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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妍景翎(景翎纪妍)全文免费阅读最新章节_纪妍景翎大结局精彩阅读_笔趣阁(景翎纪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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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妍景翎小说(主角纪妍景翎) 完整版,个人感觉很棒的一篇文!故事够曲折,有虐有爱,感情专一,一路悬念不停,看到停不下来,精彩内容:

状态:已完结   作者:   7.55万字更新:2024-02-08 19:0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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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妍景翎小说(主角纪妍景翎) 完整版,个人感觉很棒的一篇文!故事够曲折,有虐有爱,感情专一,一路悬念不停,看到停不下来,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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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妍景翎后续结局》 第17章 免费试读

第17章

纪妍听了信,连衣裙都不曾来得及换,便匆匆去了大伯母的碧梧院。
“七姑娘来了。”
有婢女高声通传。
纪妍进了里间,上前行礼:“祖母,大伯母。”
大伯母林淑宜乃是宁安候府的嫡女,也是正经的世族大家之女,人如其名,温婉贤淑,只一样不好,便是身子孱弱。
纪妍年幼时,她身子还是康健的,后来病了一场,但早几年还好一些,时常能起身,也去纪老夫人院中问安。
这两年,越发的不如从前了,尤其是换季时,十日倒有八日缠绵于病榻之间。
林氏膝下只得两子,为靖安侯府的长子与次子,一个十八,一个十七,皆已随父在军中历练。
她膝下无女,一直将纪妍当亲生女儿一般疼爱。
“心儿来了。”林氏靠在床头,含笑朝她抬手:“来,到大伯母这来。”
纪妍的小名便叫“心儿”,是落地后她娘起的。
她笑的温婉,眼神慈和,只是面色蜡黄,一瞧便知身子虚弱的厉害。
“大伯母。”纪妍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心儿才从东宫回来吗?”纪老夫人怕她真哭出来,引得林氏伤心,忙寻着话儿问她。
她已过花甲之年,两鬓斑白,额上压着松花色镶珠团绣抹额,一身蓝灰色黑边圆领薄袄,外罩着深色的鹤氅,目色慈爱和善,言行间却有大家老夫人的华贵与威严。
“嗯。”纪妍点头,乖巧的坐在床沿上询问:“大伯母,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我请徐院正来给您瞧一瞧好不好?”
“不用。”林氏牵着她的手笑道:“你是在东宫,沾了太子殿下的光。
大伯母这身份,哪里担得起徐院正问脉?”
“请他来,我多给他些银子就是了。”纪妍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凤眸,说的认真。
“不用,这都是积年的老毛病了,不打紧的,娘和心儿都不用担心我。”林氏笑道:“硌出来的应当也是坏血,我心里这会儿好受多了。”
“许是如此,不过,还是要请大夫来看一看。”纪老夫人笑的勉强。
她在心中悄悄叹气,大儿媳妇这身子,只怕是好不了了。
“老夫人,大夫人,姑娘,二夫人来了。”
有婢女通传。
“快请弟妹进来。”林氏撑起身子。
纪妍忙取过软枕,垫在她后腰处。
“咱们心儿就是贴心。”林氏慈爱的抚了抚她的小脸:“要是你大哥二哥,可没这么贴心的。”
“要不怎么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呢。”纪老夫人跟着笑言。
“娘,大嫂。”
贺氏踏进门来,屈膝行礼。
“来坐吧。”纪老夫人淡淡招呼她。
当初,纪老夫人是不同意贺氏进门的。
但拗不过纪诚坚持,且贺氏又生下了儿子纪术,便也就点头了。
这么些年,她对贺氏,说不上多亲热,也说不上多厌恶,只瞧她照应纪妍起居尚可,算是慢慢接纳了。
但也只是接纳而已。
“大嫂觉得怎么样?”贺氏含笑,上前询问。
她穿戴整齐,端庄大方,保养得当,气色极佳,站在床前与病恹恹的林氏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已然无碍,劳烦弟妹挂怀了。”林氏摆摆手。
她是个好性子,对贺氏也是寻常心看待,要说交心是没有深交的,但贺氏既然进了门,又带来了三个孩子,她还是打心底里将贺氏当成家人的。
“大嫂说的哪里话,我来瞧大嫂,那不是应当的吗?”贺氏说着,自袖中取出一个手指粗细的白瓷盖瓶:“大嫂的这处的固神丹该快用完了吧?
这是我前些日子托人买的,今儿个早上才到,正巧这会儿过来,便带来了。”
“有劳你了。”林氏含笑接过:“七八年了,一直劳烦你替我操心这固神丹,真是过意不去。”
“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族里自然有人去观里求,大嫂同我就不必这样客气了。”贺氏笑着在圈椅上落座:“只要大嫂吃了身上能好受些,就都值得。”
她娘家贺氏一族老家在汉阳,汉阳的龙泉山上有一个十分有名的道观,名唤长春观。
这固神丹,便是贺家族人去长春观求来的。
纪妍听着她们妯娌二人说话,好像忽然抓住了什么,心“砰砰砰”直跳起来!
七八年,不错,大伯母吃这个固神丹确实七八年了。
也是从那时候起,大伯母的身子才开始逐渐孱弱起来的。
在她七岁之前,是大伯母执掌靖安侯府中馈,她娘陪嫁的铺子、庄子上的良田等所有的一切,也都是大伯母在帮她管着。
后来,大伯母大病了一场。
贺氏便替她求来了这固神丹,说是固神补气的,一吃便吃到如今。
从前,她不知贺氏的真面目,自然不会乱想,也从未起过疑心,只当大伯母确实是自己身子弱。
可如今想起来,这事儿处处可疑,大伯母若不生病,身子康健,这掌家之权怎会落到贺氏手中?
大伯母身子孱弱,会不会就是因为一直用这个固神丹?
贺氏坐着说了一会儿话,便借口要盘账起身告辞了。
纪妍既起了疑心,自然要探究。
“大伯母,这个固神丹吃了有效用吗?”她好奇的取过那白色的小瓷瓶,打开嗅了嗅。
“你还别说,真的管用。”林氏笑着道:“平日起早身上没力气,一吃这个,准有精神。
要没有这固神丹,我这身子骨恐怕还不如现在呢。”
“这么神奇吗?”纪妍将那固神丹倒在手心。
一粒一粒褐色的小丸子躺在他柔嫩的手心里,不过豌豆大小,十分均匀,有淡淡的药香散发出来。
“是呢。”林氏笑着点头。
“那丹药有什么好玩的?别沾了药气,快放进去。”纪老夫人在一旁笑着训斥纪妍。
“知道啦。”纪妍应了,一粒一粒的将丹药往瓶子里装,手指缝里却偷偷的留了一个。
“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逮到什么都要瞧一瞧。”纪老夫人笑骂。
“我还没及笄嘛,就是孩子。”纪妍将瓷瓶还给林氏,扑到纪老夫人怀中撒娇。
“我来看看,这张小脸的脸皮到底有多厚。”纪老夫人笑着捏她小脸。
祖孙二人笑闹了一会儿,纪妍坐直了身子,牵着她的手问:“祖母,我娘留了一封信给宸妃娘娘,为什么你和大伯母之前都不告诉我呀?”
纪老夫人同林氏都不曾想她突然想起问这个,不由对视了一眼。
“你都知道了?”纪老夫人问。
“嗯,泽昱哥哥告诉我的。”纪妍点头。
她很想知道祖母同大伯母还知道什么,所以未曾明说她知道了什么。
纪老夫人叹了口气:“当初你娘留下信的事,我同你大伯母是知道的。
只是后来,宸妃娘娘特意派人来叮嘱了,说你娘在信中说了,不叫你知道这些事,让我同你大伯母都不要告诉你。”
纪妍点点头,明白过来,原来是宸妃不让祖母她们说给她听。
“你娘在信里说什么了?”林氏问她。
纪妍看祖母同大伯母都一脸关切的望着她,便知她们二人确实不知情。
“就只说了请宸妃娘娘多多关照我。”纪妍垂眸,卷翘的长睫遮住了她眸底的情绪。
这样一想便明了了,陛下下旨,让景翎教导她长大,应当便是宸妃为她求来的恩典吧。
她没有说出信上所说的实情。
祖母年迈,大伯母体弱,都忧心不得。
这些事,就由她自己来慢慢收拾吧。
回鹿鸣院之后,她即刻便吩咐了下去:“糖糕,让人去请徐景,便说我风寒未愈,头痛的厉害。”
“是。”糖糕领命,出去吩咐了。
糖果进来道:“姑娘,太子殿下给的那个婢女,跟着咱们回来了,您看可要给起个名字?”
“人呢?”纪妍问。
“奴婢去叫她进来。”糖果转身到门口去唤了一声。
片刻后,一个穿着利落短打的女子随着糖果进了屋子,朝纪妍行礼:“奴婢见过姑娘。”
“你会功夫?”纪妍扫了她一眼,便察觉她与寻常婢女不同,目露精光,却耿直坦然。
“是。”那婢女点头:“殿下说会功夫送功课更快。”
纪妍听到“功课”二字便头疼,皱着小脸道随意道:“行了,你便叫糖球吧。
糖果,给她做几身与你们同色的衣裳,要短打。”
“是。”糖果应下了。
待徐景气喘吁吁的赶到靖安侯府,却见纪妍一身薄柿色的襦裙,好端端的坐在屋内,正拼着七巧图呢。
“七姑娘……头不疼了?”徐景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胡子一翘一翘的。
这小姑奶奶,拿他逗趣呢?

......

