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文学网_免费小说阅读 > 首页 > 女频 > 都市

>

元妙仪萧云樾小说小说_元妙仪萧云樾小说小说免费阅读

萧云樾 著

都市连载中

有很多书友在找一本叫《元妙仪萧云樾》的小说,这本小说是作者元妙仪萧云樾写的一本言情类型的小说,站为大家提供了这本小说的在线阅读地址,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一下。主要讲的是:|或许是名姓相同的缘故,在原身大病夭亡之后,原本的乾朝公主元妙仪在宫宴上跌了一跤,醒来就变成了大燕荣安侯府的二娘子元妙仪。乾朝的皇权之争极盛,她小心筹谋,谨慎站队,好不容易等到了即将要拨开云雾见月明之日,现在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了。床帘被人轻轻卷起,元妙仪微微偏了一下头,见是自己的贴身侍女白芷,才开口问道:“兄长呢?”

状态:连载中   作者:萧云樾   7.62万字更新:2024-03-30 08:02:00

在线阅读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有很多书友在找一本叫《元妙仪萧云樾》的小说,这本小说是作者元妙仪萧云樾写的一本言情类型的小说,站为大家提供了这本小说的在线阅读地址,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一下。主要讲的是:|或许是名姓相同的缘故,在原身大病夭亡之后,原本的乾朝公主元妙仪在宫宴上跌了一跤,醒来就变成了大燕荣安侯府的二娘子元妙仪。乾朝的皇权之争极盛,她小心筹谋,谨慎站队,好不容易等到了即将要拨开云雾见月明之日,现在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了。床帘被人轻轻卷起,元妙仪微微偏了一下头,见是自己的贴身侍女白芷,才开口问道:“兄长呢?”

元妙仪萧云樾小说节选在线试读

虽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但冬季的皮毛已经可以脱下了。厣
元妙仪和元令珩年前除了服,上个月殿试结束。元令珩虽未夺魁首,但幸被天子钦点为榜眼,他也是大燕立国以来最年轻的榜眼。
元太夫人喜不自禁,宫中琼林宴办完之后,在家又大摆了三天的宴席。
相较之下,元令珩倒是表现如常。既没有少年得志狂喜,也没有表现的过分谦虚。
他同裴钊商量了之后,领了青州府录事参军一职,月前已经前往任上了。
元正之后,元妙仪屋子里就换了镂花窗。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变得柔和起来,元妙仪坐在次间的窗边,正编着手中的络子。
三年的时光并未让她的容貌发生太大的改变,但却逐渐褪去了稚嫩。如同一朵花,从花蕾到如今已是含苞待放。
屋子里很安静,白芷杜若她们都在耳房或者外稍间里忙活。厣
崔嬷嬷从外边快步进来,见元妙仪还在专心致志地打络子,上前给她手边续了杯茶道:“姑娘,世子让人从青州送来了一封信。还有好些东西,都放在正堂了。”
元妙仪放下手里已经快收尾的tຊ络子,轻轻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腕,伸手接过了崔嬷嬷手中的信件。
她小心的拆开信封,见开头写着“皎皎吾妹,见信如晤”,忍不住微微一笑。
元令珩写了足足四页纸,头两张除了悉心叮嘱她天气变化多端,让她注意身体,还说了一些自己的近况。
青州受江南道辖制,虽不如盛京繁华,却别有一番水昏云淡的雅致。他在任上很好,让妹妹不用操心自己。
后两张倒说了些任上的事情,还隐晦提到了江南富硕,因此贪腐成风,今上似乎有意派巡查使,巡抚江南道。
信中的有些句子元令珩深知只有元妙仪能明白其中深意,其他人就算看到了,也只会当这是封寻常的家书罢了。厣
元令珩很早就发现了自己这个妹妹的聪慧,且在政治上也颇有天赋。有时与元妙仪深谈时,还能获得一些与众不同的观点,因此他从不避讳与元妙仪谈论朝堂之事。
元妙仪看得非常认真,大燕民风开放,对女子的规束远不如她前世所处的乾朝。同样的,民间也没有莫谈国事的禁忌。
她心中一边想着最近听到的消息,一边想着等会儿应当如何回信。
政事在第三页便说得差不多了,元妙仪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又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江南乃大燕的粮仓,因此商业发达,往来的商贾也十分之多。裴琳琅的嫁妆里,就有不少在江南的产业。
元令珩出仕之后,裴家便令人前来交付了所有原本属于裴琳琅嫁妆的产业,让元令珩自行支配。
元令珩私下里将产业一分为二,都交给了元妙仪打理。厣
信中写到他让在青州的商行搜罗了好些名贵的锦绫绸缎,还有江南时兴的首饰,全部安排人同信一齐送来。
信中还说让她受了委屈一定要同兄长说,不计是什么好东西,父亲能找到的,他也能找到。
前段时间,元弗唯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批浣花锦。织金锦绣,华贵非常。但他除了给元太夫人的几匹,剩下的竟都给了西院,元妙仪这里一匹都没有。
元妙仪倒是不在意此事。这些年,他们兄妹二人与元弗唯之间的父女之情总是淡淡的,虽礼节上维持着恭敬,但心里并不亲近。元弗唯偏心也不是着一天两天的事,她从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
况且她手握着裴琳琅的另一半嫁妆,要多少浣花锦没有?争这些身外之物,倒显得落了下乘。
柳殊棠确实有些本事,这些年元弗唯没有续弦,另立正妻。后院虽添了新人,但她也一直宠爱不衰。
也不知道是谁做了元令珩的耳报神,元妙仪有些无奈地想。她自己倒是没放在心上,元令珩却觉得自己妹妹受了天大的委屈,心中对这个父亲更加不满。厣
所以便忙不迭地令人去搜罗这些绸缎钗环,紧赶慢赶地送到盛京来哄她,还当她是小时候一般。
元妙仪虽不是真正十五六岁的少女,但对元令珩如此不加遮掩的关怀,心里也是很受用的,
她将信小心地收进了柜子中一个黄花梨做的小匣子里,那匣子里可以看到已整整齐齐放了好些信件,都是她同元令珩的书信。
崔嬷嬷看她收好了信件,才让人将放在次间的东西都抬了进来。
头几个箱子打开便是一水的绫罗绸缎,白芷和杜若一匹匹地将它们拿出来,冬夏和菘蓝就在一旁造册登记。
其中有一匹孔雀罗,在阳光下泛出一种奇特的绿色,精美华贵,非比寻常。
这种罗在盛京的贵族中非常流行,但因其制造工艺极其繁复,稍有不慎,则一匹布料全毁。需要数十个手艺娴熟的织娘,三四个月才能织出一匹,因此在江南中一匹之价堪比等重的黄金。厣
