋夫人下车,司机跟在她身后。
  她眉眼温和,语气颇有些意外。
  白蔹咬着吸管抬头,看着对方的脸,想了十秒才将对方从原主记忆翻出来。
  是她,宋泯的妈妈。
  “宋阿姨。”白蔹开口。
  这人比宋泯顺眼,白蔹就礼貌的解释自己是回来办迁户口证明的。
  “白蔹,你听我说,”听完,宋夫人正了神色,她看着白蔹:“我知道你觉得你爸不公平,你不喜欢少绮他们,这些我都能理解。但你们毕竟是一家人,你不能小孩子意气用事。”
  “说实话,少柯他比我见过的大部分江京贵族子弟还要聪明,你爸看重他并不是没有理由。而且你要明白,以后你们白家肯定是以少柯为中心发展,他的前途我敢说绝对一片坦荡。目光得要长远,留在白家有白家庇佑,才能得到最好的发展。”
  宋夫人母家是江京人,也因此对江京了解深。
  她也是有点微妙的怜惜白蔹,才出言提醒。
  有些话她没说,比如拜师帖那件事,宋夫人知道白蔹跟白少绮因为自家儿子不对盘。
  但她觉得现在白蔹根本不是记恨白少绮的时候。
  反而跟她处好关系才最重要。
  白蔹认真听完。
  她喝下最后一口果茶,捏扁瓶子,“我从没想过靠白家。”
  “什么?”宋夫人一愣。
  身后的司机看了眼白蔹,他自然认得白家大小姐,之前对方经常来宋家找宋泯,闻言心底暗讽——
  不靠白家?
  那你还能靠什么?
  靠自己那不值一提的少年意气?
  还是靠被北城一中退学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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