《纪妍景翎后续结局》 第17章 试读结束。

《纪妍景翎后续结局》 第18章 免费试读

第18章

“还疼……只是不那么疼了……”纪妍黑白分明的凤眸狡黠的转了转,放下手中的小衣裳,转脸对着他。
她怕下回真病了,徐景不理她。
“姑娘脸色看着,确实还未曾痊愈。”徐景坐下,手抚山羊须,打量她的脸色:“请姑娘伸出手来。”
纪妍捋起袖子,露出柔白纤细的手腕,搁在桌上。
徐景扶脉,垂目片刻抬手道:“姑娘已无大碍,若还觉头疼,之前我开的那个方子,再吃一日便可。”
“好。”纪妍弯着凤眸望着他,思量该如何开口。
“姑娘。”徐景顿了顿,瞧她笑的乖巧,小心翼翼的道:“下回若不是那么疼,可让婢女不必催的那样急。”
今儿个那婢女到他家,急切的说纪妍头疼的厉害,他还当自己用错药了,吓得不轻。
这小姑奶奶一直养在东宫,身子娇弱的很,半分错怠不得。
还有太子殿下,别看总是冷冷清清的模样,真要是纪妍在他手里出了什么岔子,只怕满门抄斩都是有的。
“徐院正。”纪妍露出一脸甜笑望着他:“我能不能请你帮我看一个丹药啊?”
“姑娘叫我来,原是为了这个?”徐景会过意来,笑道:“下回姑娘直说便是。”
他对纪妍,也算是打心底里疼爱了。
毕竟,纪妍是他看着长大的,且也与他的次女一般大。
“我怕你不理我。”纪妍垂下长睫。
她以后没有景翎撑腰了。
“怎会?”徐景笑道:“姑娘但有吩咐,我必不不辞。”
“喏,就是这个。”纪妍取出了那粒固神丹。
徐景接过,先托在手心仔细瞧了瞧,又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最后将那丹丸碾碎了,以指尖沾染了一些,放入口中,闭目细品。
纪妍在一旁,睁大清澈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宛如一只盯着猎物的小猫儿。
片刻后,徐景睁开了眼睛。
“如何?可有不妥?”纪妍迫不及待的问。
徐景咂摸了一下,摇了摇头:“姑娘,此丹丸由人参、熊胆、黄狗肾、麝香以及蝉蜕等数十种激发体力之药融合而成。
身强力壮之人偶尔食用,并无不妥。”
“那若是体弱之人每日食用呢?”纪妍眨了眨清亮的眸子,偏着小脑袋问他:“能滋养身子吗?”
果然是这固神丹将大伯母害至那样的吗?
“这激发体力之药,多数是山野村夫用的多。
譬如打猎遇上凶猛的猎物,要与之搏斗或是逃命时,吃上一粒,能激发身体的潜力,使之精神抖擞,浑身充满力量。”徐景细细解释道:“帝京城里,儿郎们若是蹴鞠或是打马球,体力不支者,也有偶尔偷食与之类似的丹丸。
不过,像姑娘这样体质孱弱者,若非万不得已,不可用此丹丸。
更莫要说长久服用,那便等同于一直透支体力,必将损耗身体根本。”
徐景如此解释,纪妍自然明白过来。
当年大伯母大病一场过后,身子虚弱,贺氏趁机给她用了这固神丹。
因着固神丹激发了体力,大伯母用了之后身上轻松,便觉得这是好东西,是以长久用着了。
贺氏的用心当真是险恶至极。
“那若是有人长久用了,身子的根本还能补回来吗?”她嗓音清甜,带着几分稚嫩,轻轻的问。
徐景思回道:“那需得见了人,望闻问切才可做决断。”
“我就直说了,是我大伯母,她吃这个固神丹已经七年多了。”纪妍黑黝黝的眸子满是希翼的望着他:“徐院正能帮我大伯母看一看吗?”
徐景叫她这样瞧着,总觉得拒绝她像是一种罪过,低头道:“自然可以。”
“谢谢徐院正。”纪妍弯起凤眸,欢喜不已,吩咐身后的糖糕:“派人去,将大伯母请到我这处来,不要惊动太多人。”
“是。”糖糕立刻吩咐了下去。
纪妍微微转了转灵动的眸子,开口道:“徐院正,你给我大伯母问诊的事,可以不告诉别人吗?”
“姑娘放心。”徐景忙回。
他自然不会乱说。
他身为太医院院正,时常会有达官贵人请他登门问诊,后宅之事,他多少知道避讳一些。
若今日说这个,明日说那个,那他这太医院院正之位恐怕早就不保了。
但太子殿下那里,还是要说一下的。
不过也奇怪,七姑娘向来无忧无虑,不食人间烟火似的,怎么突然顾虑起后宅之事了?
“心儿。”
林氏叫两个婢女左右搀扶着,进了屋子。
瞧见徐景,她有些惊讶,忙松了婢女的手见礼:“徐大人。”
“大夫人身子虚弱,不必如此多礼了。”徐景忙起身回了一礼。
“大伯母,你怎么不坐软辇?”纪妍上前搀扶林氏。
“坐什么软辇,我瞧着外头暖和,让她们扶我到园子里走一走,将好也晒晒太阳。”林氏走的远了,喘息微微的:“总躺在床上也不是回事。”
纪妍扶着她在软榻上坐下,又取了小几放上去,给她支着身子。
“我心儿就是周到。”林氏看着她,很是欣慰。
“大伯母,徐院正答应了我,替你诊脉。”纪妍弯起凤眸,朝她一笑。
徐景已然走了过来。
“怎敢劳烦。”林氏忙推辞。
“大夫人不必客气。”徐景手搭在她腕上。
林氏见他已然开始诊脉,也就不再言语。
徐景松手,又细致的观林氏的脸,查看了眼、口,断言道:“大夫人长久食用固神丹,中气近绝,心火炽盛,气血两亏,且胃阴亏虚,肝胆气滞,以致寒邪内堵,五脏气虚。
大夫人的身子骨,已然是孱弱至极。”
林氏闻言愣住:“徐院正是说,我身子孱弱是因常年用那固神丹?”
“正是。”徐景极为肯定。
林氏看向纪妍,想问什么,但见徐景还在,她又不曾开口。
“徐院正,那我大伯母的身子还能调理好吗?”纪妍出言问。
“调理自是能调理的。”徐景回又道:“大夫人那固神丹是万不可再用了。
我给大夫人开一副固本培元的方子,先用三个月。”
他说着,自药箱中取出笔墨,边写方子边道:“大夫人身子已亏虚数年,想调理回来,也应徐徐图之,不是一日两日之功。
平日饮食,照常即可,万不可心急多食滋补品,会至虚补。”
“好,多谢徐院正了。”林氏感激的点头。
送走徐景后,纪妍吩咐糖果:“让人去抓药。”
“悄悄去吧,别叫你母亲知道了。”林氏叮嘱,她笑的有些虚弱,慢言道:“你母亲当初替我求这固神丹,也是一片好心。
这么多年,一直麻烦她,本就怪不好意思的,我可不忍再叫她愧疚。”
“照大伯母说的做。”纪妍吩咐一句,靠着她坐下:“我也正有此意,大伯母悄悄不吃那丹丸便可,不必叫母亲知晓。”
大伯母一心为家中和睦着想,将贺氏当成自己人,却不知贺氏是故意为之。
不过,这样秘而不宣正合她意,一来大伯母身子弱气不得,二来不叫贺氏知晓,也可免得打草惊蛇。
亲自将大伯母送回碧梧院之后,纪妍回鹿鸣院,换了一身衣裙首饰,进了家里的园子。
她那些铺子日进斗金,贺氏又是个爱花之人,家里的园子自然打理的不差,几乎可说一步一景。
她缓步徜徉在景致上佳的园子中,想仔细思索一番接下来的事。
“纪妍,你在做什么?”一声厉喝,纪莱楠自一侧冲了过来。

......

