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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凛骁舒云柔全文免费小说_诸凛骁舒云柔全文免费小说结局阅读

诸凛骁 著

都市已完结

《诸凛骁舒云柔》小说最近好多人在追,大家可以在本站读到这本主角为诸凛骁舒云柔的精彩小说。一起来看下吧:|舒云柔心里颤了颤。她想起来了,前世,便是从这天起,天下人都传她恃宠而骄劳民伤财,骂她是不知廉耻的奸妃……在诸凛骁的目光下,舒云柔剥开一颗荔枝,将那晶莹剔透的果肉送入嘴里。却只尝到了苦涩。

状态:已完结   作者:诸凛骁   2.86万字更新:2024-02-07 17: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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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凛骁舒云柔》小说最近好多人在追,大家可以在本站读到这本主角为诸凛骁舒云柔的精彩小说。一起来看下吧:|舒云柔心里颤了颤。她想起来了,前世,便是从这天起,天下人都传她恃宠而骄劳民伤财,骂她是不知廉耻的奸妃……在诸凛骁的目光下,舒云柔剥开一颗荔枝,将那晶莹剔透的果肉送入嘴里。却只尝到了苦涩。

诸凛骁舒云柔全文免费节选在线试读

嗡!
舒云柔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陡然震颤,霎时惊怒交加。
她明明已经救下了迟流景,怎还会如此?!
舒云柔声音发寒:“将造谣生事者抓起来,严刑逼供!”
吟霜即刻领命去办了。
不过一个半时辰,吟霜便去而复返。
舒云柔看着她惶然的神色,冷声道:“可有问出来幕后主使?”
吟霜猛地跪倒在地:“娘娘息怒,奴婢去时,却发现那两人……自尽了!”
舒云柔猛然站起身来,眼前一阵发黑。
恍惚间,一个念头出现在她脑海中,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淋下!
天牢守卫森严,这天底下,除了诸凛骁,还有谁能让证据确凿的罪犯在看守的眼皮底下自尽?
舒云柔整个人重重跌回了软塌上。
一颗心仿佛落入了万丈深渊里,直直下沉,却永无尽头。
她不明白,她的流景做错了什么?诸凛骁要下此狠手?!
舒云柔目光空洞,突然想起一件事。
流景的未婚夫武侯世子,是继承爵位后定能掌管二十万边军的少年将才。
而前世迟流景退婚后,诸凛骁亲自赐婚,将沈芯竹的表妹许配给了武侯世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舒云柔终于看清前因后果,眼眶赤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坐在软塌上,指甲死死扣进掌心,却丝毫盖不住心底的痛楚!
半晌,她从牙缝中挤出声音:
“将所有传谣之人尽数抓获,并传本宫口谕,后宫上下,尽数去太平宫前观礼。”
吟霜扣头领命:“是,娘娘!”
整个后宫,迎来了一场巨大的风暴。
半个时辰后,上至妃嫔,下至宫人,尽数站在了太平宫宽广的殿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最前方被压着的十数人身上。
而在一片窃窃私语中,舒云柔出来了。
她身穿贵妃朝裙,头顶贵妃金冠。
玄色衣摆上凤凰展翅欲飞,本就极盛的容颜这一刻更是绚丽得刺目!
所有人几乎都在这刻屏住了呼吸。
舒云柔自入宫后,便不曾穿过这身象征地位的贵妃礼服,可今日,她必须这么做。
她缓步走到那十数人面前。
那些人浑身发抖,就连头都不敢抬。
舒云柔声音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字字冷冽。
“尔等污言秽语扰乱宫廷,吟霜,将人拖下去!”
一时间,磕头声不绝于耳。
“娘娘饶命!奴才知罪!”
“求娘娘高抬贵手,奴才再也不敢了!”
舒云柔一双清眸如寒冰,在一片求饶声中,吐出两个字。
“杖毙!”
