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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连载中
宋雪滢谢危楼是作者刚刚发行的一部小说中的男女主角。书中剧情紧凑精彩,没有勾心斗角,轻虐深恋,完美的恰到好处。|她手里还牵着个男孩,笑盈盈走向谢危楼,然后喊了一句:“相公。”相公!宋雪滢狠狠一震,当下便有些头晕目眩。这是怎么回事?!
状态:连载中 作者:谢危楼 2.36万字更新:2024-01-27 08: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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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雪滢狠狠打了个颤,骤然抬头望向廊檐下的谢危楼。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就算抛去年少时的婚约承诺,也到底有青梅竹马的情意在。
可如果十五岁的谢危楼就想自己死……
不!不会是这样的!
宋雪滢急于求证,跑过去一把抓住谢危楼的衣袖:“你还记不记得十三岁那年我摔进你家池塘?我醒的时候你跟我说了什么?”
一定不是她想起来的那句话!
那时的阿延怎么会想她死呢!
然而谢危楼一把推开了她,神情冷漠得残忍:“你终于想起来了?”
宋雪滢没站稳摔倒在地。
同时无数记忆画面像潮水般向脑海里涌来,幼时回忆突然变得清晰——
原来,她与谢危楼从来都不是两情相悦。
是她在宫宴上对他一见钟情,父亲见状,硬要萧家答应了自己与谢危楼的婚约。
直到那次落水,醒来后她记忆受损,误以为与他互相爱慕……
怪不得谢危楼那样恨她!
怪不得他宁愿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也一定要假死!
怪不得萧家上下都瞒着她!
心脏传来撕扯般的疼,宋雪滢下意识抬手去捂,却触到一片湿黏。
展开掌心,五指都粘上黑红的血,原来是伤口裂了。
宋雪滢忍不住看向谢危楼,想知道他看到她流了这么多血,会不会有一点儿的动容。
然而等抬起头,眼前早就没了谢危楼的身影。
春寒料峭,透过衣衫直直窜进骨子里。
宋雪滢咽下苦嘲,撑着站起来,一个人慢慢走进了府。
从嫁进来那日起,谢危楼就把段序呈挑给她的婢女都赶去了后院,却又不安排人伺候。
她只能自己上药包扎。
等折腾完,宋雪滢疼得满身冷汗。
这时房外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声,听上去像是杨卿玥。
她听得心烦,正想回里屋去休息。
身后的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紧接着,就被抓住手腕扯住。
迎面是谢危楼隐怒的脸:“宋雪滢,是不是你烧了我和卿玥曾住过的屋子!”
宋雪滢有些怔,随即想起山林间的那处竹屋。
“是又如何?”
他就那么爱杨卿玥,甚至爱屋及乌到一间潦草的竹屋?
“那里放着卿玥重要的东西!”谢危楼眉眼凛冽,“刁蛮跋扈,你当真与幼时一样令人厌恶!”
他冷冷甩开她便往外走。
而在房门紧闭后,宋雪滢又听见他漠然吩咐:“从今天开始,不准她踏出一步。”
“除非死了,其他事都不必来告知我。”
这话像是火焰,点燃了情绪的引线。
宋雪滢忍不住喊问:“谢危楼!就算我年少有错,可我对你的情意都是真的!你怎能这样对我?难道我连杨卿玥的一个物件都比不上吗!”
谢危楼高大的影子投在窗棂纸上,看上去那样不近人情。
而他的声音更冷:“比不上。”
宋雪滢陡然如坠冰窟,仿佛寒冬再次降临。
明明是知道谢危楼是怎么想她的,可听到他这个回答,心还是像被针扎过密密麻麻的疼。
她忍不住想,如果当初父亲不曾用强权逼迫萧家同意婚事,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惜……没有如果。
宋雪滢抱着自己在榻上坐了很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昏沉之间,忽然闻到很浓烈的烟味。
她猛然睁开眼,只见本该漆黑的屋内火光冲天,刺鼻浓烈的黑烟将我完全包围!
着火了!