《纪妍景翎后续结局》 第18章 试读结束。

《纪妍景翎后续结局》 第19章 免费试读

第19章

“盼盼姐姐。”纪妍扭头,脆生生的唤了一声。
“别叫我盼盼!”纪莱楠嗓音尖锐,几乎憋不住怒火了。
她是贺氏的第二个女儿,在靖安侯府排行第五,今年十五,才将及笄。
她有个小名,叫盼盼,她姐姐纪香楠的小名叫改改,她最厌恶旁人喊她小名,一听便知,是她娘想要男孩才这样起的。
纪诚容貌出众,贺氏虽稍逊色,却也是不差的。
纪莱楠肖似其母,生的一张富贵明艳的银盘脸,加之穿戴不凡,更显明眸皓齿,容光照人。
她是个冲动的性子,做事向来不计后果。
此刻,她憋着怒气,明艳的小脸稍稍显得有几分扭曲。
“五姐姐,对不起,我一时忘了。”纪妍莹白的小脸上满是愧疚,凤眸之中满是不解:“不过,五姐姐为何这样生气?”
“你是不是想动我的绿牡丹?”纪莱楠面上怒气更盛。
纪妍闻言瞧了瞧四周,她不知道何时竟在不知不觉之间便走进了牡丹丛中。
这才正月底二月初,牡丹花还不曾到开的时候,纪妍也分不清哪一株是什么颜色的牡丹,她面前的这一丛好像就是纪莱楠最喜爱的绿牡丹。
纪莱楠爱牡丹,她十岁生辰时,贺氏花重金从洛阳买来这株极其稀有的绿牡丹。
纪莱楠向来对这株绿牡丹爱若珍宝,每逢绿牡丹盛开,有那些夫人或是贵***,她总要领着人来这绿牡丹跟前来炫耀一番的。
不仅如此,她自个儿若是得空,一日来瞧三回也是有的。
可见她确实喜爱这株绿牡丹。
“五姐姐,误会了。”纪妍扑闪着蝶翼般的长睫,软语解释:“我只是无意中走到这处而已。”
从小到大,纪莱楠对她都是充满了敌意,每一回瞧见她都没有好脸。
之前贺氏总叫她不要理会纪莱楠,说纪莱楠没有坏心,她念着都是一家的姐妹,她也忙于课业,并不怎么在家中,所以不大计较。
眼下,已然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真相,她自然不会像从前那般不计较了,心中已然十分不快。
这园子都是她的银子建的,她有何处到不得?
“什么叫无意中?”纪莱楠压根儿不信:“家里园子这么大,你怎么不去瞧你那株宝贝兰花,偏要‘无意中’走到我这处?”她瞧见纪妍这副娇娇软软的模样便来气,纪妍就会露出一副柔弱的模样惹人疼爱,惹的家里个个长辈都偏疼她。
再细瞧纪妍,身上穿的十二破交窬裙是流光溢彩的蜀锦所制,大幅背绣是一只灵动的小狐狸在漫花的山林之中,前襟绣着与之相呼应的翠枝与蝴蝶。
头上双螺髻上戴的是极为稀有的名贵玉种黄金玉所制的柿子花冠,光这一对花冠便价值万金。
纪莱楠低头不想再看,却瞧见纪妍连裙摆下微露的鞋尖上都坠着几颗亮晃晃的东珠。
她更来气了。
家里的长辈个个偏心纪妍也就罢了,就连娘也偏心纪妍,这样好的首饰衣裙,她都没有!
娘可是她的亲娘,娘偏心姐姐弟弟,她都可以不说什么,可叫她不能接受的事,在娘心里,她连纪妍都比不过!
这叫她更厌恶纪妍。
“五姐姐。”纪妍故意往前凑了凑,牵着她衣袖,小脸上有几分纯真,又有些不知所措:“你别生气嘛。”
“给我撒开!”纪莱楠不客气的一把甩开她。
纪妍踉跄了几步,恰到好处的露出了手腕上那只去年生辰外祖家送来的黄金玉猫爪手镯,这手镯入目温润,可爱精致,一望便知价值不菲。
纪莱楠不就是嫉恨她有许多有银子也买不到的东西吗?那就给她好好瞧一瞧。
纪莱楠看着那只手镯,眼睛都有些红了:“滚,别在我这处。”
她移开目光,怕压不住怒火。
“五姐姐,你别生气了。”纪妍却偏凑近,莹白的小脸剔透无双,一双凤眸黑白分明,卷翘的长睫如蝶翼般扑闪,粉嫩的唇瓣微抿着,娇糯可爱至极。
“滚!”纪莱楠再忍不住,抬起手一巴掌就要落在她脸上。
糖球早有防备,眼疾手快的握住她手腕:“五姑娘,我们姑娘不是你能碰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纪莱楠一瞧,区区一个婢女,竟敢上前来阻止她?
简直作死!
“这是我们太子殿下的意思。”糖球冷冷甩开她的手。
纪莱楠一听她是太子的人,顿时哑火了。
纪妍泪眼汪汪的转身,小嗓音带着委屈的哭腔:“五姐姐要打我,我告诉母亲去。”
“七妹妹,你别去,我带你去集市玩。”纪莱楠闻言大急。
娘不许她招惹纪妍,这若是知晓了,一定会责罚她。
“真的吗?”纪妍回眸看她:“去集市做什么呀?”
“你不是要去探春宴吗?”纪莱楠急中生智:“我带你去选衣裙首饰。”
她就知道纪妍贪玩,说去集市一定能留住她。
“对哦。”纪妍凤眸微微转了转,露出苦恼之色:“正巧泽昱哥哥叫我穿的简朴一些,我不知该买些什么样的衣裙首饰呢。”
纪莱楠闻言,心中一动,顿时觉得机会来了,她怒气尽消,笑道:“七妹不常赴宴,不懂这些也是寻常。
我倒是略知一二,若七妹不嫌弃,我可以陪七妹去买。”
她在心中轻哼。
纪妍这个蠢货,不常参加贵女们的筵席宴会,自然不知,在帝京城里,探春宴这样的宴会,说白了就是给姑娘们去比首饰比衣裙的,谁的首饰稀有珍贵,谁便是面上最有光的。
这一回,她要叫这个蠢货受尽嘲笑,看她还怎么抬起头来。
“好呀!”纪妍一口应下,她抬眸看着纪莱楠盘算的眼神,抿着小嘴笑了。
“不过,我可将丑话说在前头,我也只是略懂,若是买的不妥,你可不能怪我。”纪莱楠又道。
她也得为自己打算,先将这话说了,到时候纪妍遭人嘲笑,可就怪不得她了。
“怎会,五姐姐最好了。”纪妍笑眯眯的牵起她的手:“那咱们现在就去吧?”
“好。”纪莱楠应了。
纪莱楠因着纪妍上当了,兴致大好,在集市上还给纪妍买了一份羊头签吃。
纪妍将那油纸包拿在手中一会儿,便给身后的糖果了。
景翎自来不许她乱吃外头的东西,尤其是路边小贩所卖,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
倒不是她多么乖巧听话,而是她乱吃东西十回倒有四五回会难受,甚至病一场,所以没有尝过的东西,她是不大敢吃的。
纪莱楠瞧见了,也只悄悄翻了个白眼,想想纪妍过几日在探春宴上被众人嘲讽的情景,她心里就痛快,也不曾与纪妍计较。
她领着纪妍,不曾去纪妍名下那一等一的成衣铺、绸缎铺,也不曾去宝翠楼,而是在大街小巷寻着那些不起眼的小店,选的东西打眼一看很是质朴,再细看,便看出粗糙了。
纪妍假意什么也不懂,照单全收,且还对纪莱楠感激不尽。
纪莱楠心中骂她蠢货,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
次日,纪妍尚在睡梦之中,便被婢女们吵醒了。
“什么事?”她紧蹙黛眉,坐起身来困倦的揉眼睛。
“姑娘,方才园子里的人来报,说夫人在世时最喜爱的那株惠兰叫人铲了……”糖糕小心翼翼的回。
“重新栽种了吗?”纪妍闻言,放下小手问。
“枝干、叶子都切碎了……”糖糕犹豫着回。
纪妍小脸霎时便染上了怒意,气势迫人:“纪莱楠,她怎么敢!”
那是娘进靖安侯府亲手栽种的惠兰,这几年,她一直都是亲手照料的,只有纪莱楠才会做出这种丝毫不留余地之事!
“姑娘不过无意间在那绿牡丹边上站了站,五姑娘她怎么能这样?”糖果同仇敌忾:“姑娘,咱们去找二夫人吧?”
“不必。”纪妍柔嫩的小脸已然恢复了寻常。
找贺氏,不过是不疼不痒的呵斥几句,又有何用?
她会自己讨回公道。
花没了,纪莱楠就必须付出代价。
不过三日,探春宴便到了。
叫纪妍意外的是,在这样无关紧要的宴会上,她竟见到了景翎。

......