传谣之人简直肝胆俱裂,旁观的嫔妃也脸色发白。
舒云柔垂着的眼里凌冷无比。
“饶你们的命?谁来饶我妹妹的命?!”
她话落音,便有侍卫上前将他们拖了下去。
舒云柔看着妃嫔各异的脸色,缓缓开口。
“今日之事,还望各位姐妹引以为戒。”
这一刻,她高傲又漠然,将嚣张跋扈四个字宣扬到了极点!
伴着不远处凄厉的惨叫声,血腥味逐渐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就在这时,宫门处传来一声冷沉的呵斥。
“住手!”
诸凛骁大步踏入。
舒云柔站起来,与众人齐齐跪下。
“参见陛下。”
诸凛骁看着满地血腥,黑眸中怒意盎然,他看向舒云柔。
“朕予你贵妃之权,不是让你草菅人命的!”
舒云柔攥紧了手,声音毫无畏惧:“陛下,臣妾既掌中宫,难道要看着旁人犯错而不加管制么?这些人,祸乱宫廷,罪不容诛。”
诸凛骁一怔,随即更怒。
“还要狡辩?舒云柔,你何时变成了这幅心狠手辣的模样!”
舒云柔心里的寒意止不住的往外冒,她抬起头来,对上诸凛骁的眼。
“陛下,清白乃是女子生存之本,流景之事有关贞洁,岂容旁人胡言乱语?”
她说着,鼻尖骤然发酸。
“昨日臣妾向陛下求了恩典,彻查我妹妹落水一事,不过一夜宫中便流言飞舞,臣妾不罚,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逼死流景吗?”
诸凛骁脸色沉沉:“可朕分明听说,哪怕主谋已然死在天牢,你也不肯罢休。”
“自然不能罢休!”舒云柔红了眼。
“陛下,臣妾在宫中一日,若有人要害我的家人,哪怕拼死,臣晚.晚.吖妾也要讨个公道!”
说到‘公道’二字时,她眼中已有泪光盈动,直直看着诸凛骁,分毫不让。
诸凛骁一怔,眼中蓦的闪过一丝心虚之色。
只是一瞬,他便恢复了冷脸。
“这皇宫,还由不得你说了算!来人,传令下去。”

贵妃受罚一事很快便传遍宫中,诸凛骁哪怕听见,也未置一词。
谣言愈演愈烈之际,他却跟沈芯竹的父亲沈太傅在勤政殿内对弈。
一炷香后,沈太傅放下棋子缓缓道:“陛下今日可是有烦心事?”
诸凛骁一顿,沉下心来看向棋盘,眸色隐晦。
他捏着那黑玉棋子在指尖把玩,突然开口:“是下的有些乱。”
“看来,是棋子不听话了,竟在棋盘上乱走。”
沈太傅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诸凛骁将棋子丢入盒中,便起身离去。
沈太傅眸中光芒一闪,回府后,召来手下。
“给宫里娘娘传信,让她近日多亲近陛下,莫要被那迟氏抢了男人还一无所觉!”
手下小心讨好:“大人放心,陛下对娘娘情有独钟,那迟氏不过是个棋子挡箭牌罢了……”
沈太傅冷哼一声:“一个男人,怀抱绝世美人,纵然心有所属,又怎会毫无所动?”
……
半月后,凤鸾宫。
舒云柔靠在榻上,脸色苍白,不断咳嗽。
自她被罚第二日,便莫名大病一场。
这时,门吱呀一响,吟霜端着一碗泛着苦味的药进来了。
“娘娘,该服药了。”
舒云柔咳了两声,看向她通红的眼:“遇到什么事了?这么委屈?”