宋雪滢慌忙起身往门边跑,连鞋都来不及穿。
“来人啊!着火了!”
她把门敲得哐哐作响,可回应她的只有身后木头燃烧的声音。
电光火石间,宋雪滢突然浑身冰冷——
放火的人是谢危楼吗?
她烧了杨卿玥的屋子,让她伤心,如今他就要烧死她?!
宋雪滢大脑一片空白,只听见身后突然“哐当”一声!
转头看去,只见被烧断的柱子正直直向自己砸来——
“嘭!”
千钧一发之际,宋雪滢终于撞开门逃了出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
燃着火的木柱刮过脊背,烧穿衣衫,烫伤一大块皮肉,火辣辣的疼。
她忍不住痛呼出声,一抬眼,却看见谢危楼就站在不远处。
而他身后是整个萧府的下人。
宋雪滢狠狠打了个颤,寒意从足底窜上心头——
谢危楼刚才就站在那听着她惨叫求救,却不让任何一个人来救!
这下也不必问了,放火的人定然是他……
他恨她、想她死,这些宋雪滢都知道。
可他怎么能无情到这种地步?
宋雪滢疼得站不稳,泪意涌上眼眶,喉咙也像被拳头大的石头堵住。
这时,谢危楼一步步朝她走来,最后在眼前停住。
紧接着,他冷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还真是命大,和你父兄一样。”
父兄?
宋雪滢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你什么意思?”
在为谢危楼报仇的第三年,她的父兄被冠上逆反之罪,被发配边疆。
没过三个月,就传来了他们死去的噩耗。
谢危楼此刻提起他们,难道……1
宋雪滢浑身冷到极致,仿佛被丢在冬天的水池里:“他们的死……和你有关?”
“谢危楼!我父兄为朝为国征战无数,你就算再恨,怎能污人清白!”
谢危楼却冷笑了声:“若真清白,会被施以七十二道剜骨之刑,最后被一剑穿心?”
七十二道剜骨之刑!一剑穿心!
他们竟是这样死的……而她根本不知!
宋雪滢彻底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眼泪不自觉就流了出来。
最后连谢危楼的身影都看不清:“所以你现在是也要将我一剑穿心了吗?”
然而谢危楼却说:“比起死,我更喜欢看你痛苦。”
说完,他就径直离开。
只剩下凉凉夜风,与背后那好像烧不灭的大火……
最后等到下人都散去,宋雪滢回头看着被烧得乌黑,什么都不剩的空地,咬牙强撑着往外走。
背后的伤,每走一步都是撕心裂肺的疼,就像踩在刀刃上。
等走到皇宫门口时,天光已然大亮。
身体也到了强弩之末,她只来得及对侍卫说一句:“我要见皇上。”
就倒了下去。
再醒来,又回到了坤宁宫。
背后的伤被上过药,身上的衣服也换了新的。
段序呈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面容疲倦:“国师府昨晚的那场火,谢危楼准备嫁祸给禁军统领。”
“宋雪滢,你既然来找朕,也该给朕想个应对的法子。”
提起谢危楼,宋雪滢的心已经痛到麻木。
她望向段序呈,声音嘶哑:“如果我帮你杀了谢危楼,你能重查我父兄当年被判逆反罪一事吗?”
段序呈眼露惊诧,沉默片刻问:“你那样爱谢危楼,会杀了他?”
从前不舍,可现在……
宋雪滢闭眼压下眼眶的热气:“他亲口承认,我父兄获罪与他有关。”
段序呈露出了然神情,最后点头:“朕答应你。”
……
卯时三刻,是每日早朝的时间。
宋雪滢身着华服走进议政殿,第一眼望见了谢危楼。
他穿着大红绣鹤朝服,越发衬得丰神俊朗。
但回头看到自己时,那双眼眸也那么冷。
她没有避开,就这么迎着一步步走到最前方,朝段序呈跪下。
随后俯身,一字一顿:“陛下,我要检森*晚*整*理举国师谢危楼——他乃是八年前被先帝判罪处斩的前任萧尚书之子谢危楼!”