《纪妍景翎后续结局》 第19章 试读结束。

《纪妍景翎后续结局》 第20章 免费试读

第20章

东郊外。
春日的马球场,绿草如茵,远处青山环绕,近处一池碧水,水边杨柳依依,野花簇簇,伴着啾啾鸟鸣,端的是踏青的好去处。
这是靖安侯府的马球场,有专人负责打理,可打马球或是蹴鞠,也可做练武场。
早在前几日,便有下人们来,搭好了帐篷,摆了桌椅,预备妥当了探春宴所用的一切。
“今儿个是谁家做东?”纪妍瞧着马车外的景致,问随在马车窗口处的婢女。
“是咱们家。”糖果先回了。
纪妍微微唇角勾了勾,贺氏倒是挺会拿她的银子做人情的。
离帐篷近了,便能闻听人语。
纪妍提着裙摆,欲下马车。
忽闻糖果小声惊呼:“姑娘,太子殿下也来了。”
纪妍闻言,顿住起身的动作,抬手将面前的帘子掀开一道缝隙。
即使在人群中,她也一眼便将那道端肃挺拔的身影望进了眸底,他负手而立,矜贵清绝,姿仪超拔,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从容不迫不怒自威的气度。
纪妍怔了片刻,小眉头微蹙,除了宫里,外头这些宴会若非必要,景翎向来都不会亲临的。
今日为何来了此处?
便在此时,一身盛装的周羡如走到景翎跟前,一脸明媚笑意的不知说了什么,景翎微微颔首。
纪妍心口微微窒了窒,松开了帘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景翎是陪周羡如来的。
从前,她再如何撒娇痴缠想到这样的宴会上来玩一玩,景翎都不曾应过她,只会将她关在书房,他批公文,让她做功课。
如今对周羡如倒是疼爱的很。
她深吸了一口气,甩了甩小脑袋,景翎如何,都不关她的事了。
等有机会进宫,就去求陛下让她不再去东宫受管教就是了。
此刻,最要紧的是眼前的事。
她抛开纷杂的思绪,垂下小脑袋,看了看自个儿身上质朴的衣裙,撇着柔嫩的唇瓣,莹白的小脸堆起苦恼。
如今,她还归景翎管着。
景翎若是瞧见她穿成这样,等下不定要如何训斥她。
“姑娘,咱们还是回去吧?”糖糕忧心忡忡。
“奴婢昨儿个就说,五姑娘不安好心。”糖果忿忿地道:“您瞧瞧这些姑娘夫人,哪个不是穿的绫罗绸缎,打扮的花枝招展?姑娘怎么能穿同咱们一样的绢布呢!”
她们两人连同张嬷嬷,今儿个清早是劝了又劝,奈何姑娘偏是不听,硬要穿戴五姑娘昨日领她买的衣裙首饰。
这若是下了马车,岂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这样简陋的马车,是谁家的?”
马车外,传来周羡如与几个贵女嬉笑的声音。
纪莱楠站在不远处,看着那辆小而简陋的马车,忍不住笑了。
纪妍真蠢啊,叫她坐这辆马车她还真坐了。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纪妍这么好骗?若是早些知道就不等如今才捉弄她了。
纪妍闻声,挑帘子俯身出了马车,抬眸环顾了四周一圈。
左侧的帐篷里,贺氏领着纪莱楠,与夫人们聚集在一处笑谈。
几个贵女捧着纸鸢,要去空旷的草地上。
儿郎们都在高高的中帐处,景翎已然端坐在中帐主位了,并不曾瞧她。
无怠小心伺候在他身后侧。
许是景翎在的缘故,儿郎们并未高谈阔论,也不曾喊着打马球,都只小声说着话。
纪妍瞧见她的好五姐姐纪莱楠正站在不远处,笑望着这边。
她不用想也知道,周羡如是纪莱楠叫来的。
想是纪莱楠见她久久不下马车,怕她落跑了吧。
周羡如同几个贵女望着纪妍,先是怔楞了片刻,接着便不约而同的掩唇笑了。
“这是谁家的姑娘啊?怎么穿成这样就来赴宴了……”
“我娘的贴身婢女,穿戴都比这好……”
“哪个小门小户的女儿吧?从前没有见过……”
围着周羡如的几个贵女故意大声议论。
她们本就巴结着周羡如。
如今周羡如进了东宫,受太子殿下亲自教导,听闻还将原本在东宫的纪妍给挤走了。
这一下,她们更得卖力讨好了,周羡如或许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呢。
而纪妍,已然出了东宫,难不成还能回去?再说太子殿下对她的严厉人所共知的,太子妃只怕是不可能的。
再说纪妍父亲同周羡如的父亲,那可比不了。
虽说纪妍有个大将军伯父,但那也只是伯父,又不是亲爹。
帝京这些贵女们,看着或是雍容华贵或是端庄大方,又或是天真烂漫,但其实个个心里头都有一把秤,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她们量的一清二楚。
“你们仔细瞧瞧,这哪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姑娘?”周羡如杏眼转了转,生怕远处的人听不见,拔高了声音:“这是靖安侯府的七姑娘啊!
不过,七姑娘,你是才从庄子上回来吗?”
众贵女们都捧场的笑起来,惹的几个帐篷里的人都瞧了过去。
“殿下,姑娘叫她们围住了,可要小的去看看?”无怠心中担忧,小声询问。
“不必。”景翎抬眸淡扫了一眼。
无怠只好站住脚。
纪妍就着婢女的手下了马车,端肃着一张略显得稚嫩的小脸,黑黝黝的眸子在周羡如面上扫了扫,嗓音清甜,语气却淡漠:“我从哪里来,就不劳周姑娘费心了。”
她穿的俭朴,一身牙白绢布旋裙,圆乎乎的双螺髻上簪着两支薄柿色的绢花,都不值钱。
但她瞧着娇娇糯糯的,举手投足气势不凡,这些寻常百姓的穿戴到她了身上,似乎也跟着变得金贵了。
周羡如杏眸之中闪过一丝阴霾。
她最厌恶纪妍端肃的模样,与景翎的神情几乎如出一辙,不是朝夕相处十数年之人,都不会有这么相似的神情。
“我也是关心七姑娘,怎么穿成这样就到……”她挑唇,露出笑意,上前一步。
“不劳费心。”纪妍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径直朝着纪莱楠走了过去。
纪莱楠忙收了笑意:“七妹妹。”
“五姐姐。”纪妍朝她甜甜一笑。
纪莱楠在心里骂了一句傻子,亲热的伸手牵过她:“走,我带你去娘那里。”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纪妍当众出丑的模样了。
周羡如走上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
“七姐儿。”贺氏自帐篷里出来,瞧见纪妍的穿戴,顿时变了颜色,加紧两步挡在纪妍身前:“好孩子,快随母亲来。”
“姑母。”纪妍却朝着帐篷里头,脆生生的高唤了一声。
“真的是我家心儿。”纪诗本就望着这处,听纪妍唤她,不由皱眉,与一众大家夫人一道行上前来。
纪妍的姑母纪诗,是纪老夫人的长女,嫁入了平宁候府为媳。
她随了过世父亲的性子,为人古板严肃且执拗,凡事最是讲究规矩。
她怀着儿子时,丈夫与公公不幸齐齐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了。
这么些年,她不曾改嫁,一人支撑起偌大的公府,孝敬婆母,照应儿子,无一不亲力亲为,且后来又将长大的儿子送上战场,如今已然是边关能独当一面的小将领了。
纪诗有情有义,任劳任怨,却又刚直不阿,这样的女子,哪怕是乾元帝提起时,也是有几分钦佩的。
是以纪诗在帝京这些夫人、贵女们当中,很有几分威信。
纪妍与纪诗这个姑母,并不算亲近。
她日日忙于做功课,不常得空与家中亲眷相见,加之纪诗为人不苟言笑,她每次见了纪诗,都是乖乖行礼,再敬而远之。
印象中,她这个姑母爱穿深色的衣裙,戴的多数是琥珀色的首饰,将脖颈处都裹得紧紧的,总是板着脸不会笑,但她能察觉,姑母对她还是疼爱的。
“诸位先坐,我带七姐儿去马车上说几句话。”贺氏露出几分笑意招呼了一句,拉着纪妍便要走。
“站住!”纪诗方才面上还挂着客套的笑意,瞬间冷脸,呵斥了一声。
她翻脸,是从不分场合,也不分人的。
场中顿时一静。
纪诗上前,自贺氏手中一把牵过纪妍,冷眼睨她:“二弟妹,你就是这样照顾我们心儿的?”

......