白芷一边将那匹孔雀罗单独放进箱子收起,一边有些欣喜道:“这孔雀罗我看正好能给姑娘制条月华裙,便是入宫见贵人也足够了。”
箱子里还有许多元妙仪喜欢的重莲绫和雨丝锦,若是都裁成衣裙,只怕她这小半年都穿不完。
后面的箱子里就是一个一个装好的小匣子,打开都是精致的簪环耳珰。且一看就是元令珩亲自挑选过的,都是元妙仪素日里喜欢的样式。
拇指大小的珍珠穿成的耳珰,翡翠嵌红宝的发梳。其中还有一只羊脂白玉的镯子,触手生温,在匣子中闪着温润的光泽。
元妙仪只将这只镯子戴上,其它的首饰便让白芷先收进妆奁之中。
好不容易收拾完这些东西,崔嬷嬷刚将小厨房做的四物汤端上来,院外便来人禀报,请二娘子去太夫人院中一趟。
元妙仪便隔着窗户道了声:“知道了。”厣
白芷一边给元妙仪梳着妆,一边道:“好端端的,这又是出了什么事了?”
崔嬷嬷在一旁道:“前几日太夫人说自己年纪渐长,精力也大不如前了,于是便想将管家之权交出来。今日一早,我便听说,老爷往太夫人院中去了。”
主持中馈的,原本当是一家的主母。可元弗唯还未续弦,元令珩又还未娶妻,所以这些年来,元家诸事一直由太夫人统管。
可太夫人毕竟上了年纪,管家之事多少繁琐,便流露出想交出中馈之意。而元弗唯去求见太夫人,可没人会觉得他是为了元妙仪去的。
见元妙仪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崔嬷嬷不禁有些着急道:“姑娘,这管家之权若是落到那边”她看了看西院那边,接着道:“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看太夫人叫您过去,倒不像已经拿定了主意。倒不如……”
元妙仪依旧不紧不慢地戴着耳坠轻声道:“不急,她若是想管,便让她管去吧,”厣
她前世曾做过持宫宫令,后又出宫另辟了公主府,深知主持中馈绝不是像表面看起来的,理清银钱账目,吩咐下人那么简单。
不说盛京之中,勋贵们之间的人情往来。单是侯府下人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就不是简单能理清的。
这还是荣安侯府人口简单没有旁的支系,有些人家婆婆妯娌,叔叔婶婶,拉拉杂杂一大堆亲戚住在一块儿,没有点本事怎么主持得了中馈?
是以盛京中的高门大户求娶嫡妻都是要出身大家,这些小娘子跟在母亲的身边自小便学着如何待人接物,打理家事,才能应付得过来家中复杂的关系。
元妙仪一边由菘蓝和杜若整理披帛一边微笑道:“我倒是怕这只是父亲的一厢情愿,柳姨娘不愿接这烫手的山芋。”
柳家没败落前也算不上什么勋贵之家,更别提柳殊棠出生之后,柳家就逐渐败落了,柳殊棠从未学过正儿八经的管家理事。
何况,太夫人只说是交出了中馈,又没说她不管事了。比起稀里糊涂的元弗唯,元太夫人还是清醒着的,她不会容忍柳殊棠乱来的。厣
元妙仪转开话题:“福田庄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说起这事,又是桩令人头痛的官司。
福田庄地处京郊,原也只是裴琳琅嫁妆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庄子。但元令珩看中的位置兼大小,有一些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走的银钱都由那里支取。
这个庄子的项目一直以来都是元妙仪亲自过目的,上到管事,下到仆役均是亲信中的亲信。
可是元妙仪在查上个月的账目时,发现了几笔她觉得不符合常理的银钱走向。
若是旁的庄子也就罢了,可是福田庄事关非常,元妙仪让崔嬷嬷先暗中查了查福田庄里的几个管事。
可无论怎么查都没查出端倪来,似乎那点异常只是她的错觉罢了。厣
可元妙仪深知,越是看似平常,其下便越暗流涌动。
“小隙沉舟,不可不防。”元妙仪若有所思道:“嬷嬷,替我收拾行装,明日我要亲自去福田庄。”
崔嬷嬷虽然这些年来早已习惯了自家姑娘将世子爷的事视为头等大事,但乍一听此话还是有些吃惊:“您亲自去吗?只怕太夫人不会答应。”
福田庄的事不好让外人知晓,因此元妙仪要去就不能同太夫人一起。只是她毕竟是小娘子,福田庄又在京郊,太夫人哪怕是为了她的安全,也不会同意此事。
元妙仪微微笑道:“不,她会同意的。”
元妙仪刚行至主屋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太夫人的笑声,还有孩子的声音。
门边的侍女见元妙仪来了,连忙向里通传。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元太夫人还带着笑意的声音:“进来吧。”厣
元妙仪进去的时候,就看见柳殊棠带着她三岁的女儿,元静容,坐在太夫人右侧的下首处。
太夫人同三年前相比,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她今日梳了云髻,饰以金簪和通草牡丹大花,点了面靥。看上去如同只有三四十许,高贵艳丽,气势迫人。
反倒是柳殊棠,只梳了普通的翠髻,戴了只累丝镶翡翠tຊ的步摇。虽也点了花钿在眉心,但除此之外,装束也并不华贵。
元妙仪给太夫人行完礼,太夫人便指了指自己左边的椅子道:“好孩子,坐吧。”元妙仪道了谢,规矩地坐在了左下侧的绣墩上。
太夫人问了元妙仪一些她最近的生活起居之类的小事,元妙仪一一温言答了。
原本正说着最近的吃食,太夫人却突然笑道:“你今日穿得倒鲜亮,这样很好,你这个年龄的小娘子正是要打扮的年纪。”
原本一直含笑揽着元静容,坐在另一边的柳殊棠,也随着太夫人的话看过去。厣
元妙仪今日穿着一身白绫的彩绘梅花纹样的襦衫,外头罩着绯红色卷草宝花纹的背子,下身配着蹙金绣百蝶团花折枝裙,肩搭着素纱披帛。
她甚少妆饰,只描了长而细的远山眉。鬓发蓬松,在脸侧梳成鬓蝉状。金镶羊脂白玉的步摇斜插在发髻之中,流苏下的三颗鸽血红宝石正好垂于脸畔,映射出宝石的光耀。
她只规矩地端坐在那儿,便如兰草一般,是难言的清丽鲜妍。
于是柳殊棠在旁边抿唇一笑道:“二娘子这身穿戴倒真是不俗,坐在那儿像朵花儿似的,难怪太夫人每次看到都二娘子都这般高兴。”
元妙仪闻言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元太夫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慢悠悠笑道:“你也是,穿戴得这么朴素,前几日老爷不是给了你好些浣花锦吗?嗯?多裁几身衣裙。”
柳殊棠心中一凛,她知道前几日这件事犯了元太夫人忌讳。她之前不说,是因为元妙仪并没有表现得非常在意,所以她虽然心中不快,却并没有说什么。
但今日她多嘴说的这一句,必定是让元太夫人连着之前的事,一起感到了不悦,于是识趣地闭口不言了。厣
出了心中的一口气,太夫人总算觉得心中舒服了一些。
于是她终于正色道:“我年纪大了,总觉得精力不济,所以想将管家之权托付旁人。今早,老爷来寻我说,不如让柳姨娘暂时主持中馈。仪儿,你可有什么想法?”