“他假死欺君,背弃信义,其罪当诛!”
朝堂上霎时像水溅油锅般,一片哗然。
唯有谢危楼神色不变。
段序呈摆摆手让其他大臣安静,而后看向谢危楼:“国师,你认吗?”
谢危楼却朝宋雪滢看来:“空口无凭就想给我顶罪?证据呢?”
宋雪滢掌心阵阵发凉,却不是因为紧张。
而是在想那年谢危楼让人诬陷她父兄通敌叛国,看他们背负罪名,惨死边疆时,是不是也是如此的从容?
想起父兄遭受的七十二道剜骨之刑,泪意当即冲上眼眶。
宋雪滢看着谢危楼的眼睛,倏地笑了:“不用证据。”
“因为我就是曾与谢危楼有婚姻之约、以为他被处死,用八年为他报仇杀人的宋雪滢。”
话音落下,众臣全都露出愕然神情。
就连段序呈也陡然身子前倾。
他大抵是没想到她为了让谢危楼死,会把自己也拉下水。
一片寂静中,谢危楼忽然淡声开口:“昨夜府中起火,太医说公主受惊伤了脑袋,才会胡言乱语。”
宋雪滢没想到他能这么轻飘飘的否认。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在他话落下的几息内,殿内几乎三分之二的重臣都跪在地上,附声应和:“原来如此,还请陛下明鉴。”
宋雪滢下意识看向段序呈,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不想就这样放过谢危楼,可好像也没更好的法子。
只听谢危楼再度开口:“陛下,公主该回去吃药了,臣先行离开。”
就扯着宋雪滢走出了议政殿。
宋雪滢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回府之后又要对自己做什么。
但左右不过是死,她早已不怕了。
到宫门口,谢危楼一把将宋雪滢推进马车,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生气。
他掐住宋雪滢的下颌,用力将她抵在车壁上:“宋雪滢,你竟敢以身入局,拉我下水。”
宋雪滢迎上他漆黑的双眼:“我为什么不敢?”
他手里力道加重,手慢慢下移到脖颈上。
宋雪滢以为他会掐死自己,可不知为何,他竟又突然松了手。
一直到国师府。
只见杨卿玥竟站在府门口,神情看上去很焦急。1
谢危楼也看见了。
宋雪滢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马车一阵颤巍——
谢危楼不等车停,直接跳了下去,走到了杨卿玥面前。
他拉着杨卿玥的手,不知道在说什么。
看上去当真是一对璧人。
喉咙里一阵发涩,宋雪滢低下头看着脚前的苦,慢吞吞往府里走。
不想却被杨卿玥喊住:“颜姑娘。”
宋雪滢抬起头,谢危楼已经进府,此时只有她们二人。
“有事?”
杨卿玥微笑道:“聊聊吧,其实很久之前我就想和你聊聊了。”
“毕竟……我们爱着同一个男人。”
听到这话,她忍不住讥讽的扯了扯嘴角。
宋雪滢很想告诉她,自己此生最后悔的就是爱上谢危楼。
如果不爱上他,父兄不会被诬陷清白,受尽耻辱死去,她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但她一个字都不想和杨卿玥多说,直接略过她往府里走。
她却跟了上来,喋喋不休:“颜姑娘,我知道你和阿延少年时曾有婚约,但他根本不爱你,而我才是他的妻子。”
“你用尽手段嫁给他,就以为他会爱你了吗?”
宋雪滢比谁都清楚谢危楼不爱自己,杨卿玥说的这些话已经不能刺到她了。
她继续往前走,却被杨卿玥拽住:“宋雪滢!”
被扯住的手臂牵扯了背部的伤口,宋雪滢吃痛,也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杨卿玥竟用力推了她一把!
宋雪滢一下没站稳,直直往后面的池塘里摔去。
仓促之间,她只来得及抓住了杨卿玥的衣袖,将人一起拉下了水。
“扑通!”
冰冷刺骨的池水瞬间将宋雪滢淹没,身上的衣服也变得有千斤重,将她往下拉。
这池子有几米深,如果不马上浮上去,必定会被淹死!