《纪妍景翎后续结局》 第20章 试读结束。

《纪妍景翎后续结局》 第21章 免费试读

第21章

贺氏大度的笑了笑:“大姐,我对七姐儿如何,是众所周知的。”
她并不惊慌。
她对纪妍的好,不是一星半点,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惊慌的?
纪诗将纪妍往身前拉了一把:“这就是你所说的好?
白月留下了多少铺子,不用我细数给你听吧?
你让心儿穿成这样,坐那样的马车,来探春宴?”
此言一出,场中更静。
那些夫人们都开始纷纷对视,交换眼色。
众所周知,纪妍不是贺氏亲生的,性子飞扬跋扈,又奢靡无度,唯独在顾氏这个继母跟前却乖巧听话,平日又有太子教养,从来不叫贺氏操心,还将那么多铺子都交给贺氏打理,等于白白给了贺氏大把白花花的银子。
这些年,贺氏挥金如土,过的繁花似锦,在场的夫人们当中早便有不少眼红的了。
见此情景,已然有人开始悄悄幸灾乐祸了。
“大姐,旁的不说,娘可以为我作证,七姐儿平日的吃穿用度都是家里头最好的。
探春宴之前,我还特意给七姐儿送了银票,便是给她买衣裙首饰的。”贺氏说着,慈爱的看向纪妍:“七姐儿,你告诉母亲,好端端的你怎么买了这样的穿戴?”
“是五姐姐替我选的。”纪妍凤眸清澈,小脸转向纪莱楠。
众人闻言,也都看向纪莱楠。
“是,明明是你自己说要穿的简朴一点的。”纪莱楠叫众人望着,有些心虚的分辨。
知女莫若母,贺氏一瞧纪莱楠的神情,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她心中气恼,说了多少次不要动纪妍,这孩子就是不长记性,这么多年,毫无寸进。
“对呀。”纪妍乖巧点头。
贺氏才来得及松了口气,正要说是她们两姊妹逗趣呢。
便见纪妍小脸满是认真地道:“我平日在家中也这样穿戴。”
她生的有几分稚气,黑白分明的凤眸纯净澄明,说话很容易便叫人信服。
这一下,众人终于忍不住议论开来。
“这也实在太不像话了,好歹人家亲娘留了那么多铺子与嫁妆……”
“看到没,这就是继母……”
“从前这个七姑娘也不出来,贺氏成日说自己待她多好,却不想在家里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啊……”
这些夫人们当中,自然也有心生疑惑之人,不尽信纪妍的话。
不过那都不重要,先议论议论风光了这些年的贺氏再说。
贺氏才舒出的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脸色都有些变了,但依旧端庄持重:“七姐儿何故如此说?是谁教你的?母亲可不喜欢说谎话的孩子!”
这话她自然要辩驳的。
莫要说她管着纪妍那些东西,就是纪妍什么也没有,她作为继母,也是不能亏待了纪妍的。
苛待继女的名声若是传出去,那她的儿女都别想谈亲事了。
纪妍睁大凤眸望了她一眼,眸底的惊惶恰到好处,小手不知所措的抓紧了纪诗的手。
“心儿不怕。”纪诗往前踏了半步,挡在纪妍身前,冷脸道:“贺佩蓉,敢做不敢当是不是?
你若是养不起这个孩子,就把她娘的东西都还给她!”
“大姐,七姐儿一定是同我逗趣呢。”贺氏勉强笑了笑:“我自来疼她都来不及呢,怎会苛待?”
她心中暗恨,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隔层肚皮,胡乱栽赃张口就来。
“你少来。”纪诗压根儿不吃这一套,理了理纪妍的衣襟:“心儿等会儿随姑母去集市,姑母给你买衣裙首饰。”
“谢谢姑母。”纪妍凤眸亮莹莹地望着她,乖乖点头。
“姑母,你不能听信七妹妹一面之词。”纪香楠自贺氏身后上前,屈膝一礼。
她是贺氏的长女,模样有几分随了纪诚,身姿纤细,温婉可人,贺氏教导的好,她言行举止很是落落大方。
“我不听她的,难道听你的?你看看你们母女姊妹身上穿戴,再看看心儿的穿戴。”纪诗轻哼了一声,面沉如水:“你们母女,一丘之貉,方才纪莱楠都承认了,是她带心儿去买的衣裙。
现在你又站出来狡辩,你们姊妹,有何不同?”
纪香楠愣了愣,她确实每次宴会都会盛装打扮,但娘也没亏待过纪妍啊!
她只不过想说句公道话,不曾想姑母却将话儿说到了她头上。
娘说的一点也没错,祖母那边的人都偏帮纪妍。
她心中暗暗恼怒。
但众目睽睽之前,对着长辈,她自然不会发怒,依旧端着大家贵女的姿态,低头不卑不亢的道:“姑母,我只说事实。
之前,七妹妹虽不大赴宴,但多多少少也是出来过几回的。
大家应当都见过那时候七妹妹的穿戴,仔细想一想便知,娘与七妹妹,谁说的话可信了。”
贺氏见大女儿如此进退有度,心中很是有几分欣慰,这个孩子没有白费她这么多年的心血,很有她当年的风范。
那些夫人贵女们便都思量起来,有人便想起纪妍之前赴宴的穿戴都是十分名贵的,好几回纪妍赴宴过后,有不少贵女打听她衣裙首饰是买的何处的。
“我家七姐儿年纪还小,有几分顽劣,今日是与我闹着玩呢。”贺氏见火候差不多了,才笑着打圆场。
她开这个口,自然不是因为疼爱纪妍,而是为了体现她的端庄大度。
今儿个这事,自然不能算是过去了,不过眼下不是说清楚的时候,等回家后再到婆母的萱鹤院去好好理论。
“可是,我之前赴宴的穿戴都是东宫预备的呀。”纪妍的扑闪着卷翘的长睫,嗓音宛如江南的新菱,又脆又甜,径直驳了纪香楠方才所言。
众人又是一静,都转头看向中帐主位坐着的景翎。
景翎搁下茶盏,清越的眸光淡淡掠过纪妍的小脸。
纪妍转过眸子不看他,长睫覆下,眼尾微微泛红,柔嫩的唇瓣微微抿起。
她从前赴宴的穿戴,多数是无怠捧到她跟前的,也有几回,是她自己预备的。
景翎要说实话,她也认了,左右她今儿个不是针对贺氏。
“殿下……”无怠站不住了,他可是看着姑娘从小长到大,他不忍心看姑娘如此。
景翎不曾言语,也不曾瞧他。
无怠会意,高声道:“七姑娘之前赴宴的穿戴确实都出自东宫。”
纪妍不禁抬眸瞧景翎,心中闪过一丝迷惘。
景翎垂下眸子,依旧是清贵自持的模样,似乎并不在意无怠说了什么。
纪妍低头,往纪诗身侧贴了贴,心中嗤笑了一声,她多虑了,景翎自然不会开口,他日理万机,怎会记得这些关于她的琐事?
“之前赴宴,七姐儿……”贺氏自然还有话说。
“行了。”纪诗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此事,探春宴过后,我会带心儿回去母亲跟前问清楚的。”
“大姐如此说,那自然好,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贺氏话语说的掷地有声。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快别多说了,免得叫人笑话……”
“走吧,咱们到那边去看看……”
边上的夫人们瞧够了热闹,见话也说的差不多了,纷纷开口打圆场。
“心儿,你随姑母来……”纪诗牵着纪妍往马车处走。
“七姑娘。”无怠不知何时,跟了上来。
纪妍回眸,便见无怠端着一个黑漆雕金托盘,上头摆着衣裙与首饰盒子,朝着纪诗一礼。
“客气了。”纪诗回了一礼。
“这是之前殿下马车上备的姑娘的衣物,一直在马车上放着。”无怠将笑着将托盘递过去。
糖糕忙上前接了:“多谢。”
片刻后,纪妍换了衣裙,由纪诗牵了回来。
纪妍犹如换了一个人一般,甜白色蜀锦三裥裙裙摆绣着灵动的扑蝶小猫儿,发髻上簪着两支小巧玲珑的青金玉小橘子花冠,贵气却不张扬,直衬的一张小脸宛如明珠生晕,黑白分明的眸子轻眨,柔嫩的唇瓣微微扬起,乖巧又生动。
一些个夫人就在附近,悄悄打量她的眼神就像在瞧着个镶百宝的金娃娃。
谁不知纪妍家大业大?虽说现在由贺氏把持着,但若是出嫁肯定要带到婆家去的,家里头有嫡子到了年纪的,心中不免开始盘算了。
已然有人招呼纪诗,纪诗叮嘱纪妍几句之后,又上前去应酬了。
“这才像是靖安侯府嫡出的姑娘呢。”
“人家娘留下的东西,一辈子也穿戴不完,只可惜有那么个继母……”
“嘘,小心隔墙有耳……”
纪妍听着这些话儿,面上依旧是天真烂漫的模样,心里头却悄悄笑了。
虽说今日这事不是冲着贺氏,但于贺氏的名声终归还是有些损害的,也不算一无所获。
她百无聊赖的四下里望着,就是不瞧景翎。
这些年,她被景翎拘着做功课,不得出门,连朋友都没几个,若是景音欢在就好了。
“妍妹妹。”
正思量间,景明徽自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个大大的鹞鹰纸鸢,笑眯眯的牵过她的衣袖:“走,我带你去放这个会吹哨子的纸鸢。”
中帐内,景翎抬眸,冷冽的眼神一寸一寸剐过景明徽牵着纪妍衣袖的手。

......