元妙仪的声音依旧柔和:“父亲这么说,想必是已经深思熟虑过了。祖母若觉得精力不济,有个人替您管家,也是好事。”萓
柳殊棠对元弗唯有意想让她来主持中馈这件事,事先确实半点都不知情。只是她今早听到元弗唯去见了太夫人,就知道事有不妙。
但她原以为元妙仪不会答应,没成想元妙仪竟会说出这番话,听上去倒像赞同她来主持中馈一样。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元妙仪,却正好对上元妙仪的眼神。元妙仪冲她微微一笑,可柳殊棠心头一沉。
“哦?柳氏,你也是这么想的?”太夫人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过来时,柳殊棠心知不妙,太夫人定是以为掌中馈这个主意是自己出的,疑心她想要夺权。
柳殊棠连忙笑道:“妾哪里知道什么打理家事,主持中馈的。那都是侯爷见您太辛苦了,才想着抬举我。”
因她进门的事不大光彩,又牵连甚广,这些年太夫人对她一直淡淡的。只是这些年她一直表现的安分守己,没闹出什么大事来才容下她的,
她这份剖白倒像是说,元弗唯是孝顺太夫人,见太夫人辛苦才想着让她来帮忙的。萓
太夫人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元妙仪在一旁微笑道:“祖母,柳姨娘说的是,都是父亲心疼您辛苦才有此一说。现如今家中没有主母理事,不如就让柳姨娘来替您打理一些小事也好。”
元弗唯没有续弦,元令珩也尚未娶妻,家中若没有正妻来打理家事的话,寻个身份相较其它內宅的人来说更高的妾室来掌理家务,倒也合乎情理。
元太夫人心中便有些犹豫了起来,她原本以为此事是柳殊棠主动提起,让她来掌理家务无疑是无形中抬高了她的地位。
又怕此事让元妙仪心中不豫,再受了委屈,家中又生事端,才想着敲打柳殊棠。可若是元妙仪都不说什么了,倒不如……
太夫人见元妙仪端坐在一旁,想着这些年来元弗唯偏心,虽有长兄照拂,但想必心里也是委屈的。
可她一直以来孝顺懂事,行事规规矩矩的,从没生出过事端来。虽然同元弗唯说不上亲近,可也是说得上是恭敬。
元太夫人再看向元妙仪的眼神便变得十分温和了:“好孩子,你如此懂事,祖母心中欢喜。若是有什么委屈,可定要同我说,祖母定会为你撑腰的。”萓
元妙仪语气恭敬道:“孙女哪儿会受委屈,只要家中太平,和和睦睦的,祖母也能轻省些。”
这话便说得十分漂亮了,柳殊棠眼见着太夫人看元妙仪的样子变得更加慈蔼了。
“只是”元妙仪突然神色有些迟疑,太夫人便道:“可是有什么话想说,只说便是了。”
元妙仪轻声道:“我近几日总是梦见母亲,我同兄长除了服之后便少有祭拜。趁着最近京中太平,家中无事。正好兄长在京郊有个庄子,孙女便想着,独自去大昭寺静修几日。”
大昭寺与福田庄同在京郊,且相隔不远。
就如同崔嬷嬷说的,太夫人乍一听这话,便想说不行。元妙仪毕竟是个小娘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如何向裴家和元令珩交代。
元妙仪一见太夫人有些犹豫的神色便连忙道:“孙女只是一说,在家中静修想必也是一样的,祖母不必放在心上。”萓
可太夫人想着,裴琳琅早逝,连带着元妙仪幼年失恃。没有母亲的疼爱,父亲又不如何亲近,还偏心妾室,心中一下便有些愧疚起来。
何况大昭寺地处京郊,虽然离内城是远了些,可也是京畿之中。有九城兵马司在,这些年也一直很太平,从未出过大事。
心中有了主意,太夫人便直接拍板道:“这有什么为难的,你出去散散心也好。让你身边的人好好伺候着,再多带些人去。”
元妙仪便做出欢喜的样子来:“多谢祖母,我听说大昭寺中有一颗千年银杏,生出的果子吃了延年益寿。这次去,孙女便多带一些回来给祖母。”
元太夫人笑着指了指她同身边的柳嬷嬷道:“你瞧着这孩子,还没去呢,心里头便想着我了。”柳嬷嬷便凑趣道:“二娘子本就是最孝顺不过的,我瞧着太夫人还没吃上果子,心中便感觉到甜了。”
一时间,祖孙间的气氛便和乐融融起来。而原本好生生,安静地呆在柳殊棠怀里的元静容突然不耐起来。一边吵着要下去,一边扭动着。
太夫人收起笑意看向柳殊棠:“容儿毕竟年纪小些,只怕一直听着我们说话觉得有些无趣。今日便到此吧,都散了吧。柳氏,你明日来主屋中领对牌吧。”萓
柳殊棠将元静容交给身边碧桃,忙不迭地起身应是。
元妙仪见状也站起身福了福道:“那孙女就不打扰祖母休息了。”
回到自己院中,元妙仪便让白芷等人先去打点行装,又让崔嬷嬷将笔墨准备好,她要给元令珩回信。
崔嬷嬷服侍她在小书房里回信,一边道:“看来太夫人还是心疼您的,这般便同意您出去了。今日又狠狠敲打了西院那位一番,想来就算她来主持中馈,也不敢慢待您的。”
元妙仪手中不停,听了崔嬷嬷这话也只是笑道:“太夫人哪里是心疼我,她是怕兄长和裴家知道此事后不满,再闹出事端来罢了。”
从元妙仪刚重生时她就知道,元太夫人爱的只有荣安侯府,和她的富贵荣耀。
对元弗唯偏心的不满,和今日对柳殊棠的敲打,不过都是她怕內宅中起了风波,闹出事端来让盛京中人看笑话罢了。萓
倘若內宅中一直风平浪静的,她又没有兄长撑腰,掀不起什么风浪的话,太夫人才不会在乎谁心中受了委屈和不公。
元妙仪心中对太夫人的冷漠和元弗唯的偏心早就看透了,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好计较和委屈的。
当下她只在乎兄长,还有福田庄中的事。其余的人和事,不值得她多费心神。
回信很快就写好了,元妙仪在最后还说了自己要去福田庄亲自查整账目一事。将信封好,元妙仪又紧着将已经快要收尾的络子编完。
她将碧玉和白玉比了比,都觉得不好,一时间有些苦恼。还是崔嬷嬷从盒子里,找出了几颗红玉的珠子,用来做尾珠再合适不过了。
崔嬷嬷一边找匣子将信和络子都装起来一边笑道:“这些年姑娘给世子打了多少络子,眼见着手艺越来越好了。”
这时候收拾完东西的白芷也走了进来,她是最早跟着元妙仪的侍女。萓
听见崔嬷嬷这话打趣道:“嬷嬷还说呢,姑娘最早练手打得那条络子,歪七扭八的。姑娘原不好意思送出去,谁知世子tຊ拿到之后珍惜得和什么似的,带在身边大半年,直到姑娘打了新络子,才将那条换下来。”
编络子,在大燕属于闺阁女子的必修课之一。元妙仪还做公主的时候,独独没学过这个。她虽然聪慧,可这手上的功夫须得刻苦的练习才行。
元妙仪叹了口气道:“等我什么时候有了长嫂,这些事就不用我来做了。”崔嬷嬷奉了茶上来道:“等那时,姑娘说不得就就得给自己的丈夫打理这些了。”
元妙仪喝着茶微微笑道:“这些事,若不是带真心诚意的关怀去做,也没什么意趣。不过夫妻之间,若能相敬如宾一生,已是幸事了。”
柳殊棠一回到临风院里,先让院中另一个大侍女将元静容带到次间去歇息。看着碧桃关好了门,柳殊棠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她以手支额,深深地叹了口气。碧桃走过来给她揉着额头道:“夫人,能拿到中馈之权也算好事,您也毋须太过忧心了。”
这些年来,柳殊棠身边虽然有了其她的大侍女,但唯有碧桃与她最为贴心。她拍了拍碧桃的手,指了指一旁的绣墩道:“坐那儿说吧。”萓
碧桃应了一声,在绣墩上坐了:“老爷还是看重您的,您若主持了中馈,除了名分上,同正妻又有什么分别呢。”
柳殊棠只觉得自己额角的筋跳得直痛,她摆了摆手道:“这都不是要紧的,这样的勋贵之家,中馈实没有那么好拿的。何况名分之差,不是这么简单可以弥补的。”
“更何况,”柳殊棠嘴角挑起一个冷冷的弧度:“这些年来,你什么时候看过东院的那位吃过亏,她都一意赞同此事,那这事便没有那么简单。”
原以为只是个年纪小的,好拿捏的,却不曾想是个比裴琳琅还棘手的。