吟霜一顿,连忙掩去眼中泪意,急急摇头:“没,可能是风沙迷了眼。”
舒云柔轻轻吐出一个字:“说。”
吟霜便不敢再隐瞒:“今日奴婢听人讽刺娘娘,跟他们对了起来,只恨自己无用,没讨着好。”
舒云柔心口一颤。1
后宫中人早就对她恨意深重。
诸凛骁仅半月未来凤鸾宫,她们便一个个蠢蠢欲动。
想来上一世,若是她没死,最后只怕也是落得这个下场……
舒云柔接过药,一饮而尽,喉间苦意蔓延,没等吟霜拿蜜饯,她便猛地扑在床边,剧烈呕吐起来。
“娘娘!”吟霜慌了神,急忙去扶,却见舒云柔脸上一片惨白,眼中泪意浮动。
吟霜顿时心酸不已:“娘娘,奴婢再去煎一副来。”
舒云柔拉住她,摇了摇头:“这药,不必再喝了。”
“风寒可医,心病难除,这药,对不了我的症。”
她慢慢躺了下去,嘴里的苦意却久久不散。
这几日晚上,她总觉得冷,也总想起当初诸凛骁对她宠爱时那些好来。
可每每当她想沉溺其中,真相便犹如利刃,狠狠撕开这片假象。
舒云柔手指紧紧抓住被单,声音哽咽。
“吟霜,你说,陛下是不是从未爱过我?”
吟霜惊的直直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舒云柔背过身去,床榻之上,她肩膀微微抖着,泪流满面。
凤鸾宫的太医去了一波又一波,可舒云柔的病却迟迟不见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而诸凛骁,从未踏足过凤鸾宫。
解禁的当天晚上,舒云柔坐在窗前,天边皎月倒映入眼,却照不亮她心底深处。
不知道坐了多久,吟霜走过来:“娘娘怎在这吹风,等下寒了根本,有碍子嗣,”
舒云柔整个人僵住。
她哪里来的福气有个孩子呢?
即便是前世,她到死前,也从未有孕。
舒云柔如同木偶般站起身来,一时不察,却将窗边那坛盆栽带落在地。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骤然响彻房间。
舒云柔下意识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在那棕褐色的泥土中,赫然露出一截血色的花蕊!
舒云柔心脏猛地一揪,她蹲下身去,颤着手拨开泥土,一阵刺鼻的异香随之袭来。
她看着这盆栽,陡然想起这是去年诸凛骁送来的。
这一瞬,她的心如同千根钢针狠狠扎下!
舒云柔猛地抬眸:“吟霜,将陛下御赐之物全都拿来!”
她此刻脸色白的如纸般。
吟霜不敢耽搁,一样样将舒云柔珍藏之物都摆在她面前。
可下一刻,舒云柔犹如魔怔一般,将其一样样砸碎,碎片满地,割裂了她的手。
吟霜慌的去拦,却被舒云柔狠狠一推:“让开!”
她满手是血,状若疯魔。
百样物件,尽皆碎裂,就如她的心,寸寸裂开,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
每一样东西里,都有那刺鼻的异香!无一例外!
舒云柔死死的盯着那些东西,眼白处血丝遍布,骇人至极。
“吟霜,去太医院打听打听,这是何物。”
她声音里哑得令人心碎。
吟霜领命而去。
不过一刻钟时间,舒云柔却觉得漫长的令人窒息。
她瞧着跪在面前抖若筛糠的吟霜,缓缓开口。
“说。”

舒云柔浑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她从椅子上滑落在地,倒在了满地碎瓷上。
痛的钻心,可她仿若无知无觉。
“娘娘!”
吟霜哭了。
舒云柔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前世她一直无子,所有人都说,是迟家作恶多端,活该生不出龙嗣!
她为此求尽偏方,甚至求神拜佛,为了能有个孩子,她什么都做过!
她因此对诸凛骁感到愧疚,忍着心中剧痛将他推去旁人宫中!眼睁睁看着别人生下了她最爱之人的孩子!
却原来,这一切,竟都是诸凛骁一手安排的!
泪一滴滴砸落在她手背上。
诸凛骁,你好狠的一颗心——同床十几载,你竟就这么冷眼看着我在这场早已注定的棋局中不死不活!