《纪妍景翎后续结局》 第21章 试读结束。

《纪妍景翎后续结局》 第22章 免费试读

第22章

“会吹哨子的纸鸢?”纪妍凑近了,好奇的瞧那纸鸢。
“对,咱们去那边空地上,我展开给你瞧。”景明徽拉着她,行到空地处。
他蹲下身,将纸鸢铺在地上,又将中间十字骨架细细的穿好。
“这不就是普通的纸鸢吗?”纪妍瞧来瞧去,除了做工精细之外,她丝毫不曾瞧出这纸鸢有什么特别之处。
“等着瞧吧,哥哥我的好东西在这呢。”景明徽朝她得意的露齿一笑,取出一个荷包,将里头东西抖落出来。
“这是什么?”纪妍也蹲下,捏起一个来瞧。
是红木制的,好像一个个圆柱形的小铃铛,有她两根手指那么粗。
“这个,叫葫芦哨。”景明徽性子极好,笑的舒朗:“等哥哥我一个一个装上去,再放到天上,就会响了。”
“真的吗?”纪妍半信半疑,举起一个葫芦哨,噘起小嘴吹气。
景明徽大笑:“不是那样的,你来帮我装,两个人快一点。”
“好。”纪妍点头。
她学着他的动作,将葫芦哨一个一个安在纸鸢的骨架上。
灿烂的阳光下,远山近水,春景无限,俊俏的少年郎与娇糯的小女儿家蹲在碧绿的草地上,头挨着头,嬉笑着忙碌同一件事,美的犹如一幅叫人不忍破坏的画。
但偏有人要打破这幅画。
“纪妍,随我来。”景翎面无表情,只唤了一声,便朝着马车去了。
纪妍捏着葫芦哨的小手顿了顿,蹲着不曾动。
“你不去吗?”景明徽回头望了一眼,见景翎走远了,小声询问她。
“不想去。”纪妍垂下凤眸,小眉头轻皱。
“你不去,会挨手心的。”景明徽又回头瞧了瞧,凑近些道:“你去一趟,他要教训你,你乖乖认了就是,他不会在这里打你的,我在这儿等你。”
“忠国公,你能帮我进宫一趟吗?”纪妍抬眸望着他,忽然问了一句。
“你这么叫我我也帮不了你啊。”景明徽连连摆手,看了看景翎马车的方向:“我又不上朝,怎么帮你?”
纪妍瞧见无怠来了,不再多言。
“姑娘,您快过去吧。”无怠忧心的望着纪妍。
纪妍蹲在那处,轻垂眉眼,不言不语,她心里头又怕又恨,不想单独面对景翎。
“姑娘,求您了,您别为难小的……”无怠面露哀求。
“快去吧。”景明徽也帮着劝:“去晚了,他可真要打你手心了。”
他不忍心看纪妍受罚。
纪妍站起身,随着无怠往马车处去。
周羡如与几个姐妹说着话儿,眼角余光却都在景翎身上,眼见景翎将纪妍叫去了马车上,她的手不由暗暗捏紧。
她看纪妍那不情不愿的模样心中真是气恼万分,她若是有这福气跟着景翎,在东宫关着书房门朝夕相处,出门赴宴还能同乘一辆马车,她情愿承受景翎比这更严厉十倍的管教。
婢女们扶着纪妍上了马车。
“见过太子殿下。”纪妍生疏有礼,低头在最远处的角落坐下,拘谨守礼的垂着眉眼,丝毫没有方才同景明徽在一处时的生动自在。
“可知错?”景翎抬眸,淡淡望着她。
纪妍长睫轻颤,藏在袖中的小手也微微颤抖,心里怕得厉害,清甜的嗓音不觉带上了哭腔:“不知。”
“回东宫。”景翎淡淡启唇。
“我不去东宫!”纪妍闻言顿时红了眼眶,景翎带她回去,肯定是要打她手心。
她心里头又慌又怕,又气又恼,抬手便要挑帘子下马车去。
景翎探身捉住她手腕,轻而易举地将她带到身前,禁锢在怀中。
“我知道,知道错了!”鼻尖嗅到他身上清冽的香气,纪妍闭着凤眸,不敢挣扎,眼泪打湿了覆下的长睫,瞧着可怜至极。
“错在何处?”景翎嗓音清冽。
“我不该,不该构陷母亲……”纪妍不敢睁眼。
她抽抽噎噎,口中这样说着,心里头却不服,晶莹的泪珠儿顺着柔白的小脸直直的往下滚。
贺氏害死了她娘,还挥霍着她的钱财,她让贺氏四人逍遥了这么多年,现在报仇难道不应该吗?
“不是此事。”景翎松开她手腕,语气又冷了些。
纪妍啜泣声一顿,泪眼婆娑地看了他一眼,不是此事?那还有何事?
景翎抿唇,一言不发。
纪妍起身坐到一旁,悄悄看了他两眼,还是不知自己错在何处,方才除了针对贺氏母女,她并没有做旁的。
“今日之内,将《仪礼》誊写三遍。”景翎淡淡吩咐。
“我不。”纪妍闻言,登时又哭了起来:“景明徽就是给我看个纸鸢怎么了?那些姑娘和男儿们来探春宴,不都是这样玩的吗?我为何就不可?”
景翎一说誊写《仪礼》,她就明白过来,是她方才与景明徽独处不合规矩了。
其实,这样的宴会,有长辈们在,姑娘、儿郎们只要不避着人,不太过亲密,大家一道放个纸鸢,不算失礼的。
但景翎自来对她管教极严,这些都是不许的,但凡她有一丝越矩,便要罚她誊写《仪礼》或是《家仪》,一写就是三遍五遍。
景翎抿唇不言。
纪妍知道他言出必行,也不指望他收回成命了,她片刻便不哭了,起身道:“晚上我会誊写好,让糖球送过去。”
她说着,便欲下马车。
“脸拭干净。”景翎泠泠出言:“誊好了亲自送来。”
纪妍站住脚,取出帕子。
“若再如方才那般,便誊写六遍。”景翎淡漠的警告。
纪妍负气,不理会他,俯身出了马车。
“妍妹妹,快来!”景明徽已然将那纸鸢放上天了,正在缓缓松线升高。
他一直留意景翎的马车,见纪妍出来了,忙大声招呼。
周羡如同纪莱楠还有几个贵女围在一旁,原本七嘴八舌的,这会儿见了纪妍,不约而同的都不说话了。
“你那哨子也没有响呀?”纪妍走上前,站在景明徽身旁,小手搭在额前,抬眸看天上的纸鸢。
“别急,等再飞高一些,风还不够大。”景明徽笑着解释,抽空打量了她一眼,低头凑近了些小声问:“你没事吧?”
“没事。”纪妍轻轻摇了摇头。
“羡如,你不是说纪妍上马车准是挨训斥的吗?”韩御史家的嫡出千金韩素素笑问:“我看她怎么好像个没事的人一样?”
太子妃的位置,谁不想要?
她父亲是御史,她的出身也不低,只可惜比不得周羡如那个武夫父亲,不能进东宫去受太子殿下亲自教导。
若说起来,琴棋书画,插花点茶,周羡如有哪一样比得过她?
周羡如不过是仗着父亲会打仗罢了。
“你仔细瞧。”周羡如笑了一声:“你看她的眼睛里,还有眼尾处,是不是红红的?
这就是哭过了,只不过在人前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罢了。”
她说着话儿,越发得意起来。
“我七妹妹只是怕你们笑话而已。”纪莱楠看着纪妍,一脸同情,假惺惺的道:“七妹妹可真可怜。”
“羡如,太子殿下平日不会也是这么对你的吧?”韩素素掩唇轻笑。
“怎会?”周羡如即刻扬声道:“我去东宫这些日子,太子殿下从未训斥过我一回。
今儿个我去请殿下陪我来探春宴,殿下都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
其实,这桩事她也挺意外的,只是壮着胆子去试试,却不想就成了。
太子殿下的心思真是非常人能够揣度的。
“殿下之前可是从来不陪纪妍去无关紧要的宴会,对你可真好……”
“羡如,将来你飞黄腾达了,可莫要忘了我们呀……”
“那还真是与对纪妍不同……”
贵女们众星拱月般将周羡如围在中间,周羡如杏眼望向纪妍,一张粉脸满是笑意。
纪妍只是离她们稍远,微风一吹,什么话都听的一清二楚,但她并不曾理会,只当是不曾听到一般。
“别理她们。”景明徽小声宽慰她。
“嗯。”纪妍朝他粲然一笑。
此时,便听韩素素轻呼:“羡如,太子殿下怎么走了?不等你一道回东宫吗?”

......

《纪妍景翎后续结局》 第22章 试读结束。

《纪妍景翎后续结局》 第23章 免费试读

第23章

韩素素此言一出,众贵女不由抬眸,齐齐望着景翎的马车毫无停留的离去了。
周羡如面上有些挂不住,顿了顿露出几分笑意道:“殿下宵衣旰食,日理万机,我也怎好在这样无关紧要的宴会上耽搁他的时辰?
所以来的时候,我特意乘了自己的马车,就是怕耽搁殿下的公务。”
这样,既解了眼下的尴尬,也很好的解释了景翎为什么不带她同乘,可谓一举两得。
“原来如此。”韩素素笑了笑:“羡如,你还真是贴心呢。”
“那是应当的。”周羡如若无其事的回。
“呜呜——”
半空中的鹞鹰纸鸢发出一阵阵哨声。
“快听,响了吧!”景明徽得意的看纪妍,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
“真的响了!”纪妍惊奇不已。
这哨声虽说不是十分好听吧,但胜在新奇。
她可从来不曾见过纸鸢会吹哨子的。
“喏,给你拿着。”景明徽将线团递给她。
纪妍抱着线团,扯着纸鸢,暂时忘却了那些繁杂的事务,莲瓣似的小脸露出了发自心底的甜笑。
景明徽见她笑,也不禁跟着笑了。
……
探春宴散后,纪诗径直带纪妍去了集市,给纪妍买衣裙首饰。
纪诗是真心疼这个侄女,几个铺子下来,选出了不少合眼缘的衣裙首饰。
但纪妍一件都不曾收。
她知道姑母是一片好心,可姑母选的东西,每一样都同姑母自己身上穿的相似,衣裙不是降红色,就是灰褐色,要么就是抢眼的绯色。
首饰更全是些花儿配着草儿叶儿的,虽然样样价值不菲,但却一点也不好看,她实在喜欢不起来,后来便借口说累了,与纪诗一道回了靖安侯府。
纪妍与纪诗踏入萱鹤院之时,贺氏已然在纪老夫人这处抹了小半个时辰的眼泪了。
她知道纪老夫人待她不亲近,素日除了问安,诸事都是不打扰纪老夫人的。
当初,纪老夫人不许她进门的事,她一直记着,心中也憋着一口气。
这些年,对纪妍好,虽装模作样居多,但也是为着在纪老夫人跟前争口气。
她一直纵着纪妍,实则是想捧杀,思量她对纪妍好,纪妍自己不争气,那可怪不得她了。
可惜,纪妍一直由东宫教养着,虽性子骄纵了些,做事却知道拿捏分寸。
这些年,她竟不曾寻到纪妍一丝错处。
今儿个在探春宴上,纪妍那样冤枉她,叫她颜面尽失,她怎能不揪住这次机会,好好在纪老夫人跟前说一说?
且婆母也不是公道之人,样样都偏向纪妍,今日之事确实该好好说道说道。
纪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之上,皱着眉头,神色端严。
“这么些年,您老人家也是瞧在眼里的。”贺氏以帕子轻拭泪珠:“我这个做继母的,何尝敢怠慢了七姐儿半分?
可她今日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冤枉我苛待她,我这心里就跟刀剜过一样……”
她说到这处,抹着眼泪泣不成声,不着痕迹的打量纪老夫人的脸色。
纪老夫人说话不紧不慢,气度不凡:“这件事情,确实是委屈你了,等心儿回来,我来问一问。”
她这嫡亲孙女性子如何,她心里是有数的,做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母亲,七姐儿就像我自己的孩子,偶尔犯一次错倒也就罢了,没有母亲会真正同自己的孩子计较。”贺氏又接着哭道:“可大姐她怎能当众众呵斥我。
我好歹也是您的儿媳妇,还执掌着府里的中馈,大姐那样半分颜面也不给我留,叫我的脸往何处搁……”
“早知道怕脸没地儿搁,就对心儿好一点。”
纪诗牵着纪妍,进了屋子,径直打断了她的话。
“大姐。”贺氏起身行礼。
纪诗不理会她,朝着纪老夫人一礼:“娘。”
就算没有今日这回事,她下来也是不待见贺氏的。
她这人,为人极为固执保守,虽然当初贺氏是纪诚明媒正娶在外面的宅子里的,如今也登堂入室做了靖安侯府的主母多年,但在她眼里,贺氏就等同于外头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她就是打心底里瞧不上贺氏。
任谁说破了天去,她的想法也不会更改丝毫。
是以,这些年,她几乎是不大理会贺氏的。
“诗儿回来了,都坐下吧。”纪老夫人面上露出笑意,朝着纪妍伸出手:“心儿,到祖母这来。”
“祖母。”纪妍松开纪诗的手,走过去牵着她的手。
“你母亲来我这处哭了半日了。”纪老夫人慈和的望着她:“你同祖母说说,为何要那样去赴宴?又为何要说在家里穿戴也是一样简朴?”
“祖母说探春宴上的事吗?”纪妍眨了眨清澈的凤眸小声问。
“七姐儿,可是母亲哪里亏待你了,你心中对母亲不满,才故意那样?”纪老夫人还未来得及回,贺氏便继续抹眼泪道:“你同母亲说,母亲一定改。”
“母亲待我很好,我也不想那样的呀。”纪妍转眸看着她,小脸满是真挚与为难。
“大姐,你听到了吗?”贺氏眼泪流的更快,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那不想那样?”纪诗望向纪妍,皱起眉头:“那为何还是那样做了?”
贺氏暗笑,纪诗这个人,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纪诗厌恶她,她还厌恶纪诗呢!谁稀罕!
不过纪诗这人也有个好处,就是公正无私。
看纪诗板正的脸色,就知道纪妍这顿教训是跑不了的了。
“姑母,我真不想那样的。”纪妍抬起湿漉漉的眸子,无辜的望着她:“是五姐姐教我一定要那样做的。”
姑母板着脸虽也可怕,可她却是不大买账的。
毕竟,她常年在景翎跟前,被景翎严厉教导惯了,寻常人对她压根儿没有丝毫的压迫力。
纪诗闻言,面色稍稍缓和了些:“你五姐姐是如何教你的?”
纪老夫人则笑看了一眼贺氏,虽什么也不曾说,可意思却明了的很——就知道心儿不是那样的孩子。
贺氏端庄的脸色不大好看,胸口气闷,婆母就是偏心纪妍!
“五姐姐说,外头人人都说我奢侈无度,挥金如土。”纪妍扑闪着长睫,细细的回道:“她说我难得去赴宴一次,一定要让她们对我有所改观。
那些衣裙、首饰都是五姐姐替我选的,五姐姐还说,若是旁人问起来,我一定要说在家里也是这样穿戴,这样外头的人才会相信我不是传说中的那样。
还有那辆马车,实在太小太破旧了,我不想用,五姐姐说我必须要用那辆马车。
我说怕母亲瞧见了不许,五姐姐就出主意说,叫我留到最后再去赴宴。”
这些年,贺氏母女确实不遗余力的在外头宣扬她骄奢张扬。
不过,自然不是明着说的,而是以各种宠溺疼爱的口吻说出来的,显出她们母女对纪妍的疼爱,叫人挑不出丝毫错处来。
纪妍之前一心扑在功课上,并未深想过,如今细细想来,贺氏对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用心的。
贺氏听了纪妍这番话,才明白过来,晌午她让婢女来请纪妍,纪妍缘何传话让她们先走了。
她心中霎时起了一团火,这个五丫头,教导了她无数次做事说话前要多多思量,她却还是如此的蠢笨,简直朽木不可雕也!
“对不起,母亲。”纪妍朝着贺氏施礼,小脸上都是真诚与愧疚:“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外头人继续那样说我,没有细细思量……”
“你有什么错。”纪诗上前,一把牵过她,冷冷看着贺氏:“是有的人,纵容女儿欺负我们心儿性子单纯,不谙世事。
贺佩蓉,这事儿,你不会打算就这么算了吧?”
“五丫头如此的捉弄妹妹,自然该罚。”贺氏咬咬牙,朝着身后的婢女吩咐:“去,将五姑娘请来。”
这个五丫头,做事不动脑子,没有分寸,叫过来训斥一番,让她长长记性也好。
“见过祖母,大姑母,娘。”
不过半刻钟,纪莱楠便进了屋子,行礼时悄眼打量着眼前几人的神情。
“跪下!”贺氏这会儿瞧见她便来气,开口呵斥。