元弗唯偏心也好,冷待她也好,她似乎都不在意。对太夫人和元弗唯始终一副孝顺恭敬的模样,便是对着她,也不曾表现出怨怼憎恨的模样,让人拿不着半点把柄。
碧桃也有些迟疑了:“说不定,是二娘子知道是侯爷提议的,不想拂了侯爷的意呢?”
柳殊棠嘴角的冷笑更深了:“你别看东院那位一副孝顺恭敬的样子,可我知道,她是断断没有将侯爷放在心里的。”萓
说完她又深吸了一口气:“不过你说的也是,中馈把持在我们手上,总比落到别人手里的好。侯爷昨日又宿在秦氏那儿了?”
碧桃点了点头道:“这个月有半数的时间侯爷都在她那儿。夫人,您可得上心了。”
柳殊棠摇了摇头道:“这都不是要紧的,侯爷不过是瞧着她新鲜罢了。要紧的是,”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得尽快有个孩子。若世子之位不变,我将中馈主持得再好,不过是为了他人做嫁衣罢了。”
这三年里,元弗唯身边陆陆续续地添了好几个红颜知己。可连带着柳殊棠在内,都未能有妊。
元家只有元令珩一个儿子,那嫡枝在元家便是铁打的江山。柳殊棠再多的谋划,都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碧桃站起来,靠近柳殊棠小声道:“夫人,您让奴婢找的人,奴婢已有了些眉目。过不了几日,说不定便有好消息传来了。”
今日总算有个好消息了,柳殊棠舒了口气道:“你盯紧着些,人一找到,便带进府里来见我。”萓
到了晚间,盛京城内突然来了场暴雨,天色暗得比往日早些。
晋阳长公主府内,仆从们有序地穿行在府内,早早地将四处的灯都点了起来。
晋阳长公主正同身边的掌事姑姑一样一样地打点着萧云樾的行装。
她自今上登基之后,日子便一直过得尊贵舒心,因此容貌看上去仍然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晋阳长公主继承了来自母族的绝色容光,但她身份尊贵,气度端华。因此虽然容色艳丽,却很难让人心生轻佻之意。
在自己府内,她未着宫装,只穿了家常的衣物,松着发髻。室内昏黄的灯光下望去,多了几分朦胧之意,让她的容貌中更添三分丽色。
一直坐在旁边的喝茶的定国公听着晋阳长公主这一项一项的名目,忍不住失笑道:“你怎么不把床榻一起给你儿子搬去,他都多大的人了?便是在边关打仗的时候,也不见得有这般精细,何况只是去个江南道。”萓
晋阳长公主剜了丈夫一眼道:“你说得倒是轻巧,感情云樾只是我一个人的儿子?这次下江南暗访,陛下又未曾有明旨。江南那里多少利益勾结,我看未必比儿子去打仗轻松多少。”
定国公武将出身,曾在边关数年,一生打过的仗不计其数。面上不带笑的时候,看上去颇有威严。但他看向妻子的时候,那点冷硬便都柔软了下来了。
长公主将纸递给一旁的姑姑,那女官抿唇一笑,知道长公主是要同定国公说些夫妻体己的话,便收好东西,退了出去。
长公主见人都走了,便坐到丈夫的身边道:“如今边关暂且安定下来,本以为云樾能在我身边多呆些时日。可他也是今天去这儿,明天去那儿的,像个没栓腿的鹞鹰,没一刻闲的。”
定国公揽过妻子道:“陛下看重他是好事,京中谁不羡慕我们生了个好儿子。何况他才多大的年纪?正是要历练的时候,你且放他去吧。”
长公主靠向丈夫的怀中,叹了口气道:“我倒不在意旁人羡不羡慕的,我只这么一个孩子,他平平安安的,我便高兴。”
“你就放心吧,咱们的儿子也不是那等鲁莽的人。”定国公拍了拍妻子的手:“何况虽未有明旨,但陛下给了云樾密令一张,江南道的监察官员随他调动,他心中有数,不会有事的。”萓
长公主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福田庄因地处京畿,所以占地面积并不大。但庄子里拢共三百亩上等水田,连着后边的山林,又紧靠着大昭寺。所以环境十分幽静怡人,每年的产出也相当不错。镂
庄子里一共有一个庄头和三个管事,原来都是裴家的人手,所以元令珩接手之后,也并没有将人换掉。
等到元令珩决定以这个庄子走一些不好放在明面上的开支,且交给元妙仪管之后。元妙仪便将庄子里上到管事,下到仆从们全都仔细调查了一遍,将他们的身契牢牢地捏在了手里。
如此这般,福田庄便更是从上到下如同铁桶一般,轻易探查不出什么了。
庄子里的人早就接到了上头主子要来的消息,早早的就把房间收拾干净了。
因着时间太晚了,元妙仪便让管事们今日不用前来相见了。
白芷和冬夏在屋子里收拾床铺,菘蓝和杜若去庄子里的厨房检查有没有不合规矩的地方。
正是傍晚时分,天边的云呈现出如同火烧一般的浓金色。镂
元妙仪依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推开窗便可见窗外连碧一色的山林,还有几许花枝点缀其中,偶尔还能听见几声鸟鸣。
林中略带些许寒意的空气吹拂进来,让元妙仪今日一日间的颠簸疲惫都尽消了。崔嬷嬷沏了顾渚紫笋上来,又道:“姑娘今日可看出什么来了?”
元妙仪接过了茶轻抿了一口:“今日不过初见,便是有什么,人家知道我们也早都收拾好了。”
又见崔嬷嬷眉头紧皱便笑道:“嬷嬷且安心罢,我们做我们的事便是。”说完将手中的茶盏一放:“毕竟,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的。”
许是在宅子里呆久了,又或许是舟车劳顿,元妙仪今日歇息得很早。次日崔嬷嬷将她叫醒时,她难得还有些迷糊。
今日原本就是要去大昭寺的,元妙仪一边梳妆,一边吩咐菘蓝让庄子里的掌事的,下午去正堂一见。
白芷给她梳了简单的交心髻,配了钿头钗和几朵小的珠花。镂
元妙仪抚了抚发鬓对白芷和杜若说道:“你们今日留在庄子里,替我打听点事。”
她身边的这四个一等侍女里,白芷年龄最长,成熟稳重,杜若则为人细心,留她们俩在此处打探消息,最合适不过了。
白芷和杜若会意地点了点头,便先退出了房间。
大昭寺虽然占地不如护国寺大,但因环境清幽,别有一番风景,所以一直也算香火旺盛。
京城中有不少贵女会来此处上香,因此寺中僧人对元妙仪一行也是见怪不怪了。
元妙仪前世是不信这些的,但重生这种玄之又玄的事都发生在她身上了,这世上或许真的有神佛也说不定。
大雄宝殿中可以供奉香油灯,求平安,求子求财,还有替往生者点的长明灯。元妙仪手头宽裕,因此捐了大笔香油钱。镂
除了替裴琳琅点的长明灯和替元令珩点了的一盏求平安的灯之外,元妙仪还替原身点了一盏无名的小灯。
有些许昏暗的殿中tຊ,宝相庄严的佛像低垂着眼眸,无悲无喜地看着前来跪拜他的芸芸众生。
元妙仪跪倒在蒲团上,闭着眼睛心想,原身这会儿如果顺利的话,大抵已经投胎了。
而她既然来到了这里,便会替她珍重身边待她好的人,也珍惜每一天的日子。
崔嬷嬷直觉元妙仪从大昭寺出来时心情有些低落,但随着她们回到庄子之后,这种感觉就消失了,仿佛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元妙仪刚坐下来,白芷便进来说,庄子里的管事已经在正堂等着了。元妙仪点了点头,让她来替自己重新梳妆。
因为是去礼佛,所以元妙仪穿得比较素净。但世人总是先敬衣裳再敬人,初次见庄中的管事,若是穿得太过简素,便不太合适了。镂
梳好妆,元妙仪才坐着轿子去了正堂。
正堂中,管事们都已到齐。一道琉璃屏风将正堂分割开。元妙仪端坐在屏风后说道:“今日初见,劳各位久等了。”
管事们只能听见从屏风后头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和屏风上隐隐约约透出来的一个模糊的人影,他们也不敢细看,各自低了头回话。
原本众人对元妙仪突然将人都叫到正堂中,心下有些惴惴。见她语气温和,只问了些寻常的庄子里的事,便都放下心来了。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元妙仪就让他们各自都散了。回到房中,元妙仪散了发髻,冬夏在身边给她篦着头发。