舒云柔猛地捂住了脸,血与泪一同溢出指缝。
她喉间散出极尽痛苦的哽咽。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月光如水,照的满室苍凉,却照不亮舒云柔眼里的绝望。
解了禁闭后半月,诸凛骁终于来了凤鸾宫。
见舒云柔真病了,他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本以为舒云柔又在装病邀宠,没想到竟病得如此严重。
看着她没了以往活力的苍白模样,诸凛骁心中莫名烦闷。
遂大发雷霆:“太医院干什么的吃的,连小小风寒都治不好!”
这样的关心,舒云柔却再也没了以往的甜蜜心动。
“与太医院无关,臣妾只是不爱吃药。”
诸凛骁皱眉将她揽入怀中:“好了,你妹妹之事就此揭过,过几日,朕带你去皇家寺庙散心。”
“谢陛下隆恩。”
沉默半响,舒云柔靠在他怀中,遮住麻木的眼。
三日后,皇家寺庙。
舒云柔跪在佛前。
阵阵檀香中,她执起签筒,心中默念:“佛祖在上,求求您,为信女指条明路。”
告诉她,该怎么才能在这条诸凛骁为她安排的死路上求活?
木签落地,舒云柔刚要俯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却先她一步捡起了签。
舒云柔抬头,却是一愣,那僧人单手执褐色珠串,身上白袍一尘不染。
而他那张观音般慈悲的脸,却跟诸凛骁一般无二!
舒云柔连忙起身行礼:“玄明大师。”3
玄明与诸凛骁乃一母同胞的兄弟,只因迟生片刻,按照皇家双子不能同堂的规矩,十二岁那年便送来了皇家寺庙出家为僧。
玄明微微躬身:“贵妃有礼。”
他垂眸看了眼手中签,眉心一皱。
“奔波阻隔重重险,带水拖泥又渡山,皇嫂,所求何事,竟求了个下下签。”
舒云柔心底发寒,她张了张嘴:“是死路吗?”
玄明扫过眼前这张苍白至极,不复往日明媚的脸。
绝美容颜上,染上病弱之气,就像最好的山水画被晕染墨汁。
若是西子在世,只怕也不如眼前之美。
玄明收回目光,双手合十:“神佛之念不过求个心安,皇嫂可信,人定胜天?”
舒云柔身子一震,正要开口,却听殿外吟霜唤道:“娘娘,陛下出来了。”
舒云柔只能还了一礼:“多谢大师解惑。”便朝外走去。
她身后,玄明那双冷寂黑眸中,异色浮动。
……
第二日,诸凛骁率众人回宫。
却在寺门口遇见等着的玄明。
他手里提着一坛酒,僧袍浮动间,整个人飘然欲仙。
“见过陛下,贵妃娘娘。”
诸凛骁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忌惮:“你来此作甚?”
玄明俯身一礼:“陛下,此乃小僧自制桃花酿,昨日见贵妃娘娘不断咳嗽,又听闻她不喜用药,所以特地送给她试试。”
舒云柔一怔,看着玄明递过来的酒坛,正欲接过。
下一刻,她手臂却被诸凛骁抓住。
诸凛骁锁着眉,冷道:“贵妃的身体自有宫中太医调理,此物她不需要。”
舒云柔只得收回手:“大师好意,本宫心领了。”
“是小僧多事,望陛下与娘娘勿怪。”
玄明自然的将酒坛收回,目光澄澈坦然,任谁都看不出他有任何异心。
诸凛骁凤眼微眯,下一刻,竟当着玄明的面一把拉住舒云柔的手。
舒云柔浑身一僵,只能跟着他大步向前。
她看着诸凛骁宽阔肩背,这曾是她眼中唯一的依靠,此刻却只剩满心苦涩。
寺门口。
所有人瞠目结舌看着这不合体统的一幕,留下的妃嫔更是嫉恨得眼都红了。
而沈芯竹脸色苍白无比,想起沈太傅上次传入宫中的话,猝然狠狠攥紧了手。
回京之后,凤鸾宫再次成了后宫众人的眼中刺。
秋猎前一天。
诸凛骁踏入凤鸾宫时,舒云柔正在窗边认真刺绣,阳光微微洒落,一片岁月静好。
他拦住奴才即将出口的通传,自己走了进去。
在舒云柔身后看了片刻,他才出声:“初初。”
舒云柔一惊,放下手中东西就要行礼,却被他虚扶住。
“这里并无旁人,不必多礼,这是绣的什么?”