......

《纪妍景翎后续结局》 第23章 试读结束。

《纪妍景翎后续结局》 第24章 免费试读

第24章

“好端端的,娘为何要我跪?”纪莱楠明艳的小脸扬起,满面不服。
“骗你七妹妹穿戴成那样去赴宴,你还敢说好端端的?”贺氏气不打一处来:“还不给我跪下?”
“那是纪妍自己要穿的。”纪莱楠扭头,耿着脖子瞪着纪妍分辨。
“我只是说泽昱哥哥叫我别穿的太奢华了,我又不懂怎么穿戴,那些衣裙首饰都是五姐姐亲自替我选的……”纪妍怯生生的往后躲了躲,凤眸泛起一片水光,小嗓子带上了哭腔:“五姐姐,你别瞪我,我害怕……”
她本就生的娇弱稚气,这会儿泪眼汪汪可怜兮兮,更是叫人心疼。
“纪莱楠,你就是这样当姐姐的?”纪诗往前一步,将纪妍护在身后,一脸冷然的小脸望着纪莱楠。
纪莱楠害怕的往后退了退,这个姑母总是寡淡着一张脸,喜欢责罚人,她从小便怕。
“还不给你七妹妹赔罪?”贺氏呵斥。
“七妹妹,对不住!”纪莱楠心中不服,但瞧纪诗板着脸的可怕模样,硬是不曾敢反驳。
“身为姐姐,如此欺辱家中妹妹,还丢人丢到外头去了,可不是赔个罪就能算了的。”纪诗扫了纪莱楠一眼,丝毫不为所动:“当请家法。”
纪妍半躲在她身侧,柔嫩的唇瓣几不可查的翘了翘,这次选姑母帮忙是对的。
“不必了,五姐儿做的不对,我自会教导。”贺氏站起身来,面色端然。
“你舍得动手?”纪诗掀了掀眼皮。
贺氏一言不发的走到纪莱楠跟前。
“娘……”
“啪!啪!”
纪莱楠话还未说出口,贺氏照着她那张明艳的脸庞就是两记巴掌,又脆又响。
纪莱楠捂着脸,不敢置信,愣了片刻大哭着跑了出去。
纪妍望着她的背影,两巴掌一株蕙兰,还是便宜了纪莱楠。
贺氏用力的握了握有些麻的手心,抬眼直望向纪诗:“大姐,这般可满意了?”
这两巴掌,她心疼极了,却又不得不动手。
她心中清楚,她若是不动手,纪诗动起家法来,可比这狠多了。
她出手了,应当也能让纪诗不再纠缠。
“尚可,但你也有错。”纪诗一板一眼,不依不饶:“女不教,母之过。
纪莱楠敢如此对待心儿,还是你平日不曾教导好,若非你滋长,纪莱楠哪来那样的胆量?
所以,你该自罚。”
纪妍心中意外,悄悄瞧了她一眼,姑母待她如此好,叫她心里暖暖的,再看姑母板着的脸,似乎也比平日瞧起来柔和多了。
“自罚?大姐待叫我如何自罚?”贺氏变了脸色,她几乎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她已经打了女儿,纪诗竟还要罚她?真的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倒也不必动手。”纪诗抬起下巴:“就罚闭门思过三日吧。”
“好,好,就依大姐。”贺氏脸色铁青,朝着纪老夫人一礼:“母亲,媳妇先回院子去了。”
闭门思过三日,这不是罚她,这是羞辱她!
纪诗这个老寡妇,最好是别落在她手里!
“这样的事,若再有下次,你就将心儿的东西都还回来。”纪诗望着她的背影,警告一句。
贺氏没有回头,她怕忍不住撕了纪诗那张棺材脸!
“你也不怕开罪了她。”纪老夫人缓缓开口。
“我怕她做什么,我与她互不待见也不是一日两日。”纪诗牵着纪妍:“心儿没有娘,我是做姑母的,自当照应些。”
“谢谢姑母。”纪妍抬手抱着她手臂,小脸上有了几分从前没有过的亲近与信赖。
今日之事,她确实是算计好了利用姑母,却不想姑母如此真心疼她。
她实在不该再与姑母生疏。
“跟姑母这么客气做什么?”纪诗瞧她娇糯可爱,面上不由有了几分笑意。
“姑母,原来你会笑呀?”纪妍凑近了瞧,小脸上满是惊奇。
“你这孩子,我又不是木头,怎么不会笑?”饶是纪诗严肃,也叫她逗的忍俊不禁。
纪老夫人也跟着笑了:“行了你们姑侄两个,诗儿既回来了,晚上留下陪我用膳吧。”
“姑娘,教习焚香的嬷嬷来了,正在姑娘院子里候着呢。”糖果进来禀告。
“我要回院子去做功课啦。”纪妍松开了纪诗的手,依依不舍:“姑母,我上完课业,再来陪你用膳。”
“去吧。”纪诗点头应了。
纪妍又与纪老夫人打了声招呼,这才提着裙摆踏出了门槛。
……
嘉禾院。
贺氏坐于紫檀木软榻上,面前站着叫婢女强行架来的纪莱楠。
“盼盼,今日之事,你可知错?”贺氏放下茶盏开口。
“我何错之有?是纪妍那个小贱人害我!”纪莱楠双颊红肿,耿着脖子尖声回。
“我与你说过多少回?”贺氏一瞧她这死不悔改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也拔高了声音:“叫你这几年先别招惹她!你倒好,丢人丢到外头去了!”
“是她先挖我的绿牡丹的!”纪莱楠强词夺理。
“你还敢撒谎,事情我都查清楚了,她不过是无意驻足了片刻,你便讹上去了。”贺氏指着外头:“倒是你把她照顾的蕙兰挖了,还切碎了,你以为你干那些事,我不知道?”
纪莱楠哭喊道:“那也是她先惹我!你偏心姐姐弟弟也就罢了,你还偏心纪妍,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娘?”
“你这个混账!”贺氏气的又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早任由你自生自灭了!”
“你又打我,你就不配做我娘!”纪莱楠再次转身跑了出去。
“逆女,给我拦住她,请家法!”贺氏气的不轻。
“夫人呐,夫人息怒!”奚嬷嬷忙拦住她。
“教了这么多年,还是毫无寸进,真真是气煞我了。”贺氏叫她扶着坐了回去。
“五姑娘就那性子,受不了委屈。”奚嬷嬷宽慰道:“等夫人的当铺开起来,就不必再对七姑娘客气了,到时候五姑娘想如何教训她都成。”
“别说是五丫头,这么多年我也忍耐够了。”贺氏叹了口气:“也是时候该预备起来了。”
从她掌管着纪妍的铺子开始,她便在盘算着多开些铺子了。
她娘家虽也是高门大户,但财力远不如靖安侯府,子女又多,她出嫁时的陪嫁,只有一个不起眼的首饰铺。
如今,利用纪妍的银子,她已然另开了三家铺子,一家茶楼。
她一日的收入,也还算是可观。
但比起当铺的日进斗金,却又差远了,是以她一直想开当铺。
不过,开当铺可不是那样容易的,不仅衙门那处要打点,那些混迹于市井之人,也要打交道,还要有不菲的财力。
“夫人都预备好几年了,也确实差不多了。”奚嬷嬷的独眼里满是赞同的光芒。
“还欠缺一些,但铺子可以开始打听起来了。”贺氏道:“白氏留下的那两家当铺,是城里最大生意最好的,得找一个大铺子,才能替代这两家当铺。”
“这事前几年不易,如今对夫人是顺理成章,易如反掌。”奚嬷嬷讨好的道。
“那是,那两家当铺人都换成了我的了。”说起这个,贺氏也是颇为自得:“到时候如何,还不是我说了算?”