她一边半阖着眼睛养生一边问白芷:“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其实福田庄的事说难办也难办,说不难,倒也不难。镂
元妙仪只看了这边的账本便知道,有人偷着用庄子里的钱拿出去放利子钱,再用收回来的本金来填庄子里的账目。而且十有八九,这里的管事都有参与。否则早就闹将出来了,不可能等她看了账本才发现端倪。
这在底下的庄子里原也是常事,只不过福田庄与元令珩关系甚密,且放利子钱很容易闹出人命来。若是真闹出事来,牵连了元令珩,那是元妙仪绝不能容忍的。
她手上有他们所有人的身契,便是今日将他们全都捆了发卖出去,也不是不行。
但俗话说得好,捉贼拿脏。福田庄里的管事大多都是她母亲用过的旧人,若是她仅凭着一个账本就把人处置了,传出去难免有人说她为人刻薄,苛待老仆。
白芷接替了冬夏的位置给元妙仪篦头发:“姑娘,我们今日到下头的时候。有个人自称是这里的佃户,他说他手上有福田庄管事放利子钱,假做账本的证据。但是,他说他要见了您,才肯拿出来。”
“哦?”元妙仪颇有些兴味的睁开眼看向白芷:“人呢?”
白芷道:“我和杜若悄悄将人带回来,安置在西边空着的厢房里了。”元妙仪站起身来走到镜前,赞许地对白芷和杜若说道:“做得很好。”镂
“那姑娘,您现在要见他吗?”杜若和白芷上前替她除下披帛和外边的夹袄。
元妙仪看了眼已昏暗下来的:“不急,晾他一夜,明日再见便是。”
正说着,崔嬷嬷从外间进来,叫白芷她们先出去摆饭。用过晚饭,元妙仪又练了一小会儿字才歇息。
第二日一大清早,元妙仪还在用早饭的时候,杜若就急匆匆地走进来道:“姑娘,那人闹得厉害,嚷着要见姑娘。”
元妙仪便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接过冬夏手里的茶漱了漱口道:“先将人带到东次间去吧。”
马有明在东次间里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左等右等,不见人来。正打算冲出门去,便见昨日将他带到这里来的两个侍女走了进来。
“马有明,走吧,二小姐要见你。”镂
马有明被领着在院子中走了很久,才来到了一个小厅里。白芷上前进里头禀报完,才带着马有明进去。
这原本就是庄子里用来待客的小花厅,崔嬷嬷原想叫人抬个屏风进来,元妙仪摆摆手说了声:“罢了,就这样吧。”
于是马有明一进厅内,便见一少女坐在首位,边上站着一个老嬷嬷,并着两个年轻的侍女。
那少女看上去年纪不大,容色清丽。穿着遍地洒金的绉纱绿裙,从椅子上长长地垂坠下来,此时正端着茶盏打量着他。
马有明长相憨厚,但身量颇高,又常年务农,体格健壮。看上去不像个佃户,倒像个军士。
元妙仪轻轻放下茶盏道:“白芷说,你说庄里头的管事用庄子的公帐放利子钱,你有什么证据?”
马有明跪在地上,低着头看地砖上的花纹粗声道:“对,那田八和赵管事放利子钱给我兄弟,说好的三分利,到了还账的时候便说要四分利。我兄弟还不上,田八便要我兄弟的女儿来抵账。”镂
元妙仪眉头一动,语气却没变:“那怎么是你举告,你兄弟呢?为何不是他来?”
马有明听元妙仪的语气中有怀疑,便从怀里掏出几张被揉得乱七八糟的纸急声道:“我没说谎,这便是那田八放利子钱留下的契纸。田八说,二小姐您不会长居此地,且您又是个小女娘。这庄子在世子爷名下,他是随已故夫人来的裴氏旧人,若是世子爷不发话,便是您知道了又能拿他如何?”
“我兄弟几人,都是拖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若是真拿他没办法,了不起我捅死了他,再给他偿命便是!”
杜若下来接过马有明手中的契纸,交到元妙仪手里。
元妙仪只看了第一张,便知这契纸不是做假的。上面有姓有名,还有双方的手印,是实打实的铁证。
她让人将马有明扶起来,坐到一旁的小凳上道:“田八几人,确实都是我母亲曾经的陪房。仅凭着这几张纸,恐无法定其罪。若是我将人叫来与你对峙,你敢是不敢?”
马有明听元妙仪这话,似是一旦将此事坐实便能处理,当即道:“这又何不敢的,若我今日所言有半分虚假,二小姐您取了我性命去都行。”镂
元妙仪淡淡一笑道:“我要你的性命作甚,只是,你非要见我,只怕早就知道我不会放任此事吧?你就不怕像田八说的,世子爷不发话,我处理不了此事。闹大了的话,这契纸上的人,”元妙仪轻轻用指尖敲了敲那几页契纸:“只怕都落不得好。”
马有明挠了挠头道:“我有个相熟的兄弟在侯府里做事,他同我说二小姐就是世子爷手心里的掌珠。别说是处置几个下人了,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世子爷也会想办法去摘的。”
元妙仪这下是真的有点失笑了,不过她见马有明说话利索,为人处事有义气有胆气,也不是那等莽撞行事之徒。一时间觉得他留在这个田庄里倒有些大材小用了。于是便问他:“我看你留在这田庄中倒是有些屈才了,你方才说你独身一人,那可愿随我回侯府里做事?”
马有明正值青壮,留在田庄和去侯府里当差,他自然知道哪个更有前途。听见元妙仪这话,当即高兴地问:“当,当真?”
元妙仪道:“你方才还说我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世子都会去摘,何况我从他的田庄要个人?你若是有什么东西,这几日便打点好,过几日随我一同回侯府吧。”
马有明自觉笨嘴拙舌,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当即砰砰砰地给元妙仪磕了好几个头。元妙仪让人将马有明送回自己的住处,见人已经出去了,脸色才沉了下来。
崔嬷嬷一见。便知道自家姑娘是在为此事生气了。她替元妙仪整了整披帛道:“姑娘不必生气,既己拿到了证据,发落了便是。”镂
元妙仪心头不悦,声音却仍是柔和道:“我和兄长见他们是母亲的旧人,才将这么重要的庄子托付给他们。他们便是这么做事的?拿公中的钱放利子钱,欺上瞒下,好得很啊。”
元妙仪懒怠着和这些人废话,便让菘蓝吩咐跟着她们一道来的侯府里健壮的婆子和长随,直接将人全都捆了,押上马车。
她待会儿亲自手书一封,说明情况,让人连着这些书信,一齐交到始华表嫂的手里,请她代为处置。
其余的两个管事,知情不报,一律罚没半年的月银,调离福田庄。
处理完这些事,便到了午膳时。用过午膳之后,元妙仪歇了个午觉。
醒来时,窗外乌云密布,天色暗沉得就像到了掌灯时分似的。一场大雨,将至未至,空气压得人心头闷闷的。
崔嬷嬷正让人检查四处的门窗有没有关好,还有雨具是否都备齐了。见元妙仪醒了,便让人将煨好的燕窝先端上来。镂
元妙仪用着汤点的功夫,瓢泼似的大雨便落了下来。她用完了燕窝才道:“早上还是好端端的,下午便变了天气。”
崔嬷嬷替她将头发挽了个简单的tຊ小纂道:“春日里的天气便是如此,姑娘等会儿多加件衣服。这天气,雨一下,可得凉了。”
元妙仪应了一声,这天气也不好再出去了,便让人从箱子中拿了本杂书,她半倚着榻上看了起来。
而此刻,通向福田庄的小道上,一匹黑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人半伏在马背上,身上的衣物已被血染透,鲜血混着雨水从他的衣角滴下,再被马蹄踏碎。
萧云樾紧握着怀里的册子,和一个小小的玉佩,玉佩下坠着一条青绿色的络子,此时也沾上了血迹。
腰间的伤口传来阵阵的剧痛,他感觉身体里的温度,已随着大雨流失了,冷得他连缰绳都只松松地握住。
望见前头在雨中显得有些忽明忽暗的灯火,他靠着意志力咬牙坚持着,朝灯火的方向奔去。镂