她憋了口气想往上浮。
杨卿玥却死死压着,不让宋雪滢游上去的同时,支撑她自己往水面上去!
她想杀她!
荡漾的水影中,宋雪滢看着她逐渐上浮的身影,突然伸手拽住她的脚腕。
既然要死,那就一起死!
不管她怎么踢踹,挣扎,宋雪滢都憋足了最后一口气不让她挣脱。
不知过了多久,杨卿玥不再动,她也再撑不住,往更深处坠去……
就这么死了吗?
也好,虽然没能杀了谢危楼为父兄报仇,但杀了杨卿玥,也能让他痛苦!
宋雪滢想着,恍惚间却错听有人在喊。
“卿玥……杨卿玥?”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谢危楼?
她猛然睁开眼,不想正对上谢危楼漆黑的双眸。
他怎么在这儿?
宋雪滢狠狠一怔,下意识起身往后缩。
谢危楼旋即皱起眉:“你怎么了?”
他握着她的手,一脸的关切。
宋雪滢看得陌生,突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谢危楼刚才似乎喊的不是自己的名字。
她抬起头看向他:“你刚才叫我什么?”
谢危楼眉头拧的更紧。
但不等开口,一个雪团子的小人突然扑进了宋雪滢怀里:“阿娘,你没事吧?言儿好担心你。”
阿娘?!
这孩子不是杨卿玥和谢危楼的儿子吗?
一个荒唐的念头从心里浮起,她一把推开孩子走到梳妆台前。
只见铜镜里映出的样貌赫然是杨卿玥的脸!
宋雪滢彻底僵住,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她和杨卿玥……换了身体!
怎么会这样?
宋雪滢望着铜镜里的自己,一双眼变得空洞,颓然落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难道是因为她们一起落水的原因?
对了……既然她在杨卿玥的身体里,那杨卿玥也该在她的身体里。
一定能换回去!
宋雪滢又倏地站起来,抬步就要往走。
刚走几步,手腕却被从后握住。
被迫转过身去,谢危楼抱着哭红了眼的萧月言,拧眉斥责的看着她:“你干什么去?你刚才把言儿推开,丝毫没有察觉吗?”
宋雪滢愣了一愣,没想到谢危楼也会对杨卿玥这样严肃生气的说话。
他不是很爱杨卿玥吗?
但她现在无暇顾及此事,一用力将手腕抽回来:“杨……宋雪滢呢?”
谢危楼陡然沉了脸色。
他叫来下人,将抽抽搭搭的言儿递过去。
等下人离开关上门,他才冷声开了口:“我倒想问你,你为什么要推她下水?”
这下宋雪滢哑口无言。9
她又不是杨卿玥,她怎么知道杨卿玥为什么要推自己下水?
可偏偏她现在成了杨卿玥。
她沉默片刻,只能否认:“我没有……”
不想话音还没落下,谢危楼忽然掐住她的手臂:“府里的下人亲眼看见你把她推了下去,你还不承认?”
他力道很重,宋雪滢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他掐断。
她想把手抽回来,可根本没有一点可以挣脱的空隙。
这是怎么回事?
谢危楼现在是在因为杨卿玥将她推进水里而愤怒?
宋雪滢脑中思绪混乱成一团,只迷茫地摇头:“不是……你放开我。”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救了她。
门外有下人来禀报,谢危楼终于肯松开手,宋雪滢连连后退几步,一下摔坐在地。
她刚从溺水昏迷中醒来,这一摔,她眼前一时模糊,耳边也嗡嗡作响。
恍惚间看见下人走进来跪在谢危楼面前,满脸局促惶恐的开口:“大人,公主……公主她没救回来……”
“砰!”
“你说什么?!”
谢危楼摔了茶盏,当即抬步往外走,步伐焦急到被风刮起衣角。
而宋雪滢心一发紧,也再顾不上手臂处火辣辣的疼,忙踉跄起身跟了出去。
东院被烧的只剩下残骸的正房还没来得及收拾,几个太医站在旁边的耳房门口。
看见谢危楼来了,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谢危楼大步走近,一张脸冷若冰霜:“你们都站在门口做什么?为什么不进去施救!”