舒云柔轻声道:“流景婚期将近,臣妾想给她添妆。”
诸凛骁一挑眉。
“朕记得,流景出嫁之日还早,你现在就开始了?朕的香囊呢?”
舒云柔眸光一顿,声音轻柔。
“陛下坐拥天下,怎的还惦记臣妾这一个小小香囊,臣妾不绣,陛下也总会有的。”
诸凛骁心里蓦然涌起一丝不舒服。
这丝不爽,不知从何而起,似乎是从上次宫宴之后开始的,又或许更早……在舒云柔第一次让他去其他人宫中开始……
他神情冷了下去,淡淡道:“你这是不愿给朕绣?”
语气虽淡,可任谁都知道他生气了。
他本以为舒云柔会立即朝他撒娇认错,谁知却看到了她眼中来不及收回的苍凉。
这一瞬,诸凛骁心口竟莫名一空。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悄然离他而去。
而舒云柔接着却是向他请罪:“臣妾只是怕自己的拙劣绣工让陛下蒙羞。”
曾经哪怕把鸳鸯绣成鸭子,也要霸道的让他戴上之人,何时如此懂事?
这懂事,让诸凛骁无比心烦。
久久看着眼前人,他冷笑一声,甩袖而去!
晚膳时,诸凛骁没来。
舒云柔仔细的瞧着那副绣品,脸上难得有了笑意。
这一世,她的流景该是得遇良人,安乐一生。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想起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舒云柔指尖突的一痛,她顾不上溢血的指腹,仓皇回头。
却见吟霜跪在门口,声音发颤。

舒云柔天灵盖似被重锤一般,大脑一瞬空白!
怎会如此!?
前世直到她死前,迟家即便大不如前,她父亲至少性命无忧,为何今生会有此变故?!
她顾不上染血的指尖,站起身便朝勤政殿冲去。
夜色浓厚,长廊重重,犹如噬人巨蟒。
舒云柔喘着粗气,对满脸惊色的守门太监开口:“本宫……舒云柔求见陛下。”
那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进去了。
可一刻钟过去了,那人再没出来。
夜风冰凉,将她身上的汗意与热度一同带走,留下的,只有满身寒气。
直至她手脚僵硬,浑身冰冷,勤政殿的门才打开。
诸凛骁逆光而立,看向黑暗中那道倔强的身影。
舒云柔重重跪下,膝盖砸在地面,发出闷闷一声。
“陛下,我父亲向来忠君,臣妾愿以性命担保,他绝不会做出如此逆事。”
诸凛骁:“后宫不得干政,贵妃之前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吗?”
舒云柔一怔,随即重重磕下头去!
“陛下,是臣妾逾越,求陛下明察!”
“嘭!”的一声,额头砸在青石板的声音,让诸凛骁眉心一皱。
他脸上暗影浮动,终究开口。
“此事,秋猎之后再议。”
舒云柔听出他语气里的坚决,只得颤然叩首。
“谢陛下隆恩。”
出发当日,秋风猎猎。
舒云柔仍如往年一般,和诸凛骁共乘一辆马车,以示恩宠。
在她背后,无数道嫉恨的视线犹如附骨之疽紧紧跟随。
迟家的事压在心上,舒云柔一夜未眠,随着马车的摇晃,她也昏昏欲睡。
就在她头往旁侧时,一只有力的大手从斜里伸出,稳稳拖住了她。
诸凛骁看着睡过去的舒云柔,眸色晦暗复杂,半晌,才将她拉过来,靠在自己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猛地一震,舒云柔惊醒过来。
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缩到了角落边,而车厢里,早已没了诸凛骁的身影。
她撩开车帘,吟霜赶紧说道:“娘娘,咱们到了。”
舒云柔走下马车。
围场树木繁多,枯叶遍地。
舒云柔刚走到自己的营帐前,便见旁边帐中探出一个人影。
竟是沈芯竹!1
原来如此,诸凛骁还真是处处不忘自己这挡箭牌的妙用。
舒云柔心中一叹,收回视线径直走入营帐。
吟霜嘟哝道:“这是谁安排的,怎的将她这样的人跟娘娘安排在一处,真晦气!”