到了晚间,雨也依旧没停,甚至越下越大。翛
白日里所有的声音仿佛一息之间都消失了,只剩下雨水敲打在屋檐和青石地上的声音。
这样的雨夜本最适合休息,但不知为何,元妙仪今日迟迟没有睡意。
她让除了今夜值夜的白芷和冬夏外,其余人都早些去休息。元妙仪自己在屋内支了盏小灯,倚在榻上看白日里没看完的闲书。
到了子夜时分,元妙仪突然听见窗棂处似是被风吹得有些小小的响动。
她怕是窗户没扣好,半夜被风吹开,再让雨吹进室内,便站起身来想要将窗棂处的插销扣紧。
元妙仪才刚走到窗边,却听窗户的插销发出“喀拉”一声的脆响。一个漆黑的人影顺着窗户跳了进来,元妙仪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双冰冷的手捂住了嘴。
“别出声。”翛
说话的似乎是个年轻的男子的声音,但元妙仪心头一惊,本能地想要挣扎。谁知身后的人却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竟先放开了捂住她的手。
元妙仪住的院子本就在庄子的最深处,从侯府和她一道来的护卫将她层层拱卫起来。这些人大多都是裴钊配给她的,许多甚至是从军中退下来的老手。
她不知道什么人可以越过这层层的护卫,还不惊动任何人。
但好在元妙仪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过了最初的那阵惊惧,似是察觉来人并没有恶意,她没有出声,强行镇定了下来,随后转过身子看去,未曾想居然还是一个她曾经见过的人。
萧云樾此番是奉皇命秘密调查江南道贪腐一事,和皇帝明面上派去的钦差一明一暗,所以他的手中没有调兵的明旨。
但青州府的录事参军恰是他少时好友元令珩,有他暗中协助之后,萧云樾办事倒方便了许多。
但在萧云樾逐渐深入江南道,并调查出涉事的人中竟有不少是朝中重臣之后。他和元令珩都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妙了。翛
元令珩的身边开始逐渐多出了一些陌生的面孔,而他本是秘密行事,竟三番两次被人尾随。
萧云樾靠自己的暗查和钦差拿到了江南道贪腐的名单和关键性的实证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当下所在的润州。
但不知是从何处泄露的消息,光从润州出城那一路,他便遇到了至少三次截杀。从交手中,萧云樾能判断出,这些人不止是江湖上的游侠。
好在他少年从军,身手不凡。但即使是这样,不断的截杀让他和他身边的近卫都受了些伤。在过路青州的时候,元令珩交给了他这个玉佩。
他告诉萧云樾,他在京郊有一处庄子,专替他处理一些不能搬上明面上的事。若是有需要,直管拿着这个玉佩进庄。庄子里的人,会不惜代价的应他所求。
果然,他越靠近盛京,截杀便越频繁。甚至这些人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像是不惜此身也要留下他们。
萧云樾在京郊外与自己的贴身近卫失散,只能凭着记忆里看过的地图,朝着福田庄奔来。翛
他摸进福田庄的时候,已经是精疲力尽了。虽然察觉庄子里的守卫似乎不是同一个田庄应该有的,但失血过多,让萧云樾很难集中精力去思考,只能凭着本能朝着庄子最深处的主屋而去。
但萧云樾翻窗而进,捂住了来人之后,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手掌下是温软柔嫩的触感,贴近的身形也是那样的娇小,还有萦绕在记忆中的芷兰香气,都让原本已经不甚清醒的萧云樾突然意识到房中的人是谁。
感觉到怀中的少女因为惊惧在微微发抖,萧云樾瞬间松开了手。
好在元妙仪有着超乎常人的镇定,他松开手之后也并没有惊声大叫,而是转过身来,与他对视。
数年未见,眼前的少女已经褪去了病弱和稚嫩,如抽枝的桃花一般,初绽芳华。
似乎是认出了他的身份,清艳的面容上,那双记忆中沉静的眼眸,此刻带上了一丝惊讶:“平阳小侯爷?”翛
被她轻声一唤,萧云樾这才回过神来。见她披着的夹袄和侧颈上已经沾上了他身上的血迹,鲜红的一滩在她的衣服和雪白的肌肤上十分显眼,他忽然有些不舒服,便低声道:“失礼了。”
兜兜转转,萧云樾再次同元妙仪相见了,说的竟是同当年初见时一样的话。
元妙仪转过身去的那一刻就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狼狈的人,就是三年前在和她侯府庑廊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萧云樾。
虽然不知道这位盛京最尊贵的小侯爷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她已经瞥见了萧云樾手中攥着的那枚玉佩。
那是她赠予元令珩的一枚小佩,上面还系着她亲手打的络子。虽然她知道自己兄长和萧云樾早有来往,但若不是真心相交的人,元令珩是断不会托付此佩的。
她是极聪慧的人,眼下的情景,再结合元令珩之前的来信和他赴任之地,元妙仪对萧云樾为什么弄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已经有了三分猜测。
事急从权,何况他是兄长之友,元妙仪扶住已经有些站不稳的萧云樾靠在她白日里歇息的美人榻上:“白芷,冬夏,进来。”翛
她素来不喜欢屋中有人,所以值夜的侍女们通常都歇息在内室外的次间里。
白芷和冬夏一进内室发现有个陌生的男子在榻上,当下也是一惊,差点叫出声来。
只是她俩见元妙仪神色镇定,不像是受了什么伤的样子,这才忍住了即将出口的叫声。
元妙仪见白芷二人冷静了下来,这才开口吩咐道:“白芷,你去请许医师来,记住,只能让他和他的那个小孙子一起来。就说我摔伤了手臂,请他多带些止血化瘀的药来。冬夏,把崔嬷嬷她们都叫到我房里来,悄声些,别惊动了庄子里的旁人。”
白芷和冬夏都是她身边顶贴心的人,随她身侧多年。知道此事关系重大,见她吩咐下来,俩人立马躬身应是,急匆匆的出去了。
元妙仪从箱子里找了件厚实的貂裘,先给萧云樾披上。萧云樾抬手想挡:“我身上都是血……”
怕弄脏了你的裘衣。翛
元妙仪见他嘴唇都因失血和寒冷泛白了,手上温柔又不失强硬地给萧云樾披上了裘衣道:“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已经是初春了,还好崔嬷嬷怕山间寒冷,在箱底给装了几件厚实的衣物。
裘衣的包裹止住了萧云樾身上热度的流失,他见元妙仪将衣服给他披好之后,便退到了屋内离他远一些的位置上,心知今日之事他鲁莽极了。
大燕虽然民风开放,男女之防也并不严苛。但像他今日这样夜闯小娘子的内室,若是一不小心传了出去,将会对元妙仪的清誉十分不利,当下心中便生出了三分懊恼,七分自责。
想来元令珩将玉佩给他时也没想到元妙仪会前来此处,否则以元令珩对这个妹妹的上心,一定会另想办法。
元妙仪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小侯爷不必自责,让你前来此处避难的是我兄长,他尚不知晓我来了此处,何况是你。”
很快,冬夏就和住得离她近些的崔嬷嬷还有菘蓝,杜若便匆匆地赶来了。翛
崔嬷嬷乍见内室多了个男子,也是吓得不轻。只是见元妙仪镇定自若,知道自家姑娘行事素来稳妥,便强忍了心中的惊慌。
元妙仪知道萧云樾此行关系重大,行事须得隐秘低调,不好向她们解释萧云樾的身份。只说是兄长挚友,不知她们在此,来此避难。
她们都是元妙仪的心腹,自然明白此事事关元妙仪清誉,须得再谨慎小心不过。
萧云樾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多亏了他那副自幼习武的好身板了。此时略微放松下来,便有些支撑不住了。
元妙仪吩咐崔嬷嬷去准备热水,菘蓝去东梢间找几件他兄长的衣物来,冬夏去支个炭盆前来。
萧云樾强撑着说道:“我还有个近卫,同我在京郊外失散了,此时不知去向。”
元妙仪会意地点了点头道:“我tຊ会派出人手去找的,小侯爷且安心养伤罢。”翛
冬夏和菘蓝很快就回来了,屋内支上了炭盆,渐渐地暖和了起来。
正说话间,却见崔嬷嬷去而复返,脸上还带着一点惊慌之色:“姑娘,二门上的来报。说是前头来了好些官兵,说他们是巡检都司的。怀疑庄子里有逃犯潜入,奉命前来搜查。”
萧云樾没想到为了他手上的证据,对方已经如此不择手段,连巡检都司的人连调动了出来。
怕连累元妙仪,萧云樾正想着从这里翻出去进入后山需要多久,就见元妙仪倏地站了起来沉声道:“嬷嬷,替我梳妆。菘蓝,去取我的帏帽来。冬夏,你去外面替我传话。”
元妙仪微微眯起眼睛,惯来温柔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凌厉来。她一字一顿道:“今日没有我的吩咐,别说是巡检都司的,就是武侯司的人来了,也不准进内院。”
巡检都司的人是夜半时分接到的命令,命令还是由直系长官亲自下达的。说是有逃犯于京郊逃窜,让他们配合追捕。
奇怪的是,这条命令并没有正式的文书,甚至巡检都司的十二支小队,也只调动了他们一支。翛
其中的一个巡查凑上前去问巡查长:“老大,我们这追查的是什么人啊?这,既无文书,也无手令,轻易出城,不大好吧?”
那巡查长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什么都要知道,这巡查长不如你来当可好?”
那巡查见上峰神色不对,摸了摸鼻子,退回到队伍中去了。
暴雨天里,追查行踪可是个苦差事。萧云樾留下的那点血迹,早就被大雨冲了个干净。
见附近只有福田庄一个看上去能藏人的地方,巡查长当即派人前去叫门。
没想到大门上的管事,非说庄子里正有贵人,庄子其它地方随他们搜查,但这内院可去不得。
背后深有背景,行事霸道惯了的巡查长哪里听得进这话。当即让人分开检查,他亲自带人往内院去了。翛
他刚行至内院外,便有一个身着蓝色夹袄的妙龄女子挡住了他们:“站住,我家小姐还在内院,这里乃是女眷居所,怎能容你们一群大男人随意搜检?”
巡查长见着女子穿着打扮,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出身的侍女,语气稍微收敛了一些,可态度依旧强硬:“巡检都司办案,任何人不得阻拦。况且,逃犯穷凶极恶,若是伤到了贵人可如何是好?”
冬夏受元妙仪吩咐,将这群人拦在内院之外。虽然心下有些许胆怯,但这些年她早已在元妙仪身边历练了出来。见他们语气强硬,当下也不客气地回道:“我不知道什么巡检都司,庄子里其他地方你们大可自便,可内宅里不能容你们搜检。”
巡查长接到的是来自最顶头上司的吩咐,说若是查出人来,前途无量。若是寸功未立,说不定项上人头不保。这时也不管眼前这女子出身什么高门大户了,正不耐烦地想让人将她架开,好进去搜检。
却听院内传来一个颇为冷淡清越的女声:“慢着。”
巡查长循声望去,只见一戴了长帏帽的女子从院中缓步而来。身边跟着一个替她撑着油伞的侍女,还有一个老嬷嬷。
她上身穿着团花纹的月白色衫子,下身着遍地洒金的织金锦长裙,那华贵的长裙和她发间插的金镶红宝石芙蓉步摇,即使在夜色中,都能被青石板上的雨水里的一些微光映出层层叠叠的耀眼金色。肩上折枝花缬纹的翠色帔子垂坠在裙摆间,随着她走动,发出轻微地沙沙响声。翛
隔着帏帽,巡查长看不清她的容貌。只有风偶尔吹起纱帘的时候,能看到一点她雪白的下颌。
他心中一凛,这身打扮,若非是盛京中极富贵的世家女子,是决计穿戴不了的,今晚恐怕是要麻烦了。
果然,巡查长听见眼前的女子开口问道:“何人敢在此处放肆?”