太医们直接就跪了下去:“国师大人,不是臣等不施救,是公主她……她已经没了呼吸没了脉搏,实在是……返魂乏术了啊。”
宋雪滢赶到东院门口时正好听到最后一句。
她腿一软,及时扶住门槛才没摔下去。
她的身体死了,也就是说杨卿玥的魂魄也死在了她的身体里。
换不回去了……
宋雪滢贴着院门站稳,第一次真真正正不知所措。
她下意识望向谢危楼,却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似乎还有些发抖。
就当她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的时候。
谢危楼突然发了火:“救不回来她,我定要你们都陪葬!”
谢危楼抓了个太医就往房中走。
而他这一声怒斥将府中上上下下所有人都震在原地。
宋雪滢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不远处有下人在议论:“这是怎么回事?大人不是很厌恨那公主吗?”
“是啊,谁不知道杨小姐才是咱们大人正儿八经的夫人。”
“当时就怕大人怪责,所以把两人救起来时,先让太医去瞧得杨小姐,谁知道……”
后面嘀嘀咕咕的声音宋雪滢没再听清。
她慢慢掐住手心,心想原来如此。
怪不得杨卿玥明明比她先在水里晕过去,杨卿玥的身体被救活了,她的身体却救不回来。
原来是这些下人看人下菜碟,个个都巴不得她去死!
可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谢危楼。
或许他们不知道她就是杀了先皇帝的妖女,却都知道这个公主不算真公主。
也不讨谢危楼喜欢,讨好这样一个人有什么用?
不如讨好杨卿玥,至少她还给谢危楼生了一个儿子。
宋雪滢心里不痛快,从前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只当是谢危楼不让他们来伺候。
现在看来,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偌大的萧府,她这个表面上的女主人反倒是最多余的。
如今她死了……所有人都应该很高兴吧。
而杨卿玥的魂魄跟着死在她的身体里,也算是杨卿玥自作自受。6
没人知道,这府中两个女人皮下的灵魂已经交换。
宋雪滢不知道这究竟算好事还是坏事。
说是好事,可她偏偏顶着从第一次见面就打心底厌恶的脸。
说是坏事,两人一起落水,活下来到底还是她。
想不出个所以然,心中纠结十分。
这时,刚才被谢危楼抓着进屋的那个太医忽然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连路都走不稳,还不忘对其他几个太医招了招手:“快,走走!”
太医们忙拿好自己的医药箱离开。
宋雪滢在他们踏出院子之前喊住了其中一个:“等等,请问里面那个……真死了?”
太医拿衣袖擦从鬓间落下的汗,点点头:“真死了,死绝了,那脸都溺水憋成青紫色了,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回来了!”
说完摆摆手,不肯多留一刻,忙不迭走了。
而宋雪滢更不知自己该作何感想。
左右她顶着杨卿玥的脸站在这怎么看都像是幸灾乐祸。
她犹豫几秒,准备转身离开。
刚要动作,一道人影却从屋里走了出来。
是谢危楼。
可看上去又不相识他。
至少从小到大,又到重逢,宋雪滢从来没见过他这幅模样。
双眼失神空洞,明明身上衣衫规整干净,却让人觉得他整个人都垮下来,一副颓然丧气的模样。
为什么?
宋雪滢不自觉往他的方向走过去。
“阿延……”
谢危楼却好像根本没看到她,直接略过她。
而擦肩而过时,宋雪滢听到他嘴里极小声的念着句话:“她不是命大吗,为什么会死?”
她心里咯噔一下,猛然转头看向他的背影。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心里浮起,可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却也再没有别的解释——
谢危楼的异样行为是因为她,宋雪滢。
宋雪滢突然如梦初醒,迈开了步子想追上谢危楼。
不想他步伐又快又急,她一路追回到西院,谢危楼已经进了屋。
她站在门槛外要踏进去时,不知怎么忽然觉得不该进去。
仿佛只要进去,她就会戳破什么,颠覆如今的一切。
但最后还是踏了进去。
宋雪滢深吸了口气,抬头望向里室。
只见谢危楼坐在榻上,左右手各拿着一块玉佩。
玉佩是一对……正是八年前宋雪滢找人特意雕刻,然后分成两半,送给谢危楼当做定情信物的那块!