舒云柔正要开口,便听帐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住嘴!”舒云柔突然厉声呵斥吟霜。
“跟了本宫这么多年,竟养成不知天高地厚的习惯,自己掌嘴!”
吟霜吓得跪倒在地:“娘娘,奴婢知错!”
就在这时,帐帘被撩开,诸凛骁迈了进来。
他看着舒云柔,淡道:“这丫鬟,不必跟着你了。”
舒云柔心下一颤,连忙跪下:“陛下,她自幼服侍我,还请陛下念在初犯,饶她一命。”
诸凛骁冷声道:“滚去门外跪着,掌嘴八十!”
诸凛骁又沉着脸看向舒云柔。
“还有你,教得好丫鬟,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背后编排宫中主子!”
舒云柔脸色惨白一片。
只得叩首谢罪:“臣妾知罪,只求陛下饶她一命。”
诸凛骁没有搭理,冷哼一声,大步朝外走去。
不多时,另一边便传来沈芯竹请安的声音。
闻言,舒云柔猛地塌下肩膀,眼眶不受控的泛了红。
转眼夜深,万籁俱寂。
舒云柔躺在塌上翻来覆去,没有丝毫睡意。
既为迟家担心,又为吟霜担忧。
就在她翻身的一瞬,外面有刺耳惊声:“贼子闯入,护驾!”
舒云柔猛然坐起身来,可下一刻,她的帐帘被撩起,竟是沈芯竹生生闯入!
舒云柔瞳孔骤缩!
沈芯竹进来的一瞬,她身后跟着的刺客也一并入内。
“贵妃娘娘,救救臣妾!”
沈芯竹扑到她面前,尖声唤道。
那刺客一愣,顷刻上前,将泛着寒意的剑刃架在了舒云柔脖子上!
“原来你才是贵妃,险些抓错了人!”
“跟我们走!”
舒云柔几乎是被那人拖着走到了围场的山坳处。
“首领,皇帝不在帐中,我们只抓住了他的两个妃子!”
见到为首之人,这一刻,舒云柔心跳仿佛停滞了一瞬!
为何今生,拓拔野造反的时间会生生提前这么多?
拓拔野一见她,眼中划过一丝觊觎,又转为可惜:“贵妃娘娘,我们又见面了。”
“可惜了,只能借您的性命一用,助我们逃出生天。”
那刺客疑惑问:“一个女人,真的会有用吗?”
拓拔野勾唇一笑:“这是那狗皇帝最宠爱的贵妃,绝不会对她置之不理!”
舒云柔看了眼躲在她身后战战兢兢的沈芯竹,很想告诉拓拔野,诸凛骁真正看重的人是谁。
话到嘴边,只剩一声叹息。
这话她说了,这天下又有谁会信呢?
四周火光冲天。
禁卫军很快将此处包围。
拓拔野亲手持剑抵住舒云柔喉咙向前。
“诸凛骁,让我们走!否则你最爱的贵妃性命不保!”