不知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巡查长也不敢得罪过了,只能拱手一礼到:“冒犯娘子了,敢问您是哪家大人的家眷?”僇
元妙仪不知道眼前之人知不知道追捕的是谁,倘若知道,直接说出她是元令珩的妹妹,或许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没有直接挑明,而是道:“家父姓郑,因家中长辈近来缠绵病榻,我心中忧心,因此特地住到庄子里来,礼佛清修。”
姓郑?巡查长思索起来,盛京中官员无数,可是姓郑,又官衔不低的,那便只有中书省的郑乘渊郑大人了,这可是他决计开罪不起的大人物。
且郑大人似乎确有两子一女,女儿最小,同眼前这女子看起来确实年纪也对得上。而且近来高堂染病,遍请名医,也是事实。
元妙仪看着眼前的巡查长,便知道他应该想到了她说的是谁了。
郑乘渊便是她舅母郑云玉的嫡亲兄长,如今已官拜中书令。
果然巡查长的腰弯得更低了,语气也十足十的客气了起来:“原来是郑小娘子,今日冲撞您了,实在是失礼了。”僇
元妙仪微微侧过身子,避过了巡查长的这一礼:“不知各位今日到此有何公干?如此气势汹汹的,倒将我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抄家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些微微的笑意,仿佛只是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但话的内容,可着实有些不客气。
巡查长一听,心中暗自叫苦。谁能想到郑家的贵女不在盛京中好好呆着,偏跑到这鸟不拉屎的京郊里来礼佛。
恰巧这时四散出去搜查的巡查们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巡查长看向回来的众人,他们都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没有发现。
这下着大雨,京郊附近就这么一处能藏人的地方,上头的命令又不能不执行,巡查长咬了咬牙道:“今日冒犯了您,实是上头的命令,我们底下的不敢不听啊,您多体谅体谅。况且,这逃犯穷凶极恶的,万一惊吓到了您,也是我们的过错不是?”
元妙仪微微一笑,上前了几步道:“倘若真是如此,我拦着您,倒显得不通情理了。”巡查长刚要道谢,便听见元妙仪接着道:“既是巡检都司办案,那可有有司文书?或是都尉手令?借我一观,诸位便可自行搜查了。”
“这个……这个……”元妙仪说的这两样东西,他手中确实没有。僇
见巡查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元妙仪语气骤然一沉:“既无文书,又无手令,空口白牙的便说要搜寻逃犯,莫不是诓骗于我?当我是垂髫小儿般好哄?”
隔着帏帽巡查长都能感觉到一股颇有威压的视线在注视着他,他冷汗都快下来了,不明白一个小娘子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威势。
可元妙仪的要求也确实合情合理,他们不是武侯司的人。巡检都司但凡搜查拿人,要么有刑部签发的文书,要么有巡查都尉的手令。两样皆无,便是擅自行动,弄不好连着都尉都要一起吃挂落。
而他们手上虽有巡检都司的铜牌,但此番是秘密行动,又不能轻易示人。
正当巡查长觉得左右为难之际,元妙仪却一副不想再听辩解的样子,对身边的冬夏道:“去,叫人骑快马回城禀告父亲,就说京郊外有人胆敢冒充巡检都司,请父亲通传有司。”
巡查长这下冷汗是真下来了,对这次缉拿的人,他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但也知道是个大人物。
若是通传有司,闹得盛京满城风雨,他恐怕明日就项上人头不保了。见元妙仪身边的侍女已经要按照吩咐下去了,他连忙道:“慢着!我这儿有巡检都司的铜牌为证。”僇
巡检都司一共十二支小队,每支小队的铜牌都有不同。以此为凭,倒也可以证明他们的身份。
菘蓝接过铜牌,呈给元妙仪。元妙仪仔细将上面的图案记下来后将铜牌还给了巡查长,语气缓和了下来:“既然如此,何故没有文书呢?”
巡查长也松了口气,故作为难道:“这,事发突然,我们也是听命行事。”
元妙仪拢了拢身上的帔子,故作犹豫了片刻,还是道:“罢了,既真是巡检都司查案,我也不好为难各位大人。只是这内院毕竟是女眷住所,我所住的正院可否麻烦诸位不要搜检?”
巡查长没成想元妙仪会突然松口,心中微微一喜,对元妙仪让他们不要搜查正院的请求也是满口答应。
毕竟正院是小娘子的起居之处,他们一群大男人去搜检,也着实不成样子。元妙仪能通融他们进内院一探,已经非常通情达理了。
当下便让手下的人小心行事,别毛手毛脚地碰坏了院里的东西。僇
元妙仪看了眼身边的冬夏,冬夏及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示意都已经收拾干净了。
她拦着巡检都司tຊ的人说话的功夫,院子里的血腥气早就散了个干净。一些残留的痕迹,也已经被收拾好了,巡检都司的人自然搜不出任何东西。
既然搜不出什么,已经到了深夜,他们自然不好再长留此地。更何况庄子后头还连着大片的林子,等着他们去搜。
再三为今日的鲁莽告罪之后,巡检都司的人撤出了庄子。
小队里最开始说过话的那个巡查,在撤出去之后说了句:“不愧是中书令家的小娘子,这做派,这气势,盛京里有几个贵女赶得上?”
巡查长踢了他一脚道:“你话怎么这么多?”说完也长舒了一口气,他背后冷汗涔涔,被风一吹,突觉后心发凉。
他让小队分成两支,一支去后头的林子里搜查,一支留在附近盯着福田庄。僇
虽然今日在庄子里什么都没搜出来,但他办案多年,总是感觉有哪处不对。
但今日之事已是十分鲁莽,若是再冒犯郑家小娘子一次,得罪了郑家也没他的好果子吃。干脆让人盯着此处,若是有了实证,他们才有理由再搜查一次。
被元妙仪藏进内室重重帏帐之后的萧云樾强撑着握紧了手中的刀,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听着元妙仪镇定自若,有理有据地和前来搜查的人周旋。
直至搜查的人全部退出庄子,确认了院中再没有别的异响之后。
身受重伤,又在暴雨中快马奔驰了一夜,精神时刻紧绷着的萧云樾,终于支撑不住了。甚至还没等到元妙仪回来,便一头栽倒在地。
还好许医师带着他的小孙子匆匆赶到,他们俩和崔嬷嬷,三个人一起,半扶半半地将萧云樾弄到了床上。僇
许医师面对元妙仪房中出现了一个男子的事,在众人的表现里居然是最淡然的一个。
他早年曾受这位二娘子的大恩,早就明白这位侯府的二小姐不同于寻常的闺秀。
许医师先把了把萧云樾的脉象,告诉元妙仪,这位公子的伤势虽然严重,但幸好没有内伤。昏过去也是因为失血过多,加上劳累,并无大碍。
元妙仪也松了口气,若是人救下来的,在她这儿出了什么事就坏了。
她温声说这是兄长挚友,还请医师费心,需要什么药材都只管言语便是。此外,此间发生的一切,还需请医师保密。
许医师捋了捋胡须正色道:“老朽深受二娘子大恩,自当尽力回报,您放心就是。”
因着元妙仪和四位贴身侍女都是未出阁的女子,因此给萧云樾上药看伤这事只能让许医师和他的小孙子来,崔嬷嬷在外头打打下手。僇
还好许医师出身乡野,平时还经常爬山采药,否则如何能挪动已经昏迷过去的萧云樾。
即便如此,等给萧云樾清理干净,换掉他身上的已经被血和雨水浸透的衣服和被弄脏的被褥,再上好药之后,许医师已经累出了满头大汗。
他一边擦着手一边和元妙仪交代道:“伤口都已经清理包扎好了,幸好都没有伤到要害。只是被雨水浸过,为防止今晚突发高热,老朽让松儿今晚看着便是。若是今夜不发热,日后好好将养,便没有什么大碍了。”
元妙仪连声道谢,让菘蓝和杜若在东间收拾个屋子出来供许医师休息。
诸事都安排妥当了之后,元妙仪才感觉到了一丝疲倦。今夜发生的事太多,一环接着一环的,连她都觉得精力有些不济了。
正房已经让给了萧云樾休息,崔嬷嬷便把东次间收拾了一下,让元妙仪歇在了那里。
萧云樾睡了这些日子来最长最好的一觉。僇
四周都很安静,只能偶尔听到几声鸟鸣。身下的被褥柔暖舒适。所有的寒冷疲惫仿佛都被驱散了,身上的伤口似乎也没有发胀疼痛。
所以当他睁开眼看着织金彩绘的帐顶时,还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直过了好一会儿,昨晚的记忆才慢慢回笼。
从他翻进福田庄,再到夜闯人家小娘子闺房,还伸手捂住人家。一桩桩,一件件,昨日伤势太重时想不到这么多,现在缓过劲来,才突觉他这些行为有多冒犯。
联想起自己昨夜突然失去意识,看这织金的帐幔,和雕花的床柱便知他十有八九还占了人家姑娘的内室。
再看自己身上,已经被换上了柔软干净的衣裳,伤口也被上药包扎过了,连着玉佩和保护着的小册子都一同放在了他的枕边,十分的妥帖细心。
萧云樾越想越懊恼,一下便忘了自己身上还带着伤。刚想坐起身,便扯着了腰间的伤处。不防之下,痛得他嘶了一声。
外面似乎有人听见了他醒来的动静,层层的帐幔被人拨开,一个看着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钻了进来。看着半坐起的萧云樾有些惊喜道:“你醒了?我去叫爷爷进来。”僇
萧云樾还没来得及问他是谁,那小孩儿便蹬蹬蹬地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响动。
垂着的帐幔被人从两边卷起,元妙仪和昨晚见过的几个侍女嬷嬷一齐走了进来,还有一个眼生的老者。
元妙仪看萧云樾正盯着许医师看,以为他是怕陌生人泄露了他的行踪,便解释道:“许医师同我有旧,您放心,不会泄露您的踪迹的。”
其实只是为昨日种种感到歉疚从而不好意思看人家小娘子的萧云樾,怕人家误会,开口解释道:“我不是担心这个。”
看元妙仪有些不解之色,当着众人又不好意思开口解释,萧云樾有些泄气。
幸好许医师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气氛,上前要替他诊治。僇
许医师把过脉,又检查完伤口之后才道:“这位公子底子很好,内里已经无碍了。只是仍需好好调养,不可随意挪动。这几日,饮食也需得温补清淡。未免意外,我再抓些补药来,巩固一下。”
元妙仪同许医师道过谢,让白芷和菘蓝送许医师出去。顺便拿好药方,去庄子里抓药。又打发冬夏和杜若去叮嘱小厨房,这几日的饮食。
一时间内室里只剩下了萧云樾还有元妙仪和崔嬷嬷三人。
萧云樾正色同元妙仪谢过了救命之恩,又为昨日的莽撞行为道歉。
元妙仪本不在乎这些小节,但还是受了萧云樾的谢意和歉意。
见萧云樾今日的精神已经好多了,她才敛容道:“小侯爷,事关国事,我不欲多加打探。”反正事情的经过,她大抵已经猜出来了。
“但,事关我兄长,请容我多问一句,我兄长他可还好?”僇
听见小侯爷三字,崔嬷嬷有些震惊,但在萧云樾面前并没有表现出来。此时她也终于猜出来这位的身份,满盛京城,这么年轻的小侯爷,只有晋阳长公主的独子了。
萧云樾听元妙仪问起元令珩,便认真答道:“子瑜此时只怕处境有些艰难,不过应当性命无忧,二娘子还请放心。”
听到兄长应当性命无碍,元妙仪长舒了一口气。只要有这句话,她便没那么担心了。
放下心头一桩事,元妙仪又拿出了一张纸。上面的图案是她昨夜凭记忆绘制下来,那支巡检都司的小队的铜牌上的花样。
她将纸交给萧云樾:“这是昨夜那支队伍的身份铜牌上的花样,您留着或许有用。”
萧云樾接过那张纸,元妙仪绘制得十分认真,他只看了一眼便知昨夜来的是谁。萧云樾再次道过谢,将那张纸妥帖收起。
他还在养伤,元妙仪不欲与他多说,耗费他的精神。她便道:“您的近卫我已经派人去寻了,还未有不好的消息,您不必过于担心了。只是今早我府上的侍卫来报,庄子附近还有人盯着,这些日子要委屈您在此处养伤了。”僇
萧云樾不便起身,只能拱手一礼道:“如何会是委屈我,只怕是委屈了二娘子。大恩不言谢,只盼来日有回报之时。”
元妙仪起身,敛衽还礼:“兄长所托,分内之事罢了,小侯爷客气了。”