十年前,十三岁的宋雪滢第一次见到谢危楼。
大将军的女儿、少将军的妹妹,以前从来没把谁放在眼里。
第一次见谢危楼,却出奇的喜欢,吃的喝的全都往人家桌前堆,最后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任由爹爹哥哥来哄来抱,全都充耳不闻。
好在萧府的小公子教养甚好,很有礼貌,全都依着宋雪滢,也没露出一点不耐烦的神情。
本以为是孩子间的喜欢,无伤大雅。
可大将军却不这么觉得,大张旗鼓上了门,想给两个孩子定个婚约。
彼时萧父还不是尚书,不敢拒绝,怕得罪大将军,只能答应下来。
十五岁的谢危楼已经懂事,听到这件事也没说什么,毕竟婚姻之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没人问他愿不愿意,喜不喜欢。
后来宋雪滢就常去萧府找谢危楼玩。
其实那个时候她根本不懂什么是成婚过日子,只知道自己可以和谢危楼永远在一起。
后来她开始懂一点情爱,找人雕刻个一枚鸳鸯的玉佩,然后切割成两半,送给了谢危楼一半。
但宋雪滢从没见谢危楼佩戴过。
她问起,他也只说放在家里。
她便以为他是珍惜,怕挂在腰间磕坏了碰坏了。
所以后来谢危楼“被处斩”,她也一直带着剩下那半块玉佩。
八年后重逢,宋雪滢才明白从一开始谢危楼就对这桩婚事充满厌恶,对她也是。6
可人相处久了都有感情,那物件她戴了这么些年,也舍不得摘。
她以为谢危楼早在八年前拿到另一半玉佩之后,就把玉佩给丢了,砸了,总之没留下。
没想到……
宋雪滢看着被谢危楼拿在手里的两块玉佩,眼睛突然有点发酸。
这两块玉佩,分别八年,终于又被拼成一块。
可她和谢危楼……是真的散了。
等等!
宋雪滢猛然怔住——
谢危楼为什么还留着这块玉佩?
又为什么要拿走戴在她身上的那块,然后现在拼起来?
她一下没站稳,不小心碰到放在门口木架上的花瓶,发出点点声音。
谢危楼像被从梦中惊醒的人抬头看来。
看见她,他拧起眉:“你站在那儿干什么?”
宋雪滢险些以为谢危楼知道了她不是杨卿玥,而是宋雪滢。
完全因为他对杨卿玥的态度,好像和他对她的没有什么区别。
杨卿玥和谢危楼……有什么秘密?
宋雪滢走过去,掐着手心控制呼吸,不想被谢危楼先发现自己的秘密。
可她统共就和杨卿玥说过一次话。
其实连一次都算不上,杨卿玥一直跟在她身后自说自话,然后一把将她给推进了水里。
宋雪滢觉得自己根本演不了杨卿玥,在离谢危楼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我……我醒来后,过去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谢危楼方才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听到这话,他动作微顿,彻底偏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宋雪滢有些心虚,不由得避开眼神。
而这沉默持续了一阵子,谢危楼终于淡声开口:“那你都记得什么?”
宋雪滢攥紧手:“落水。”
谢危楼陡然起身走来,直到走到她面前:“那还记得怎么落的吗?”
这件事自然记得,是杨卿玥把宋雪滢推下去的没错。
她现在是杨卿玥,应该认下。
但谢危楼现在瞧上去很不对劲,她不知道如果自己承认,将会发生什么。
到底还是摇头:“不记得了。”
谢危楼却忽然攥住她手腕:“那你放火烧宋雪滢的屋子也不记得了?”
宋雪滢猛然抬眼。
那场火……是杨卿玥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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