这时,诸凛骁策马,从禁卫军中走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舒云柔身上。
可舒云柔却注意到,诸凛骁的目光投向了她身后无人问津的沈芯竹。
却一眼都未施舍予她。
这一刻,舒云柔仿佛听见心中有什么彻底碎裂开来。
她有些想笑,也真的笑了。
“陛下。”
诸凛骁这才回眸看她,当触及她那双绝望的眼时,他心口突的一缩。
舒云柔看着他,笑容明媚得让诸凛骁几乎晃了神。
“这一次,臣妾是最后一次做她的挡箭牌了。”
“臣妾不怨,只求陛下给迟家一条活路。”
闻言,诸凛骁瞳孔骤缩。
这些时日来的种种事情片羽般倏忽划过脑海。
他下意识怒喝出声:“舒云柔!”
舒云柔却不再看他,眼中闪过坚决,她猛地握住架在自己脖颈处那把刀。
接着,重重撞了上去!
这一次,是她自己选的死。
这一次,她不想再做另一个女人的挡箭牌,被所爱之人亲手下令刺死!
利刃划开血肉不过一瞬。
白的衣裳,红的血。

不过转瞬,诸凛骁的眼睛犹如被那抹血色沾染,猩红一片。
他暴怒出声:“将这群逆贼就地格杀!”
说罢,他径直从马上跃下,竟不顾安危,抽出剑便朝着还在怔愣中的拓拔野攻去!
“陛下!”
诸凛骁脑海中一片空白,他能看到的,只有软绵绵倒在地上的舒云柔。
拓拔野慌忙架剑挡住他的攻势,可诸凛骁双眼赤红,甚至以伤换伤,剑光如练,血色满身。
拓拔野怒骂一声:“诸凛骁你这个疯子!为了个舒云柔,命都不要了?”
“朕今日便要你死!”
诸凛骁声音沉静,却带着一丝不管不顾的疯狂。
拓拔野狞笑:“行,你想当情种,本王就成全你!全都围攻,用我们的命换他的,部落勇士定会拿下京城,为我们复仇。”
“为了部落!”
所有逆贼眼中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此处。
诸凛骁手臂、胸腹之间多了几道血淋淋的伤口,就在他站在舒云柔身边时,却听身侧传来沈芯竹苍白无力的声音。
“烨哥哥。”
诸凛骁猛然顿住脚步,他挥剑刺入贼子胸膛,冷冷转头:“还能走就站起来,朕会带你出去。”
沈芯竹看了眼他身后毫无声息的舒云柔,竭力按下心中欣喜,听话走到诸凛骁身边。
拓拔野带来的手下在禁军的包围下逐渐减少,最后能站在诸凛骁身前的,不过数十人。6
诸凛骁眼神冰冷,他对沈芯竹开口:“朕会护着你二人,只有一点,你看好她。”
沈芯竹还没来得及说话,诸凛骁眼神一厉,抬剑狠狠往前劈去。
温热的血液瞬间落在了沈芯竹白净的脸上,她瞳孔一缩,整个人瘫在了舒云柔身边。
半个时辰后,诸凛骁单膝跪地,靠着手中剑才勉力撑住没有倒下。
他身上的衣物,已然被鲜血尽数染红,而身前,逆贼尸首堆积成山。
诸凛骁鹰隼般的眼眸扫视四周,警惕有漏网之鱼从某处窜出。
禁卫军统领跪在他身前。
“陛下,逆贼三百七十二人,尽皆伏诛,无一活口。”
当啷。
诸凛骁手一松,利刃落地,他慢慢转身,边沉声道:“朕知道了,你去唤太医过来,朕……”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他身后,沈芯竹满脸仓惶的看着自己,而本该在她身侧的舒云柔,却消失无踪!
诸凛骁脸上闪过一丝极度的惊怒,他厉声喝道:“贵妃呢?”
沈芯竹被他吼的一颤,泪即刻流出来。
她带着哭腔开口:“陛下,臣妾有罪,有人趁陛下鏖战,从臣妾手中夺走了贵妃娘娘的尸身。”
诸凛骁这才看见,沈芯竹的手臂上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血液在她身侧凝聚了一滩。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厉声道:“调动所有禁军,封山,务必找回贵妃!”
“是!”