纪妍在萱鹤院用过晚膳之后,替祖母送了姑母纪诗出了门,才回到鹿鸣院。
“取了我的功课,去东宫。”她吩咐了一句。
景翎让她誊写《仪礼》三遍,她一遍也不曾誊完。
不过她不怕,今儿个下午有焚香的功课,还陪了姑母,写不完景翎也不会责备她。
但景翎给她立了规矩,不曾做完的功课,到了时辰必须要到他跟前去交代一遍。
守门的婢女随后跟了进来:“姑娘,院外来了个叫康子的小厮,说是有要事要同姑娘说。”
“让他进来。”纪妍在廊下转身。

......

《纪妍景翎后续结局》 第24章 试读结束。

《纪妍景翎后续结局》 第25章 免费试读

第25章

“小的见过姑娘。”
康子一进院子便跪下了,额头抵着地面不敢抬头。
“抬起头来。”纪妍站在廊下,垂眸望着他。
“不敢冒犯姑娘。”康子还是不敢抬头。
“无妨。”纪妍语气淡淡。
康子这才大起胆子,抬起头来,只敢望了纪妍一眼,心中连连惊叹,那晚灯笼下昏暗,他不曾看清七姑娘长相,眼下一瞧,他快惊呆了,七姑娘生的这样绝色,这大概便是传言中的天人之姿吧!
“何事?”纪妍眸光清澈,落在他脸上。
她需得看好了他脸上细微的神色,才能分辨他说的是否是实话。
“五姑娘叫二夫人带到嘉禾院,又挨了一巴掌,哭着跑出去时,小的听五姑娘咒骂姑娘您了,还说一定要叫姑娘得不了好。”康子老老实实的回。
“嗯。”纪妍轻轻颔首:“还有旁的事吗?”
“还有二夫人今儿个吩咐下来,要小的们在集市繁华地段寻摸,看可有大一些的门市售卖。”康子又回道。
“贺氏又要开铺子?”纪妍微微蹙眉。
“这个,小的不知。”康子摇头。
“赏。”纪妍吩咐一句。
糖果立刻抓了金瓜子来给康子。
康子捧着金瓜子磕头谢恩,却不曾像上回一样欣喜若狂,反而欲言又止的。
“你还有事?”纪妍自然瞧出来了。
“姑娘,小的愿意终身效忠姑娘。”康子再次磕头:“只是小的的卖身契还在二夫人手里……”
“无妨。”纪妍明白了他的意思:“此事,我会安排妥当。”
这事儿确实必要,康子的卖身契在她手里,才能安心为她办事。
“谢姑娘,谢姑娘。”康子这才欢喜起来,连磕了几个头。
康子走后,纪妍上了马车。
外头天儿已然黑下来了,奢华的大马车不紧不慢的行在长街上。
纪妍透过窗口帘子的缝隙,走马观花的瞧着长街上一盏接一盏的灯笼。
外头风有些大,空气似乎也是湿润的,像是要下雨了。
她小小的叹了口气,若是可以选,她不想见景翎的。
下了马车,糖糕将整理好的宣纸放在她手中,叮嘱道:“姑娘,您好好同殿下说。”
纪妍不曾言语,进了内殿,行到廊下。
“姑娘。”无怠行礼,替她推开了书房的门。
“见过太子殿下。”纪妍行至书案边,屈膝行礼,鸦青色的长睫轻垂,将宣纸奉上,生疏有礼:“今儿个下午有焚香课业,陪姑母在祖母屋子里用了晚饭,是以三遍《仪礼》不曾誊出来。”
她垂着小脑袋,柔嫩唇瓣轻抿着,像只不桀骜不驯的小猫儿。
“放这。”景翎正批阅公文,并未抬头。
“那我先退下了。”纪妍又行一礼,转身便走,心中酸涩的厉害,凤眸泛起水光,湿漉漉的。
她从未想过,她与景翎会到今日这地步。
“等一等。”景翎叫住她。
“殿下还有事?”纪妍若无其事的回过身,低垂的鸦青色长睫却颤抖的厉害。
“今日探春宴之事,你可觉得自己有何不妥之处?”景翎淡淡扫了她一眼问。
纪妍怔了怔,轻摇小脑袋:“没有。”
“去拿蒲团。”景翎又提起笔,口中淡淡吩咐。
“我不跪!”纪妍宛如一只炸了毛的小猫儿,皱起小脸退了两步:“纪莱楠算计我,我不过是将计就计,叫她受到应有的惩罚罢了,我何错之有?”
景翎动不动就要罚她跪,她已经不是从前了,往后她才不要听他的。
景翎搁下笔,抬眸望她,目光清冷:“你可知你的身份?”
他这样一说,纪妍顿时没了方才的气焰,心虚的垂下小脑袋。
她是靖安侯府的嫡女,是当朝太子亲自教养长大的姑娘,穿成那样去探春宴,确实有损家中颜面,也有损堂堂太子的威仪。
她不是没有思虑这些,只是才知晓了娘亲的死因,一时抑制不住心中的恨意,才有意为之。
“可知错?”景翎问。
“祖母并没有怪我。”纪妍两只小手藏在身后,微耿着脖颈,看向别处:“太子殿下若是嫌我有损您的尊严,大可去陛下跟前说不再教导我。”
她说着话,轻轻撇了撇唇角,明明这就是她眼下求之不得的,却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
“过来。”景翎冷冽的扫了她一眼。
纪妍走上前去,紧咬着贝齿,伸出手去,倔强的转过小脸,任由泪水打湿了长睫。
景翎要打就打,就当还他这么多年的教养之恩了,往后他们一刀两断。
“好生思量该如何做,明日早起誊写完再回去。”景翎将那几页宣纸放在她手中。
纪妍睁大凤眸看他,她那样说话,景翎竟然不打她?
景翎起身,取过大氅替她裹上。
纪妍别扭的让开:“我自己来。”
景翎出了书房门,她迈着小步伐,慢吞吞的跟了上去。
为什么经了那样的事之后,景翎还是丝毫未变,待她一如从前?他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她是无法与从前一般了的。
而且,她并不想住在东宫,但又不敢开口说要回家去,怕挨手心。
翌日,东方才泛起鱼肚白。
纪妍便叫景翎自床上唤起来,只吃了一盏清水,就随他去了园子里练功。
景翎自幼习武,剑法尤其好。
园内繁花似锦,矜贵清绝的少年郎手持长剑,身姿挺拔,剑影纷飞之中轻盈若燕,挥洒间少年英气尽显。
纪妍在不远处练功,不知不觉中便瞧的出了神。
直至景翎收了剑,取过帕子边拭汗边朝她走来,她才恍然回过神来,慌忙摆开了架势。
她练的是一套强身健体的功夫,名唤《长寿功》,据说是道观传出来的,练的久了便能强身健体。
去年,景翎有一回出去公干一个半月,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回来后便教了她。
但她更喜爱睡懒觉,偶尔住在东宫住才会被迫起来练功,平日几乎是从来不练的。
所以,说起来学了有一年多了,这套功夫有些动作她还是做的不熟练。
景翎在一旁手把手的指点她,直练的大汗淋漓。
两刻钟后,两人回寝殿各自沐浴后,一道去了内殿。
纪妍用了一盏牛乳,又被迫用了一小碗鸡丝燕窝粥,还有半块不甜的点心。
“去院子里走一走消消食,再去书房誊写。”景翎起身:“晚些时候,徐景来请平安脉。”
纪妍应了一声,知道他要去上朝了。
景翎走后,她自个儿在内殿的院子里转了转,东瞧瞧,西瞧瞧,觉得什么都比坐在书案前誊写《仪礼》有趣的多。
这般磨磨蹭蹭,直至徐景到来。
徐景自然不能进书房,纪妍领着他,在内殿正厅坐了。
“姑娘身子平安。”徐景松开手:“平日调养的膳方,都在用吧?”
“嗯。”纪妍垂着鸦青长睫,敷衍的轻点小脑袋。
“那就好。”徐景抚须,叮嘱道:“姑娘切不可因膳方不合胃口便一点也不用,那些都是对身子有好处的。”
“知道了。”纪妍应了,问他:“徐院正,为何我大伯母自用了汤药后,身子还不如从前了?
这几日一直在床榻之上,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一直想问徐景此事来着。
“大夫人才停了那固神丸,头一个月是要如此的,姑娘不必忧心。”徐景回道:“可用老参切片,每日清晨醒来含半个时辰,能补气安神,复脉固脱。”
“好。”纪妍点头应下,转过小脸吩咐:“糖果,记住了,今儿个回去之前先去一趟种善堂。”
种善堂也是娘留给她的,是一家医馆,也抓药,有位老大夫在大堂坐诊。
她这会儿才想起来,因着医术精湛的老大夫不好寻,种善堂的人倒是不曾如何换,应当是这些铺子当中难得还独属于她的,也是时候该去看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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