回房之后,崔嬷嬷见四下无人,忍不住出声问道:“姑娘,那位真的是……”元妙仪点了点头,肯定了崔嬷嬷心中的想法。塑
她既然让崔嬷嬷留下来,就没有打算瞒着她。
崔嬷嬷验证了心中的猜想,不由大惊失色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追杀这位,莫不是。”
元妙仪摆了摆手,打断了崔嬷嬷的未尽之言:“嬷嬷你想到哪儿去了?”
连下了好几天雨,因而今日有些寒冷。元妙仪拢了拢身上搭着的狐毛帔子,这几日事情太多,她没睡过一个整觉,因此神色总有些恹恹的。
她用手拂了拂窗边放的那盆剑心兰草:“今上手腕刚硬,早有彻查江南道贪腐之心。”
大燕立朝不久,先皇虽晚年的时候痴迷孙贵妃,闹出储位之争,使得天下动荡。但年轻的时候也算得上励精图治,施政仁厚。
及至今上登基后,对内翦tຊ除孙党,稳固朝纲。对外平定西南,幽州诸地。至此,大燕已有盛世之相。塑
只是连续数年的征战,自然导致国库空虚。别说六部都是勒着裤腰带过日子,就连宫中也是连着削减用度。
而与此同时,江南奢靡成风,世家豪族们大肆挥霍着原本不属于他们的财富,有些豪族的排场甚至比宫中还大。
皇帝若是还能忍,他就不是那个北逐柔然,南平西南各部族的铁血帝王了。
“所以。”元妙仪倚回榻上接着道:“江南那边知道今上一定会彻查江南道,而今上也明白他们知道,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崔嬷嬷被这绕口令似的话绕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元妙仪话中的意思,毕竟江南道的事,连她都有所耳闻。
她叹了口气道:“何苦如此呢,我听说有些家里已经是几代人吃穿嚼用不完的银钱了。既知朝廷有彻查之意,及时收手方是正道啊。”
何苦如此?自然是为了贪欲二字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虽知朝廷彻查下来,说不定有抄家灭族之祸,那也比不上近在眼前摆着的白花花的银子。塑
况且,先帝也不是没想过对江南道动手。但是江南的豪族和朝廷重臣相互勾结,抄检了三次都是无功而返,这次他们自然也是存着侥幸之心的。
虽知头上悬剑,可这剑落不落得下来,落不落得到他头上,谁又知道呢?
其实早在月前,户部尚书突然上书乞骸骨归乡,今上准允之后,升调户部左侍郎为户部尚书的时候,敏锐如元妙仪就有一些预感。
前户部尚书才刚过耳顺之年,远未到告老还乡的年纪,左侍郎却恰好是当今一手提拔上来的肱骨之臣。
等读完元令珩的家书,元妙仪便更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今上虽然手段刚硬,却并不是只会蛮干之人。他还是东宫时,就明白江南道的积弊之处究竟在哪儿。
若只明面上派出一个钦差,结局也不过是像先帝时那样,钦差下去走个过场罢了。塑
于是今上派出了一明一暗两路人,明路上的钦差不必多说。
可暗地里的这个人选,既要出身尊贵,还得深受皇帝的信任。最好还能精通政事,身手也不能太差。
皇帝在自己的众多臣子里,翻过来,倒过去,左思右想,最终万般考量之下,还是选定了自己的外甥。
平阳侯乃皇室宗亲,身份之贵自不必多说。
截杀平阳侯当然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但若是让萧云樾将手里掌握的东西交上去,也是诛九族的祸事。
左右都是个死,那还不如豪赌一把。况且萧云樾手上并无明旨,只有极少的人才知道他暗中探查江南道。
若真截杀成了,还能咬死不知这位的身份,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塑
可很快江南的豪族们就发现,这位未及弱冠便立下赫赫战功的小侯爷,爵位来的是一点没掺水分。
江南,盛京,多少人明里暗里的派死士拦截于他,竟还让他回到了京畿之中。只怕萧云樾一日不现身,盛京中有人一日无法睡个安稳觉。
“而且。”元妙仪微微一笑:“只怕舅舅让兄长出仕青州的时候,今上就已经下定决心整治江南道了。”
崔嬷嬷有些复杂地看着元妙仪,她早知元妙仪聪慧,但听她这样含着笑意,轻言慢语分析朝局时,还是被震惊得久久无言。
元妙仪却不在意崔嬷嬷这一时的复杂之情,只是接着吩咐道:“小侯爷的安危事关重大,所以在他养好伤之前,一点行踪都不能泄露。”
崔嬷嬷回过神来,正色道:“奴婢明白,定不会让这个消息从内院中露出一丝一毫去。”
盛京里,失去萧云樾踪迹的内宫,还有心怀鬼胎的众人们都各自心急如焚,盛京中的气氛一日比一日紧张。塑
而此时,萧云樾却安定的留在了福田庄里养伤。
因着庄子附近总有不明来路的探子窥伺,所以元妙仪一直就住在主屋里的东次间内。
有时为了对外表现出起居如常的样子,白日里她会在正堂里看看账本,甚至还见过一次管事。
内屋和正堂就隔着一道绢纱的屏风,萧云樾弓术卓越,自然视力也非常好。他躺在床上养伤时,时常一转头就能看到元妙仪端坐在正堂的身影。
元妙仪是个非常细心的人,因着男女有别,她很少单独来见萧云樾。但怕他养伤时感到无聊,他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小几上摆满了书。
从天南海北的杂谈到四书五经,春秋史论,应有尽有。
每日着人打理得干净清洁的内室,就连膳食也是适合养伤的人吃的清淡温补,处处都打理得妥帖细致。塑
萧云樾这几日总是回想起多年前初见她时,她不同于那个年纪的小娘子应有的淡然沉静,让他记了她许多年。
这次重逢,除了被他翻进来捂住的那一下,似乎有些被惊吓到了之外。后面无论是转过身来见到满身是血,形容狼狈的他。还是巡检都司闯进庄内,要求搜查的时候,她都是初见时那副镇定从容的样子。
想起他在京中时也偶尔听说过的荣安侯多年前的那桩荒唐的丑事和这些年宠妾灭妻的名声,再加上元令珩偶尔不经意间提起的父亲的偏心,萧云樾便想,是不是她在家中过得不好?
他越想越觉得应该是那么回事,没有母亲的庇护,父亲又偏心,唯一疼爱她的兄长还常年在外。所以让她习惯了什么事都要自己面对,自然就比同龄的小娘子要沉静得多。
萧云樾偏头看着隔着屏风显得有些朦胧的那道倩影。
她挽着一个松松的发髻,上面只簪着几朵小的珠花,却更显得她鬓发如云。大燕素喜靡丽奢华之色,可萧云樾却很少见元妙仪打扮得华贵。
元妙仪看东西认真的时候,时常会微微皱眉。她的规矩仪态很好,有时甚至端坐在那儿一个时辰都不见垮腰塌背,一看便知是下过苦功夫的。塑
元令珩的友人大多都知道他有一个爱若掌珠的胞妹,萧云樾便想,我若是有这么个妹妹,也定想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就这么将养了几日,萧云樾到底年轻,底子又好。虽伤势并未好全,但已经能起身下地了。
而元妙仪这边也得到了一个好消息,萧云樾那个和他在京郊外失散的近卫,找到了。
当时大部分追杀的人都是冲着萧云樾去的,因此在他们分开之后,他被郊外的一户农户所救。
他的伤势比萧云樾的还轻些,这些时日也一直在打探萧云樾的消息。
元妙仪将事情都告知了萧云樾:“只是庄子里如今若是有外人进来,只怕会惹眼,便让他在大昭寺内先藏着了。”
萧云樾这几日里也时常担心着他,听见人无事,也是松了口气。塑
再次道谢之后,萧云樾沉思片刻道:“承蒙二娘子照顾。我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只是我身负皇命,不便在此久留。我的近卫也已找到,恐怕今日我便要启程回盛京城内。”
元妙仪听了这话,微微蹙眉道:“我带来的侍卫说,这段时日,庄子外头有许多形迹可疑的生人,只怕都是冲着您来的。这里离盛京城内,便是快马加鞭,也要半日。若是再遇到截杀,对您的伤势恐有不利。”
萧云樾也知,在得到他手上的东西之前,他们是不会放弃截杀他的。只是若等到他伤势好全,还需要不少时日。时间拖得太久,对今上的布局会有很大的影响。
而且宫中前几日里便失去了他的消息,只怕此刻也是心急如焚。
元妙仪也知,朝局如战场,机会总是转瞬即逝的。况且此事办成,对她兄长的前途助益不小。
她思索片刻,突然咬了咬下唇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只是恐怕要委屈您和您身边的大人了。”
一直在外密切监视着庄子的众人,突然发现庄子里有了响动。似乎是在收拾行李,要准备回盛京城内。塑
几个骑着马的护卫在前,后面便从庄内驶出了一辆红桐漆木的大车,并着几辆挂着青布的小车,还有看车辙痕迹便知道装满了货物的马车。
浩浩荡荡一大支队伍朝着大昭寺行去。
跟着的人的视线不断在队伍中梭巡,可是元妙仪跟着来的护卫太多,且大多都是从军中退下来的,身形也相似,他们并没有从中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元妙仪在大昭寺内并没有停留很长的时间,似乎只是添了灯油便出来了。
见似乎无有异样,跟着的人便不打算将时间都浪费在元妙仪身上,打算趁此时庄内空虚,再仔细探查一遍。
于是元妙仪回城的队伍,便这般轻易的往盛京城内去了。
回程的马车上,崔嬷嬷和元妙仪坐在一辆马车中。她颇有些顾虑地问道:“姑娘,这样好吗?”塑
元妙仪闭着眼睛养神道:“tຊ无事,小侯爷不是回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人,嬷嬷且安心罢。”
想起这几日里萧云樾的种种作派,崔嬷嬷略微放下心来,又有些欣喜道:“这倒也是,此番事成,世子说不得又要升官了。”
元妙仪没有说话,片刻后突然问道:“家中的事呢?如何了?”
说道这事,崔嬷嬷便颇有些不厚道地一乐。元妙仪说得没错,勋贵之家的中馈,确实不是那么好主持的。
她们才离京没多久,柳殊棠便捅了个大篓子。
柳殊棠确实为人机敏,太夫人看她在自己身边学着打理家事后,府内也算井井有条,便将大部分中馈都交给了她。
谁知前几日,淮安侯府的老夫人过世,敲了云板之后,荣安侯府竟没送丧仪过去。塑
幸好外院回事处的管事,见事有不对,禀报给了太夫人,否则淮安侯府还以为荣安侯府要和他们断交了。
这事让太夫人十分震怒,将中馈之权又收了回来,而连一贯偏心柳殊棠的元弗唯这次都对她有些不满。
乐完之后,崔嬷嬷又对元妙仪说道:“姑娘,我们此时回去,太夫人只怕正在气头上,到时这烂摊子可别又丢到我们院中来。”
元妙仪淡淡一笑道:“不会的,只怕我们回去之后,太夫人就没工夫操心这些小事了。”
元妙仪同萧云樾在距离盛京内城还有十里的地方分开,萧云樾和他的近卫扮作元妙仪身边的护卫,混在队伍中,一直到这里。
怕节外生枝,萧云樾和近卫的脸上都做了些细微的装扮。但是萧云樾身姿挺拔,最寻常不过的护卫衣服穿在他身上,也能穿出与众不同的风姿来。
他的那匹马,元妙仪也给他照顾得很好。此时他高踞马上,便多了一丝凛冽之态。即使脸上的装扮还没有擦去,也能窥见一丝他未做伪饰时的风华。塑
萧云樾握着缰绳抱拳一礼:“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日临别匆忙,将来盛京之中,若二娘子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便只管开口。”
元妙仪没有拒绝萧云樾这番好意,萧云樾见天色昏暗,似乎有场大雨将至,便道:“天色已晚,我先走一步了,二娘子慢行。”
说完便勒紧缰绳,调转马身,朝着盛京城内奔驰而去。
见萧云樾的背影逐渐远去,直至看不见之后,元妙仪才回到了车内。她轻轻撩起车帘,外面不知何时突起了大风。她放下帘子道。
“走吧,马上便有一场大雨将至了。”

章节在线阅读

网友评论 共有条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验证码: 匿名发表

为您推荐

言情小说排行

人气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