诸凛骁停滞片刻,终是对沈芯竹开口:“随朕回营,让太医给你看看。”
“是,陛下。”
营帐内。
沈芯竹坐在下侧,哪怕太医小心翼翼到了极点,但她该受的疼一点都没少。
上方诸凛骁身边也有太医为他诊治伤口。
这些老太医本以为此次只是来走个过场,却不成想九五之尊都伤口满身,一个个花白的头发更是白了不少。
这若是料理不好,老命都得丢在这里!
沈芯竹偷偷瞥了一眼上方神情冷凝的诸凛骁,委屈的咬住了下唇,一声都不敢吭。
诸凛骁此刻全部注意力全都放在帐帘处。
终于,帐帘被掀开。
禁卫军统领单膝跪地。
“陛下,臣等无能,翻遍山野,仍未寻到贵妃踪迹。”
诸凛骁心里的戾气几欲压制不住,抬手便将手边的茶盏砸向他。

就在秋猎围场人心惶惶之时,一辆朴素至极的马车晃晃悠悠停在了城郊某个院落前。
马车上下来两个身形高挑的女子,将一个裹着披风的女子抬了进去。
走到大门紧闭的里屋处,一人出声。
“主子,我们将人带回来了,如今呼吸灭绝,只怕是活不成了。”
一个磁性有力的声音从里传出。
“抬去后院让医师救治,告诉他们,救不活,就去死。”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今晚用什么菜一般。
房间之内,拓跋宏看着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心里的怒意几乎压制不住。
“我手下的人在围场内死了几百个!你不给我一个解释?”
那人带着一张青铜睚眦面具,只露出一双黑如九幽的眼,一袭黑色劲装勾勒出他精壮有力的身形。
他似是发出一声低笑,语调却凉薄残忍。
“我跟你说不要动手,你一意孤行,如今不过死了几百人,便坐不住了?”
拓跋宏猛然捏紧椅子把手,气的整个人都在发颤。
“睚眦,你不要太过分!”2
被唤作睚眦那人轻飘飘看了拓跋宏一眼,下一刻,他站起身来,铺天盖地的威压骤然爆发。
“就连你爹在我面前,也要恭恭敬敬唤我一声少主,你如今在我面前如狗一样叫唤什么。”
拓跋宏脸色陡变,下一刻,他竟被那无穷无尽的威势逼的跪倒在地。
他咬紧牙关,睚眦却慢条斯理的欣赏着他的负隅顽抗。
一刻钟后,豆大的汗珠从拓跋宏脸上滑落,他终于低下了头:“少主,是我逾矩了。”
睚眦这才坐了回去,满屋令人窒息的内力骤然全部收回。
“滚出去吧,日后无事,别来我这别院。”
拓跋宏狼狈爬起,躬身告退。
在他走后,一道苍老的身影却从后堂走出,看着拓跋宏的背影,拱手道:“二爷,这人,用不得了。”
坐在堂内的睚眦摆摆手,语气轻松几分。
“顾老,不过一群塞外的狗腿子罢了,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顾老叹息一声,转移了话题。
“不知二爷救了那迟家女回来是为了什么?属下听说,她在宫中恩宠无双,这岂不是一个烫手山芋。”
睚眦沉默良久,淡声开口:“山芋烫手,说明熟透了,熟透了才好吃。”
“至于我救她回来为了什么……”
他语气认真:“自然是为了喜欢啊。”
说出‘喜欢’二字时,他话语里透出的,竟是一份罕见的欣喜自得。
顾老一怔,本想劝阻,可想到他从前的遭遇,又将那些话咽了下去。
罢了。
转眼便是半月过去。
舒云柔终于从昏睡中悠悠转醒。
刚有意识,沉而不腻的檀香便窜入鼻尖,她心下一顿,这香气细腻,只有宫中才用得起。
她睁开眼,看向四周。
床帘是苏州特制的贡品,就连帐钩都是金丝玉带。
房间其他各处,无一不精致名贵。
就在她细细打量时,一个清越带着佛性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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